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唱于民间的“诗经”
把节日作为主要载体的牟定彝族民歌,是云南彝族民间舞蹈——左脚舞的催生剂,在这块属于歌舞的土地上,无论男女老少,不会唱“调子”相当于不懂得生活。因此,从咿呀学语的儿童开始,彝族民歌就浸渍着他们的生活,唱歌跳舞是与生俱来的本领。据说,由李国林主编的《牟定彝族民歌选》(云南民族出版社2009年7月版)在它的故乡受到了普遍欢迎,一些乡村民歌手以得到一册为荣,让他们特别荣幸的是,他们平日里即兴演唱的“调子”,也能公开出版发行。
这本精装的民歌选分为颂歌、歌舞、情歌、诙谐幽默、酒歌、散歌6类,每一首歌都配有通俗易懂的简谱,计214曲。歌曲大多数可称为“左脚调”,也有一部分发端于古老的“梅葛”曲调。左脚调彝语称为“咕嗻调”,“咕嗻”即跳脚,因此又称为“跳脚调”。专家们认为,古时的左脚调是彝族先民在采摘野果和狩猎时发出的有节奏的“啰哩啰哩”的喊声,后来就发展成为固定曲式。这种曲子有一定的格律和韵律,讲求音乐美,把语言和音乐和谐地结合在一起,演唱人们生产生活中的所有内容,一直受到彝族群众的喜爱。这种调式有“猎歌”、“犁田调”、“青棚调”、“情歌”、“酒歌”等等,音乐调式以五声羽、徵、宫调式较多,商调式次之,角调式少见。调性鲜明,变音7在羽调式中应用较突出,旋律发展上多采用重复和变化重复的衍展引申手法,一气呵成,营造一种热烈向上的音乐气氛。曲调虽然短小简单,但加入许多滑音、波音、柔音,既高亢粗犷,又柔美含蓄。“梅葛调”往往演唱过去的事情,也可以把它称为古老的彝族歌谣。而今的梅葛调产生了新的内容,大致可分为“老人梅葛”、“青年梅葛”和“娃娃梅葛”3种。老人梅葛主要演唱传说、故事、族史、农事,庄重古朴,带有说唱的味道;青年梅葛以演唱爱情为主,因多在野外对唱,又称“山梅葛”;娃娃梅葛彝语称为“啊妮蜜”,“啊妮”即娃娃,曲调有年长者唱给小孩听的“教育调”和小孩自己演唱的“游戏调”。
《牟定彝族民歌选》囊括了丰富的内容,革命历史、民族团结、家乡建设、拥军爱民、爱慕之情、生活趣事等无不入歌,是彝家儿女爱憎分明的直观表达、审美情愫的斑斓展现,也是彝族社会发展的历史画卷。从上世纪30年代的《赶走日寇保家乡》、50年代的《新的宪法传下来》、70年代的《妹送小郎把军参》、80年代的《看你建设四化格戴光荣花》,到21世纪的《彝乡是个好地方》,选集显然成为一个地域的民歌集成,以音乐的形式展示着这块土地的巨变,这块土地上人们的喜怒哀乐,如果将其作为一个整体来观察,称其为音乐史诗一点也不为过。
生活情趣总是启迪着人们音乐创作的灵感,除了那些脍炙人口的情歌以外,选集收入的诙谐曲子更加耐人寻味。有一曲《送腰裤子二尺长》唱道:“村头有个小姑娘,送腰裤子二尺长;老表莫嫌裤子短,这腰短了二腰长。”另一首《哪里来的老表不像样》则更诙谐直白:“哪里来的啊老表,像是不像样:手机挂在裤带上,铃声随时响。打电话,走两步,电话打到街上找姑娘……”生活中的一切细节均能入调,实在是为时代存照。也许再过数十年,这些闪烁着智慧的曲子很可能就是不朽的经典,所谓的“诗三百”,正是民间流行的吟唱。能够在民间流行的艺术,本身就具有强大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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