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在 梦就在
2001年,正是互联网兴起的年代,彝-人-网团队便确立了构建彝族文化数据库的宏远目标,初心不改,坚持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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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温暖的阳光抛洒在明亮的玻璃窗上,它甚至一度悄悄的轻抚过我的脸庞,对于这点我是毫无察觉的,当时我是那么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正琢磨着起草一份文稿。听声音窗外应该是那些辛勤的园丁,他们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前来浇灌那些不知名的花草,此刻,丛林里的鸟儿也跟着尽情欢唱,这一切(当然包括我)是多么地和谐、多么曼妙啊。
时光彷佛忽然停滞下来,我的思绪随着微风不经意的飘落到了那个藏在记忆深处的年代。
【 一 】
在一个破旧的土胚房里,住着我们一家人。就是在那座土坯房以及那段岁月里留下了我们兄妹三人诸多的欢笑和哀愁。
在三个兄妹当中我排行老大,也是三兄妹中最有出息的一位(请容许我这么说,至少我的父母和老家那边的人大多都这么认为)。我不像弟弟妹妹生性调皮爱闹,读书又肯踏踏实实,所以成绩一向很好。老家那边的农村本来条件都不太好,而我们家恰恰又是村里为数不多的最差的几户人家之一,并且家里还有三个孩子。这无疑使这个本就很清贫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
对于农村的孩子来说,读书似乎是唯一的出路,可是现实似乎比想象更加糟糕,随着我们一天天的长大,三兄妹的学费让本就清贫的家庭愈加艰难,为了节省支出,每次父母去县城卖粮食都要徒步走几十里外的公路,如若赶上中午,他们甚至舍不得在城里吃一碗饭,总是饿着肚子回家。其实我们三兄妹都清楚,家里的条件早已无法支撑三个人的学费,只是父亲要强,总是想尽一切的办法供我们继续读下去。终于有一天,全家人聚中在土坯房里,空气彷佛凝滞了一般,令人窒息,我们兄妹三人低着头静静的站立着,仿佛在等待着最后的审判。那个时候,我的学习成绩在全班甚至全校一直都是名列前茅,基于我的学习成绩和表现,父母最终决定让我一个人继续读下去,也就是那时永远的剥夺了弟弟妹妹们继续读书的机会。
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天空是那么的黑,似乎没有星星,父亲一个人大半夜独自来到院子中央,接连抽了好几根香烟,烟火忽明忽暗,在父亲转过身的一瞬间,借着烟火的微光,我们依稀看到了父亲脸上的泪光。
【 二 】
那个时候,家里每年所有收入加在一起也不过2千来块钱。为了能让我读出个名堂,他们勒紧了裤腰带,咬着牙攥着拳头使出了砸锅卖铁的劲头。秋收季节,卖完花生和小麦,他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过分欣喜的一遍一遍反复点数着那为数不多的几张钞票,这也是我最高兴的时候,这意味着我又可以继续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和其他同学在一起上课了。只是上课的时候,我时不时总是会想起我那为了我而过早辍学在家干农活的弟弟妹妹,他们的稚嫩的肩膀过早的承受着本不该他们这个年龄承受的身体和心灵的双重负荷,每当想起这些,我都会觉得总有双目光注视着我,使我如背锋芒,而我也更不敢懈怠自己的学习。
每次我背上书包去学校,弟弟妹妹总会在家门口的小路上目送着我远去,彷佛我沉重的书包里背负着的还有他们诸多的梦想。而每次我都只顾着和小伙伴们嬉闹着去学校。我似乎从来都不曾顾及他们的感受,又或者是我没有勇气面对弟弟妹妹们的灼热而渴望的目光。
有一天妹妹高兴的手舞足蹈地告诉我她梦见自己也上学了。我对她的痴人说梦和近乎夸张的做法很不以为然,不屑的瞪了她一眼,她后来再没提上学的事情。事后醒悟过来,我觉得我的行为似乎已经严重伤害了兄妹之间的感情,我带着一丝愧疚告诉了父母。当时父母像要了他们的命一样发疯似的狠狠骂了妹妹一天,又怕我跑了似的一个劲的鼓励着我,这件事随着日子一天天的流逝也就那样慢慢的淡忘了。
而另外一件让我记忆至今的事情是弟弟要上武术学校的事。弟弟从小身体不太好,但十分要强。他从小梦想着拥有一身功夫,做一个武林高手。这对我们这个家庭来说,是多么的荒唐可笑啊,我永远记得那个日出的太阳火辣辣的照射在一堵阴暗墙角的景象,他踩在破烂的砖瓦和潮湿的木板上,对着不知道从哪儿翻来的发黄的太极拳拳谱和擒拿格斗一招一式的练习,认真又略显笨拙,滑稽的样子让我足足笑了一个星期。
弟弟和妹妹很自然的就这样在家里干起了农活。他们每天都顶着大大的太阳扛着锄头到地里劳动,跟他们瘦小的身躯和小小的年龄比起来,是多么的不相称。我每天放学回家的时候,刚好是他们从地里回去的时候。每天都携带着满身的尘土,整日的劳动,早已累得面无表情。每次回家的路上看到我,一下子变得十分欣喜雀跃起来,彷佛一天的劳累苦痛转瞬间消灭了踪影。忘记了别家的孩子包括他们的哥哥这时候都还是在读书和玩耍的年龄。或者在他们眼里,他们的哥哥承载着家族的希望,承载着弟弟妹妹们的梦想,而他们每天的劳动就像是合情合理、理所当然一般。而我则享受着这“理所当然”所换来的沉重的福利。
无数个夏天的夜晚,弟弟喜欢和我一起躺在凉席上,数那总也数不完的星星。数着数着他会语无伦次地讲他关于成为武林高手除暴安良的梦想。
那时候的梦想就像天上的星辰,似乎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 三 】
后来,顺理成章的我如愿考上了大学。父母也年复一年的衰老,常年的辛苦操劳,皱纹越来越深,白头发也越发快速增多起来,唯一不同是他们一直的付出现在多少能看到那么一丝丝的希望。虽然父母的能干和日夜操劳使得家庭状况有所改善,只是大学的学费也比之前的学费要昂贵的多,并且还有住宿费、生活费,加起来依然是一笔让父母的眉头无法舒展的开支。作为家中的长子,有时候时常会觉得对不住父母弟弟妹妹们,经常去想如果当时一起不上学呢,如果机会给了弟弟妹妹呢?可现实终归现实。为了尽到一份长子的责任,分担哪怕一丁点家里的负担,我找了有生以来的第一份工作,而这并不是一份“美差”——在安阳一家冶炼厂下苦力做铲煤灰、拉焦炭的工作。“找到”这份工作比我想象的还要简单:中介公司理直气壮的夺走了我那唯一一叠皱巴巴的五元毛票,一个电话就被一个陌生人拉到了一辆破旧的近乎报废的拖拉机车上,一路绕了许多弯弯道道后在一个偏僻的村落外停了下来。刚进那里我的的确确吓了一跳:遍地都是煤灰、碳渣,这里干活的人个个满身黢黑,鼻子、眼睛、嘴巴跟煤炭完全一个颜色,如果不仔细分辨,根本就无法分辨出来谁是谁。
就这样我开始了我的第一份工作,像模像样的穿起了一件宽大的薄薄的白色工作服,每天铲着怎么也铲不完的煤灰,扛着怎么也抗不完的碳渣,满身的煤浆炭灰捂着鼻子嘴巴说不出的难受。脚底下的布鞋,薄薄的底子踩在碳渣上刺着脚板脚底一阵阵的痛,这些对于一个从小不曾劳动的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后来的日子再苦再累我都始终坚持着,即使每天晚上忍受着满身的疼痛疲惫进入短暂睡眠。而这种劳累痛苦直到在一个多月之后拿到200多元的辛勤所得才有所缓解。
后来每逢假期,我都会尽量去外面找一些工作,赚一点点零用钱,虽然杯水车薪不能分担家里任何负担,总是可以磨练一下自己。那些个假期,我去过建筑工地,和过灰、抛过砖;在餐厅给人端过盘子、洗过碗;到街头张贴过广告;当过保安….当然,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像第一次那么幸运,很多时候都要遭受多次无端责备和辱骂,即使低头哈腰毫无尊严的维持到最后,威胁和不给工钱的事情也时有发生。而这些我的年幼的弟弟妹妹们早就在外面领受过了不知道多少次,每当他们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他们又向谁诉说,一个幼小的心灵也只能默默承受。而这一切的一切后来变成了我记忆中永不可磨灭的痛,以至于在每一次梦回家乡的美梦中演绎成可怕的梦魇。
【 四 】
我经历的这些和弟弟妹妹们经历的比起来,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弟弟受不了日出而耕、日落而息的生活,外出到郑州一家餐馆当起了学徒,干起了捡菜、洗碗、清除杂物等杂活。有一年他回来,无意中看到他躲闪的右手掌背有一些断钢刺,那些冰冷的东西已经深深嵌入了他的骨头和肉里,我不忍直视仍然小心翼翼地帮他一个个的取出,然后再沾上酒精在溃烂的伤口上擦拭消毒。他始终紧咬牙关默不做声的镜头每次闪现在我的脑海里,都使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妹妹则到了广东,找了一份工厂的计件工作。在高温的车间里,过小的她忍受着高强度的工作,我能想象,在车间这头到那头穿着清一色工作服的流水线上,你准能第一眼就能看到一个穿着硕大工作服的小小个子的小姑娘——那就是我妹妹。为了多赚些钱,她甚至主动要求加夜班。
这些年这一切的经历我们始终都压在心底最深处,不曾告诉过父母。
每个人就这样各自坚持着,为了自己不很明朗、不太确定的未来。
艰苦也好,困难也罢,我们从未放弃。而我们也终于在自己的努力和苦难的磨练下逐渐成长:弟弟成了一名西餐厨师,他的菜做的很好,深受老板重用;妹妹如今已远嫁他乡,家庭和睦幸福;我则在西部一所偏僻的学校当了几年乡村老师后通过考试成为了一名地方机关的公务员。
【 五 】
作为一个从贫寒农家里走出来的孩子,我们时刻提醒自己是谁、来自哪里。我们秉着从亲人身上耳濡目染过来的传统,依靠自己的双手和智慧,靠着自己的一股韧劲努力争取。无论我们身在哪里,无论何种职业职位,我们别无所求,只有一个希望:就是把自己的工作做得好一点、再好一点、更好一点。没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仅仅是因为这一切,都来得太不容易。
今天中午,无意中听到那首曾经熟悉不过的歌曲—《从头再来》,想起以往有欢笑也有辛酸的往昔,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泪水瞬间不能自已。
一晃许多年过去了,尽管过去有太多的辛酸和不如意,我们多想告诉父母:我们一直很努力,我们活的很好~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也许前面还会有风雨,但心若在,梦就在,不是吗?
如今我们生活得踏实而幸福,我们一直在努力拼搏着。作为你们的孩子,我们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父母身体永远健康,笑容再多一些儿,老的再慢一点儿。。。
孩儿的心愿你们听到了吗,我最亲爱的爸爸、妈妈?
(作者单位:云南省红河州开远市人大常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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