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越来越淡 生活越来越好
凉山新闻网讯 我记忆中的彝族年,是围绕着淡淡的松叶清香开始的。
我7岁时,父亲在盐源一个乡上上班,带着三个姐姐一起读书。母亲一人带着没到上学年纪的我和弟弟在农村。那时对彝族年充满了期待,彝族年前几夜甚至激动到无法入睡。彝族年不仅是一家人的团聚,父亲还会买很多糖果回家,那时对于我来说,能吃上一颗糖果就是最开心的事。
彝族年的第一天我总是醒的特别早,也特别勤快,抢着希望父母能给我安排一项任务,但作为家中最小的女儿,我总会得到一些特殊的照顾,给我安排最轻的活——跟着三姐到山上采松针。
采松针虽是简单的活,但在彝族年中具有重要的意义,过年的第一天便要在家里铺上松针,在堂屋的火塘两旁铺厚一些,一家老少、亲戚朋友可以在上面曲腿而坐。可以说,松针是每年必需的“年货”,大都由小孩“一手操办”。在老家,过年若少了松针,就会少了许多过年的气氛。
那时住在农村,离家不远处就是茂密的松树林。一大清早,三姐就背上背篼,拿起砍刀带着我跑到松树林,不到一个小时,满满一背篼的松针采摘完成,回到家铺在各个角落,到处弥漫着松针的清香。
接下来便是大人们要忙的事,我偶尔在一旁打打下手。杀猪、烤肉、祭祀祖灵、制作腊肉香肠……直到夜里,母亲还要忙着煮冻肉。彝语里冻肉被称为“舍狄”,吃起来肥而不腻,柔软可口,凉意沁人,所以是彝族过年时给长辈拜年的最佳礼物,这也是我彝族年里最爱的美食。每次过年母亲总要煮上三大盆,选最好的那盆送去外公外婆家拜年,两盆留着自家吃。
冻肉虽是晚上做但直到第二天放凉凝固了才可以食用,记忆中嘴馋的我总是眼巴巴地望着,一遍遍地询问母亲是否可以吃了,而父母也总是担心我吃太多而吃坏了肚子。
彝族年的第二天是我最期待的日子,全村的妇女会把小孩集中起来,带到离我家不远的一棵大桑树下祭祀,将带来的带猪前蹄肉切成小片放在树丫上或树皮之中,祈求家人孩子平安和健康。然后,拿出从家里带来的锅具和猪肉,燃起火制作各家的美食和大家一起分食,当时觉得就像野炊一样,简单纯朴又有趣。
8岁那年,我们一家人随着父亲工作调动,搬到了镇上生活,父亲也把我送进了学校。从土墙房到楼房,生活上有了很大变化,但供四个孩子读书,光靠父亲的工资很是艰难。父母商量过后,在单位附近找了一块空地,建了两间简单的平房和猪舍,父亲也在他所在的单位给母亲找了一份临时工。
记忆中,母亲每天忙个不停。每年她会喂养三头猪,最大的一头会留作过年猪,稍小一点的两头会在过年前杀来卖,补贴家用。
搬到镇上后,彝族年的氛围依然浓烈。采松针仍然是我和三姐的任务,但因为路途远、难打扫等原因,铺得越来越薄,再到后来只是代表性的撒一点。杀猪也不再有村中的青年帮忙,只能请有经验的杀猪匠杀完后自己处理。剁肉、清理猪下水、灌香肠、腌腊肉……我们几姊妹都要帮着父母一起做。
整个年过下来,最大的感受是累。
再到后来,家里的经济条件逐渐好转,我初中毕业后,一家人搬到了西昌。一年一度的彝族年仍然是我们家最隆重的节日。但形式上却与以往大有不同。因为条件受限,很多传统的习俗只能省掉,比如:不会在家里撒松针,不再有第二天的祭祀活动……
因为家里没有喂养猪,每到过年前,母亲都要提前打电话给亲戚朋友预定过年猪,一般在100斤左右,太大不便运输。用于制作腊肉和香肠的猪肉还需另外订购,然后直接拿去菜市场加工。
今年的彝族年假期,是和父亲的老同学们一起过的。由于盐源的彝族年还未到,父亲和他的四个老同学便相约在彝族年聚会,并带上自己的家人。于是连续四天在西昌周边不同的农家乐里吃喝转悠。
父亲常说,现在的生活越来越好了,但过年却没有以往的气氛。(文/ 祝艺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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