石里:烧灼的柔情(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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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有一只灰雀停在我的窗台
在这样一个盛午
在我接受上天的焦灼之时
从我的眼里张望
二
我曾有一间土屋
衣被上溅满泥土
床下生着一片草
那夜，一个初生的沼泽在我屋里过夜
我不愿惊醒它
只身离开
三
我在寻找一片土壤
为我手中这把种子
一个最合适的地方
会长出安详
四
亲吻每一个遇见的，美丽的人
凝视，赞美，然后装疯卖傻逃离
独自享受狂喜
我是坏孩子
攫取是我的本性
五
赤裸身躯亦安定自然的人呢
我无法抑制我的爱
你是黑色，是天意
你是最仁慈的残忍
我要看着你，绝不移开双眼
以此找回我的美
六
我的花
生长在这条浮于海上的腐木之上
摇摇晃晃
见识所有寂寞与广阔
终有一天飘至你面前
七
我的这具身体
做过多少神灵，多少妖邪的容器
还背负着
几年前那阵
在山林中赐我第一场惊悸的雨
那冰凉的水
放肆滋长在我眼里的山灵
惹乱我未曾进化的静与定
八
我的奔波都被夜晚浇灭
我的想望，在你的冷里瑟缩
可我不能卸下骨头燃烧
以驱散这场愤怒
我不能
因我不知道我的骨头是否有这般力量
若不明确
我不愿回地底下去
九
又一次审判
死亡，还是无期等待
我的迷惘啊，你听着
若我安然度过这一晚
我会记得闪电的光与雷的响
其它一概忘掉
若我在今夜又一次落入雨中
我只愿去寻我的故识
那些在山水的破碎与我的背弃中不安着的
神与邪
十
它有无数答案
无数人，曾疑惑的人
都已皈依
我的呢？
出口便破碎的，上天的玩笑
那些答案，如海中探物
寻得丰富的选择，
一个放纵的苏菲，一个无言的执念家
却无人言说那海水
而它
如此坚定地，明确地，藐视这些选择
它不会放过我，也从不回答
越是想，它便隐匿得越深
只留下那片海
还浸泡着我
十一
我需要平静，没有落寞的平静
但我不能不问
我是谁，或者，我是什么
我不听这个或那个身份
千万个头衔也不能叫我满足
这悲伤是一场自我的骗局
是一种病症
我也不愿脱身
我若认不清它，便不能回家
十二
有人劝我，写吧，你有天赋
可是，天赋是什么
天赋是这一盆盆浇下来的绝望
是包裹我的混沌
是云与刺共同给我的，安静的暴力
不过是狂妄填补的，我的缺失
表达又是什么
若它听不见
不过没增一分虚荣，就得一分更浓的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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