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尔波忍：小凉山彝人放牧之地
他尔波忍系彝语音译山名，意为“彝人放牧的地方”，宁蒗县志译为彝族支系“他留人居住的山包”。他尔波忍峰海拔3953.3米，为永胜县第一高峰。实际上，他尔波忍是光茅山的主峰，当然也可泛指整座大山。
清乾隆《永北府志》载：“光茅山，在城东北六十里，高数千丈，并无树木，登其顶众山皆俯，积雪盛夏不化，上有龙潭，闻人声，风雹立至，即观音箐河源也。”云南不少高山上的湖泊，都有此类神奇景象。究其原因，是因为高寒山区上空弥漫着饱和水分的浓雾，遇到声波震动，就会凝聚成雨和冰雹。这还真应了李白的“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诗句。
光茅山位于永胜县羊坪彝族乡境内，因山顶冻土地带树木稀少而得名。他尔波忍，顶部平坦，草场广阔，湖泊点缀，杜鹃成林，搭配成一幅优美画卷。每年春夏之交，随着山地海拔升高，各种杜鹃次第开放，让人赏心悦目，流连忘返。除山顶外，他尔波忍山间密布森林，且有珍稀的红豆杉呈块状分布。红豆杉为国家一级保护植物，可以提取目前最好的抗癌物质紫杉醇。正因为它的价值，一些地方的红豆杉资源惨遭破坏，而羊坪乡是永胜红豆杉保留最多的地方。
他尔波忍山系，东西长36公里，南北宽32公里，介于永胜、宁蒗、华坪3县之间，可谓小凉山的天然水塔。所谓小凉山，包括整个宁蒗彝族自治县，以及邻县永胜、华坪彝族聚居的山区。
历史上，此地彝族多从今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迁徙而来，因而人们习惯上称这些彝族居住区域为“凉山”，但为了区别于四川大凉山，所以又称“云南小凉山”。永胜县的羊坪河、他留河，宁蒗县的战河、清水河，华坪县的新庄河，都发源于他尔波忍山，并从不同方向注入金沙江。
永胜境内羊坪河，又名观音箐河，流经羊坪村、观音箐，因而得名。清光绪《永北直隶厅志》载：“羊坪河分二股，一股即观音箐上流，一股分流他留河，旧名杨柳河。”他留人世代居住他留河畔，创造了独特的他留文化。
观音箐河又称灵源箐河，曾被引为明代所建澜沧卫城的护城河。新中国成立后，因建羊坪水库，始引他留河水入库。水库大坝之下建有电站，清澈的河水奔流西下，灌溉永北、三川、程海田地8万余亩，且供永胜县城生产生活用水，成为全县受益最大河流。如今为保程海水位，又引羊坪河水进入赶子河，再经仙人河隧洞流入程海。
羊坪盆地位于他尔波忍山西麓，自古便是水草丰茂的牧场，明代称为牧羊坪，清代简称羊坪并设土千总，其名沿用至今。羊坪水库距永胜县城16公里，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羊坪盆地西边。坝址海拔2520米，坝高50米、长168米，总库容4150万立方米，水域面积2平方公里，为丽江市中型水库之一。库内碧水粼粼，湖岸曲折多变，山坡松杉苍翠欲滴，草甸季相变化显著，湖光山色相映成趣。
水库东岸羊坪村，一条街道定期赶集，亦为乡政府驻地。山麓彝寨，错落有致，青瓦白墙，层次分明；房屋周边，菜地粮田，栅栏围合，果树成林，尽显岁月沧桑。“最好的房子是学校”，在羊坪乡已成现实。在崭新的教室里，琅琅读书声响彻山谷，那是彝家孩子们的呼声。他们知道，只有知识能够改变他们的命运，只有知识能让他们走出大山，看到外面的世界。这里的点点滴滴都浸润着教育工作者的心血，体现着各级政府为实现“让农村孩子享受公平教育”所作出的努力。
羊坪彝族乡属于高寒冷凉山区，适宜种植洋芋、荞麦、白芸豆等农作物。苦荞在彝族心目中是五谷之王，苦荞粑粑成为当地一道风味食品。彝家烧煮的苦荞粑粑，不加任何化学添加剂，加之荞面产自高寒地带，没有污染，吃起来清香爽口。同时，苦荞富含特有成分芦丁，具有软化血管、降低血脂功能，被誉为“长寿食品”。目前，有关部门利用小凉山所产荞麦，开发出荞酒、荞饼、荞丝等产品，颇受消费者喜爱。
彝族是云南人口最多、分布最广、支系最多的少数民族，其中一个支系叫“诺苏”，意为崇尚黑色的民族，小凉山彝族主要为诺苏人。值得一提的是，彝族的“彝”字，还是开国领袖毛泽东主席选定的。1950年，彝族代表进京，因彝族支系众多，称呼也是各种各样，这些代表就请毛主席为民族定名。毛主席认为“鼎彝”的“彝”字好，有“米”有“丝”，有吃有穿；鼎彝又是古代祭祀用的器具，包含庄重美好的意思。这个美好的族称，立即得到彝族人民的承认和拥护。永胜县羊坪彝族乡，与宁蒗彝族自治县山水相依。羊坪彝族原汁原味的饮食习惯，绚丽多彩的传统服饰，别具特色的民族节日，可谓小凉山彝族文化的缩影。
羊坪彝族逢年过节，或有贵客登门，主人要杀鸡打羊甚至宰猪待客。烹煮时，主人把剁成拳头般大小的肉块下锅炖煮，至八成熟时捞入簸箕内，洒上盐巴即可用手取食。因肉块似坨，故曰“坨坨肉”。羊坪彝民制作的坨坨肉，吃起来又鲜又香，成为待客美味佳肴。彝族性格豪爽，无论男女都能饮酒。他们喝酒时，常见把酒倒进大碗里，你喝一口递给我，我喝一口传给他，大家依次轮流喝着这碗酒。于是，人们称此喝酒方式为“转转酒”。
关于“转转酒”的由来，民间还有一个传说。很久以前，山里住着汉、藏、彝、傈僳等民族，他们和睦相处，日子长了便结为兄弟。有一年，彝族兄弟种的荞麦丰收，邀请汉族、藏族、傈僳兄弟来吃。谁知煮得太多了，第一天没吃完，待第二天再热着吃时，荞麦饭变成了浓烈溢香的酒水。他们舀进大碗里，却彼此谦让，一碗酒在兄弟四人手里转来转去，半天碗里的酒也没喝多少。这时，忽然金光一闪，从天上飞来一位仙人对他们说道：“喝吧，只要勤劳耕种，喝完了还会有新的酒来。”于是，兄弟四人开怀畅饮。奇怪的是，直到他们全都喝醉了，那碗酒还是满满的。从此以后，彝人便有了喝“转转酒”的习惯。
羊坪彝家欢宴宾客时，那一个个高脚酒杯、盛肉大盘、盛汤大钵，乃至舀汤的勺子全是木制品。当你用装了长长木把的勺子舀汤时，那鲜美可口的肉汤和别具特色的餐具，真是令人陶醉。这些木器，多以桦槁木为原料，使用旋车削制，再用生漆彩绘。他们先用黑漆打底色，加绘黄色和红色的花纹，色调搭配艳丽而不俗，还有黑土、阳光和火光的寓意。
在小凉山，彝家从提水的桶、装水的缸，到祭司“毕摩”的法具，大都是木制品。据研究，这种木器文化现象，与古代彝族的自然环境、经济生活有关。他们的祖先曾是游牧民族，那些易碎的陶瓷物品，不适宜经常迁徙流动的生活，轻便而又比较坚固的木器，则更受放牧人的欢迎，于是便世代相传下来了。
彝族是个聪明、智慧的民族，他们用灵巧的双手装扮自己，加上彝族支系繁多，因而传统服饰多姿多彩。永胜羊坪彝族男子，有的在其额顶留块三寸见方的头发，把它视为能主凶吉祸福的天神所在，因而任何人不得触摸，于是汉族尊称为“天菩萨”。他们还用三四米长的黑布缠头，并将头帕的一端卷成拇指粗细的长椎形，彝语呼之为“子贴”。因它高挑在额前左方，显得英姿勃发，汉族称之为“英雄髻”。男子一般上身穿黑色窄袖的右衽短布褂，下身着宽大多褶的长裤，外面再披一件下端饰有长穗流苏的披毡。彝族称披毡为“査尔瓦”，用黑色羊毛织成，披在身上防风挡沙、遮日避雨，夜间用它一裹身子可当被褥，因而几乎人人必备。
永胜羊坪彝族妇女服饰，颇为典雅大方。以中青年女子为例，她们头盖一块绣花的方布帕，并将头帕的前端叠成瓦式，遮于前额，再用毛线和发辫缠压住。双耳一般戴有银质耳环、耳坠，高领挡住颀长的脖颈，领口饰有一块银排花。她们身穿绣花右襟上衣，既宽又短，仅及腹部。下身则用黑、白、红诸种色布环绕拼接成百褶裙，裙长及地，修长优美。她们外出时，也常身披一件査尔瓦防风御寒。如今，用现代的轻质面料精心设计的彝族服饰显得亮丽而不落俗套，古老与现代的结合更能展示姑娘的婀娜身姿。加之彝人多为瓜子脸型，长着棱而挺的鼻子，使得五官显得别样的精致与高贵。
彝族有许多节日，但最隆重、最盛大、最富有民族特征的是火把节，每年农历六月二十四日举行，历时3天。火把节也是云南白族、纳西族等彝语支民族的共同节日，尽管各民族、各地区的节期和节日活动内容不尽相同，但都要点燃火把游乐，故名火把节。
永胜汉族素有“夷娘汉老子”的说法，这既是血缘也是文化的融合，因而永胜部分汉族也过火把节。永胜羊坪彝族乡每年都要举行火把节活动，白天摔跤、斗牛、打磨秋、歌舞娱乐，夜间祭祖先、耍火把、饮酒联欢。火把节不仅是彝族的狂欢节，而且成为弘扬民族文化、促进对外开放、开展经贸活动和各族人民大团结的盛会。
彝族火把节既来源于彝族对火的崇拜，也与古代彝族十月太阳历有关。据推测，彝族十月太阳历来源于远古三皇五帝之首的伏羲，它是原始母系氏族社会羌戎氏族部落的虎图腾名号，经历了5000年以上，并由其遗裔之一彝族延续至今。彝族将一年365天分成10个月，以十二属相记日，三个属相周期36天为1个月，余下5天或6天作为年节。每隔三年加1天，即闰年为366天。因为彝历不按月亮盈亏为周期，而是以地球绕太阳为周期，故称“太阳历”。
当太阳运动到达最南点时为冬至，到达最北点时为夏至，而农历十二月冬季傍晚观测北斗柄正上指为大寒，农历六月夏季傍晚观测北斗柄正上指为大暑。彝族以大暑过上半年“火把节”，以大寒为岁首过“十月年”。1988年宁蒗彝族自治县人民政府决定，每年农历11月16日至18日为彝族下半年的过年日。
闻名世界的墨西哥玛雅文化的精髓之一是历法。玛雅历法以13天为一周，20天为一月，18个月为一年，外加5天为禁忌日，一年365天。玛雅人运用“太阴计算法”推算出来的金星年份，1000多年也不差1天，比当时世界上的任何一部历法都准确。中国彝族文化与五千多年前的玛雅文化有着远古历史渊源，彝族十月太阳历可与玛雅文化相媲美。
永胜羊坪自然风光优美，人文景观独具特色，是小凉山彝族文化的典型代表。他尔波忍山和羊坪人工湖，与县城观音箐景区一线相连，沿途生态植被优良，是旅游观光、民俗考察的好去处。希望搭上乡村振兴的快车以后，羊坪彝族乡这个大山深处的绿色家园，会变得更加美好、更加宜游！
作者简介：何守伦，云南丽江永胜县人，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曾任丽江教育学院学报主编、丽江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教授，兼任云南大学旅游文化学院客座教授、丽江旅游研究所所长、丽江边屯文化研究会副会长，出版著作、教材《永胜方言志》《华坪方言志》《丽江导游辞》《丽江旅游文化》《解秘他留文化》《导游实训教程》《旅游文化教程》等10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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