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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德明:除尘

作者:胡德明 发布时间:2023-02-17 原出处:彝族人网 点赞+(
2001年,正是互联网兴起的年代,彝-人-网团队便确立了构建彝族文化数据库的宏远目标,初心不改,坚持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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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爸为我们山寨测定的过年日期再过几天就要到了。这是我和所有山寨里的孩子们梦牵魂绕的吉祥日子。此时山寨里的庄户人家,有的在清扫院落,有的在整理内务,有的在磨制过年用的各类食品……整个彝家山寨都沉浸在忙碌的气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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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阿爸阿妈就开始做家里的清洁卫生了。与山寨所有彝家一样,我家室内较宽,分为哈库、嘎络、嘎几、扭末和嘎帕等多个方位,每个方位都有不同的用处。阿爸清洁卫生首先从哈库(内室)做起。这里是存放家里贵重物品或粮食等杂物的地方。哈库有些灰暗,阿爸点起松枝火把,并让我照着。他拿起竹制扫帚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扫了一遍又一遍。不一会儿,就把整个内室清扫得一干二净。从内室走去,阿爸就开始清扫中屋(客厅)。中屋和内室靠一边的交接处有一火塘(嘎土)。火塘呈椭圆形,用石料砌成。火塘四周边缘的三个方位上各置放着阿爸精心打磨成的一根石头柱,主要用于置锅煮饭。与火塘之石柱相对应,火塘是主位,阿爸作为一家之主常坐于此待人接物。主位靠墙一方置放着大木柜,木柜上方墙壁上挂着神龛(一块宽窄相宜的木板),这是家中最神圣的地方。阿爸说,逢年过节时,祖宗的灵魂常常回到家乡,回到儿孙家里,接受儿孙的祭拜。我不解地问阿爸:“真的有祖宗灵魂吗?”阿爸也笑着对我说:“我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有祖宗灵魂,反正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风俗。”于是,他倒上一杯荞麦美酒,十分虔诚地放在神龛上,嘴里喃喃地说道:“美好良辰已到,儿孙要为你过年,清堂洁屋,为求得来年平安幸福,五谷丰登,六畜兴旺。”过一会儿,阿爸从神龛上将酒杯轻轻取下,把祖宗“喝剩”的酒一饮而尽,并小心翼翼地取下神龛,一边擦去灰尘,一边仔细观察是否有破损处。阿爸将其擦拭干净,并确认没有损坏处后,又恭恭敬敬地放回原处,并倒上一杯美酒供奉其上。9dG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阿爸清扫完毕扭末和神龛后,开始着手清扫嘎络和嘎几两个地方。嘎络和嘎几都在火塘的中屋一边。嘎络处于主位的对面,是客位。每次我们家来客人,阿爸阿妈都请其自上而下按尊卑长幼秩序排列而坐。嘎络上方的座位最为尊贵。客人至此,谁坐上位往往要谦让一番。嘎几处于火塘下方,这是家人烧火做饭、从事炊事活动的地方。因此,火塘周围是我们全家日常活动的重要场所,也是待客和亲友相聚的地方。阿爸经常在这里杀猪宰羊,热情招待亲朋好友。塘内烧火,既具有起灶的作用,也是冷天取暖的地方。家里逢年过节,或贵客来访都在此处活动。火塘周围均铺有篾席,以供人们席地而坐。阿爸从火塘边、篾席上、墙角边,从里到外,又从外到里,一层层一遍遍地仔细清扫着,不让留下一点点细小的灰尘。因山寨彝家人信奉过年前的堂屋清扫越干净,过年就越平安吉祥,来年五谷丰登、六畜兴旺、财源滚滚。9dG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阿妈和阿爸一样,也正在干着自己分内的事。她将置放在碗柜里的碗筷、各类炊具逐样清理洗净,有的还放在锅里煮了煮,然后轻轻地放回原处。阿妈除尘量最大的还是清洗全家的衣物。因为除阿爸阿妈自己的衣服需要清洗外,我和弟妹们需要清洗的衣服也很多,特别是我们经常在干燥的泥土里翻滚玩耍,弄得浑身上下都沾满灰尘。有时,阿妈新缝制的衣服穿在我们身上,没两天就弄成满是污垢。阿妈看后非常生气,常常责骂一番后,耐心地洗净后又给我们穿上。9dG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阿妈将家里的衣服装了满满一背篼,气喘吁吁地背到山寨南端的小河沟,准备大洗特洗一番。9dG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冬天的山寨,小河潺潺地流动着。尽管艳阳高照,但不时从山野里吹来阵阵寒风,冰凉刺骨。阿妈不顾寒冷,挽着衣袖,弯腰站在河边,有时用木棒和着凉水轻轻地捶打着衣服,有时用手使劲搓着脏衣服。尽管头顶艳阳,但凉飕飕的河风还是把阿妈的脸吹得通红,清冷的河水将阿妈的脚和手冻得微微发紫。尽管这样,阿妈还是咬着牙坚持着洗涤衣物。9dG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不知什么时候,山寨的妇女们都背着一筐筐的衣物、炊具和碗筷到河边来洗刷。她们嬉闹着、搓洗着,把整个小河沟闹得沸沸扬扬。有的年轻的姑娘看着阿妈这偌大一堆衣服,就过来帮忙洗上几件。看着姑娘们那善良而热情的举动,阿妈会心地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9dG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一条小小的河沟里,棒槌声、搓衣声、锅碗的碰撞声,与姑娘们的笑声、孩子们的欢叫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首美妙动听的音乐,伴和着潺潺的泉水声,弥漫在幽幽的河谷间,飘荡在山寨的上空,悠悠向远方荡去……9dG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插图摄影:李杰)
2001年,正是互联网兴起的年代,彝-人-网团队便确立了构建彝族文化数据库的宏远目标,初心不改,坚持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