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雨
雨一直没停,隔着天棚式的瓦片,清脆如泣的滴沥一直碎到心里,从未有过的孤零感忽而越来越浓。细细一听,雨声尤稠,稠如放翁之梦……
前几日,天不是很热,对于江南之地来说,六月里这样的天气应是难得。可好日子总是过于短促。昨日的早晨还见些许微风,行于街头觉得清爽爽的,可到了午后,空气仿佛被注入了凝固剂,一味地静止着、犟着,又好似和谁在生着闷气,小气地收去天地间所有欢悦。
面对这无味的天,我不免烦躁起来,坐着就不想动,甚至懒于思考。坐了会,便想躺下,躺下后不一会只觉背上热得浸了汗,粘得难受。于是走出门,晃动晃动还在浑浊的头颅,发现天已黯然许多,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象,虽仍不得见风婆的陋影,心里却舒坦了许多。可良久,天公反而越发莫然,依旧难开心颜,好似在悼念那个远古年代里命运舛降、致死宫廷的女子一红。若果是如此,我想无雨也罢,亏得这老天还有几份浩然气慨。
直到将夜时分,风初起,空气一下活了起来,屋内的气流也消去了白日的压抑,只是还不见有雨要来的样子。于是洗了澡躺在摇椅里拿本书静静地看了下去。不久,只觉睡意渐浓,便上了阁楼要睡。可阁楼上仍很闷热,躺着却难以入眠,忽而思想起秋芙之女的话:“人生百年,梦寐居半,愁病居半……,况我辈蒲柳之质,犹未必百年者乎!”想到此,心里不由得同情起诗仙在为功名颠簸半世后内心的无限悲寥“惭君能卫根,叹我远移足。白日知分照,还归守故园”。直到他戴着枷锁站在那秃兀的无名之丘发出此番悲叹时,他方真正意识到自己在可以算计的年岁里最为抱憾的地方。诗仙有诗仙的怅惘,我也不得不惊愕于时光的蹉跎与短暂。一如在这个愁闷的夜,独卧阁楼,苦盼一场无法肯定的雨,或许只是等着光景的悄然流逝。思忖之余,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于是闭上眼昏沉睡去――
不知时隔多久,恍惚中只听得有东西嘀嘀哒哒砸打着屋面。起初的声响来得悦耳来得羞涩,好似少女抚琴;逐而高涨、骤起,尤如万马奔腾,不亚于《十面埋伏》之势;渐而趋于平和,委婉如初,伊然《平湖秋月》之调,全然来的随意,去的不惊,毫无作秀之态。实乃一场淡云阁雨。
我静静听着这场企盼而至的雨,听取它每一次每一声悄然的滑落。然而,很快便打消了听下去的念头,生怕会因此再引发出什么伤雨的情绪来。可这种思想上的刻意却越发助长了悲雨情怀。记得睡前在蒋坦文中这读到样一段关于雨与芭蕉的描述:“秋来风雨滴沥,枕上闻之,心与俱碎。是谁多事种芭蕉?早也潇潇,晚也潇潇!”思之,再倾耳细听天顶那雨的滴沥,试问这世间能有几人不为之涨满别离心愁,所以怎忍再听?和况芭蕉的那几声无意哀叹也全然就是它有意激起的悲怆。再读,再听,我不禁哑然,忽觉得本不应思这雨的,即使身居陋阁于此般难以消遣的夏夜里,至少还可昏睡。
直到清晨,雨仍淅沥未止,隔着天棚式的瓦片,听着清脆如泣的滴沥,从未有过的孤零感越发浓烈。而就在这时,接到密友电话,说今天不过来了……
或许,我真不该思这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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