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索拉毅长诗:《星图》(56-58)
五十六
“鸦片和枪支是凉山土司退居二线的体制保证
被活生生祭鬼的幼婴是催燃拉库奴隶起义①的导火索。”
而雷公的电流穿透在金口河峡谷②地带
感应着文字激烈的心跳
神话寄托的灵筒安插在儿媳无从越步的长房
接受生殖器官传宗接代的拜祭仪式
被施以法术的油腔滑调背负淋血的热颅纵身跳河
激起无数纵欲般的浪花
饱受天庭饲养的猫王在官料河③上
游转着一对乌溜溜的眼珠
梦想着转世投胎的乐园
坠落在可能爆炸的讲台
珍藏消沉在栅栏里的月光吧
在佳支依达④讲究的智慧之术是如何放虎归山啊
而大凉山美女之伞造就大凉山狼子野心
而小凉山毕摩之词造就小凉山巫气神荡
思想集结的颠峰,黑豆铺张的疾苦
在喜形于色的葬礼我看出一千匹裸马奔腾而来
在悲喜交加的婚礼我看出一千种神光突奔而至
注释五十六:
①拉库奴隶起义,指1913年至1916年,在凉山冕宁、越西一带爆发的一次有名的奴隶起义。因这次起义的高潮在1914年,而该年是彝族历法中的虎年,彝语称虎年为“拉库”,因此一般称这次起义为“拉库”起义。起义的直接原因是窝普黑彝倮伍尼候杀死所属白彝曲木勒谷的儿子,用以“祭鬼”而引起的。
②金口河峡谷,位于佳支依达西北区域外,其境内峡谷众多。
③官料河,佳支依达境内一条非常有名的河。
④佳支依达,即峨边县彝语称谓,汉意译为丝绸之河。
五十七
油嘴滑舌的狗头烤烧无主的灵魂
体无完肤的百斑通吃到手的快餐
四脚朝天的鬼板哈哈大笑
平庸如霉菌在兴奋中繁殖
张力如弹弓在灵感中松驰
父子联名的家谱跨过天边的灾难寻找梦想的天堂
时光之剑切割的血红蛋白疼痛万分
饱蘸圣水的灵芝叶严格来说并不如日神一样灵验
作为待命陷阵的后备军,摊派分担的赔命费
是发展罪恶的坚强后盾
而九代分支通婚仪式
像是一颗垂危的毒草在骷髅中发表鼓动的言论
再见梦中出现的神曲!再见幻中出现的鬼斧!
当漫步在长满青苔的石板路上与祖先的灵魂对话
冥冥之中我已感受到远古久旱逢甘雨般的灵气召唤
而喜欢收拾残局的家伙吃着泥巴维持要命的生计
城市的鼻孔塞满飞舞的尘埃和啤酒撒尿的气体
酒吧里响起的萨克斯象是在复呤一首熟悉的歌谣
“我的苦荞,我的天堂;我的苞谷,我的地狱。”
五十八
一只灵狗已把大小凉山古候①子孙的法帽咬破
一场心雨已把大小凉山曲涅②子孙的木勺强夺
而在加勒比海岸我误受心跳的手术
在故乡的密枝林我误饮毕摩倾倒的圣液
在断肢残体的麻风村我误见像鬼样活埋在木桶③内的麻风病人
“那可怜巴巴的眼神髓穿一个世纪的怜慈。”
栖息自由卫士的苍原,文字渐渐挑动的婚纱
牵牛花牵着耕牛四处游荡,喇叭花提着喇叭乱撞乱吼
失事飞机在收购站待装出售
梦遗的光棍击毙在回光返照的现代派金属床上呻呤
枯燥的大地闪动人类最初的精光
新时代的旋律被悠扬的山歌调包
“点击出了差错。”
按响山铃。按响心铃。按响黑铃。按响魂铃
从一张粗黑的脸庞你会端详百万张粗黑的脸庞
从一支自然之歌你会窥视城市奄奄一息的病床
而自尊的信仰是没有信仰,没有低能的支撑
注释五十八:
①②彝族先民古候、曲涅两大氏族从云南迁徙来后会合林木佳古(今美姑县),后分迁大小凉山各地。古有“古候十四支,曲涅十二支”之说。古候中有黑彝也有白彝,以阿候、格扎、马家、且吉、别嘎等为大。曲涅则全为黑彝,倮基、罗洪、瓦查、罗木、巴切、布约等为主。
③参阅第20节诗第②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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