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到毕节来看雪
初到毕节的那一年冬天特别冷,匆匆走过的太阳带不来一丝暖意,而乌云一扯起幕布,雪花就纷纷扬扬地飘起来,轻轻地覆盖了山川和河流,也覆盖了城南小小的师范校园。
大雪纷飞的师范校园梦一般宁静,往日的喧嚣都凝结成心的呓语。一排排冬青树,都披上了厚厚的冬装。树丛之中,银装素裹的桃李亭像是某一个童话里的温馨小屋。冰儿就站在桃李亭的柱子下,一脸温情的笑,如一朵洁白的雪莲花盛开在晶莹的冰山。为期一周的班级劳动就从飘雪的那一天开始,我和冰儿的岗位就在那可以给人无限遐思的桃李亭。坐在廊椅上,小小的火炉挡不住阵阵风寒。真冷啊。冰儿甩了甩头发,她瀑布般的长发轻轻划过我的脸颊,我的心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如一阵轻风拂过平静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我努力地拨弄炉火,好让它为冰儿驱赶袭进亭里的寒气。这天真冷啊。冰儿再次甩了甩头发,她瀑布般的长发再次划过我的脸颊。我给你织件毛衣吧。冰儿说。那温柔的声音透过我单薄的衣裳流到我的心里,如三月的阳光融化了所有的寒冷。
雪花依然纷纷扬扬地下着,冰儿坐在亭子里开始飞针走线,我便一个人承担了劳动的任务。每天,我扫完路上厚厚的积雪,清理完桶里的垃圾,瑟缩着走回亭子,看着炉子里的火苗欢快地跳跃,看着冰儿手里的毛线像一群洁白的绵羊在草原上来回穿梭,我的心里有一种暖暖的感觉。坐在炉边的廊椅上,冰儿的发间有一种淡淡的幽香在空气中飘散,水一样把我包围。冰儿抬起头,停下手中的活儿。下雪真好,一片片晶莹的雪花,就是一首首隽永的小诗。冰儿说着,把手伸到亭外,看洁白的六角形精灵翩翩飘落手心后又倏然消失,然后便咯咯地笑,那清脆的笑声仿佛春风摇动了屋檐下的蓝风铃。你写诗吗?你给我写一首关于雪的诗好吗?冰儿回过头来,一脸的天真与稚气。我真想告诉冰儿,我就要写一首诗,那诗里有雪,有雪一样清纯的女孩。
一周的劳动结束了,冰儿也织完了最后一针。穿上了冰儿织的毛线衣,我感觉自己也像一片雪融入了这白色的世界。和冰儿并肩走在校园的小径上,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温馨。校园里的雪景很美很美,和冰儿赏雪的意境也很美很美。雪停了,乌云渐渐散开,阳光便从云缝里漏了出来,冰儿的脸上飞起一片红霞:明年冬天,我们还会一起看雪吗?
时光匆匆,三年的故事已飘逝在唐诗宋词砌成的昨天。在那个没有雪花的日子上路,梦想的花朵在一夜之间纷纷凋落。那年秋天,冰儿回到她的家乡开始耕耘她新的希望。就在她踏上山村小学讲台的那天,我背上沉重的行囊开始了海角天涯的流浪。漂泊在外的日子,几多辛酸,几多无奈。在一个月落乌啼的夜晚,拨通远方那个熟悉的号码,冰儿银铃般的声音便在耳边响了起来,今年冬天,你会来毕节看雪吗?毕节,雪花,冰儿。让我强烈地想起那些与雪有关的人和事。只是我无法确定,我没有方向的双脚在一梦醒来之后会朝向何方。又一个冬天来临了,在南方,一个没有雪花飘落的城市里,望着无语的天空,我朝着故乡的方向写下那首关于雪关于冰儿的诗:
融进我心河里的
是你剔透的眼睛吗
濡湿我梦境的
是你雪一样的泪水吗
雪落在地上盛开季节的缠绵
雪落在心上,凋落岁月的忧伤
在远方,歌声已枯萎在
风雪的夜晚
今夜的梦里
无法再捎一片雪花
给你的泪水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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