彝人制造:为情而歌的音乐之旅(之三)
梦 想 之 都
――雄鹰需要到更高远的天空飞翔
北京是全国人民向往的地方,更是很多音乐人朝拜的圣地、成功的宝地。在封闭的彝族地区称北京为――“北京尔库”,意为用石头建造的北京城,大概是跟北京建都时的建筑风格和城池等有关而得名的吧!在很多彝族人的观念中,北京远在天边,遥不可及。因此常有一种夸张的说法:朝至北京,夕死可矣,把去北京当作一件很神圣的事,不惜献出生命来此一睹。
在音乐之路上永不停留,在追求未来中放眼更高,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刻也要咬紧牙关,绝不轻言放弃,决不轻易认输,这也许是彝人制造步向成功的要决。从美姑到西昌,从西昌到成都,从成都到北京,正如飞翔的雄鹰,需要到更高更远的天空去翱翔。
1998年,当他们在一位好友的资助下,买到去往北京的火车票时,尽管前路漫漫,前途未卜,但想起很快就要到梦寐以求的中国音乐之都时,他们激动得难以入眠。在此之前,为了挣够到北京的火车票,他们在成都几家有名的夜总会唱了几个月。但除了勉强够糊口外,没有攒下多余的钱。
踏上开往北京的火车时,他们身上只剩下两块钱,两天两夜的路途没有吃一口饭。每当看到身边的人吃饭时,肚子翻江倒海,饥渴难耐,很想弄点吃的慰劳抗议不止的肚子。当有人关切地问起他们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吃饭时,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不饿。谁也万万没有想到火车上的这三位小伙子,连一盒方便面的钱都支付不起,正在备受讥饿煎熬。如果他们说实话,或许会有人分给他们一些食物。但男子汉的尊严,彝族人固有的面子,这样的做法他们是宁死都不会接受的。
北京越来越近,饥饿也在加剧,在北京这么大的城市里,身无分文,下了火车的第一步到底该迈向何方呢?无论如何,当下最主要的是要找个地方先吃顿饭,慰劳因饥饿疲劳而不堪的肌体。从成都一直保存到北京的两块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一下火车,直奔公用电话亭,给阿木在全国人大工作的堂兄伍龙打电话。
在漫长的历史发展中,彝族积淀了很多陋习,但也传承保留着一些当今社会所缺乏的美德。比如为了亲朋好友,可以毫无保留地奉献出自己的所有,必要时乃至生命。所以彝族地方有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几乎是一条无需经过思考的千真万确的真理――圈里的牛羊都是为亲朋而备的。因为封闭有余,条件所限,很多地方的彝族人家至今一贫如洗,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对朋友的慷慨。如果自己家徒四壁,也可以到十里八村去赊,因为进了家门的朋友是不能没有酒肉的,而且必须在客人到达后当场宰杀才足以表达尊敬。在贫苦的岁月里,彝族的孩子们是最盼望家里来客人的,因为只有客人来了才可以改善日复一日的洋芋、酸菜汤的伙食,哪怕就只能喝到一口滚烫的肉汤。用老人们的话说,“肉管三天,汤管七天”。可是孩子们哪里知道,因为这口滚烫的肉汤,父母为此付出了多少艰辛的劳作。彝族人认为,只要有亲戚朋友的地方,天总是蓝的,阳光总是灿烂的,脚下总是平坦的。为这蓝天,这灿烂,这平坦,每个人都在倾其所有的付出,同时也在收获着温馨与回报。
彝族人的这种特质,在已成为北京人的伍龙身上仍保留完好。伍龙先请这三位饥肠辘辘的小伙子胡吃海塞了一顿,又把他们领到中央民族大学的彝族学生那里找了个栖身的地方,留下了500元钱。哈布、哈日、阿木这三个落魄来到京城的彝族小伙子,虽然囊中如洗,但还是义无返顾地踏上行程,支撑他们的除了心中一直坚持和追寻的那个梦想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心里想着北京还有一位亲戚和一群素未谋面的彝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