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十五去偷青
正月十五的夜晚寂静清幽,一轮满月慢慢地穿行在云层里,月色朦胧,树影婆娑。一群孩子踩着月色,鬼鬼祟祟来到一片青禾地里扯起一根根蒜苗或者掐摘豆尖,然后又乘着月色潜回家里,怕麻烦的直接放在炉火上烤熟吃掉,不怕麻烦的洗一洗放在锅里煮熟吃.就这样嘻嘻哈哈佐着偷来的青禾送走新年的最后一天.这是记忆中老家过年的保留节目----偷青.
正月十五偷青的来历不详,只知道在家乡是一种古老的送别新年的习俗,至到现在都还保存着。也许是上天悲悯穷人,一年中允许他们偷一回,沾一沾富人运气,又怕他们跌跟斗,因此用满月照着他们。
所谓偷青,就是偷别人家地里的青色的禾苗,无论豆尖、青菜还是葱叶、蒜苗。说是偷青禾,实质却是想偷家景好的人家的运气,去掉自己的诲气。偷青,可以单独行事,也可结伴一路,但不能让别人碰上。如果碰上了就意味着一年都要走霉运,因此一定要在夜深人静,月色朦胧时去偷。偷青最好玩的还是第二天早上被青禾的主人骂。以前听大人说,偷的目的就是找骂,骂才能去掉偷青者一年的诲气,因此要挨骂才好。
我们童年偷青都是成群结队的,往往一偷就是一大片,带有很大的破坏性。记得小时候,一个村过完十五,家景好的人家的蒜苗没有了,大片的碗豆尖被掐了。面对大片青苗被偷,一时心急心疼,也顾不得这是偷者的阴谋,扯开嗓子不指名道姓(也无法指名道姓)地骂过全村,不料这正中偷者的下怀,暗自窃喜:这下好啦,一年的诲气被骂走了,好运气也被偷来了。听着主人的骂声,我们会特别开心,要是偷了以后听不着骂声,还觉得很不过瘾,无滋无味的。
偷青是在黑夜中悄悄进行的,有时免不了出现戏剧性的一幕。记得那年十五偷青,白天踩点看好的那片蒜苗青油油的,晚上踩着月影去偷,结果是一抓一手粪,原来是主人家做了防备,临到天黑专门泼了粪水。还有有一年的十五月色很暗,十多个小伙伴去偷青时,叫女孩们放哨,结果不知哪个开玩笑,在男孩子们弓腰摘禾时向地里撒了一把泥沙,大家以为是被主人发现了,吓得两个男孩子滚到了主人家的檐沟内,差点跌成了残废。因见人跌伤了,撒泥沙的人一直不敢承认。现在事过多年再提起,当他们知道是我为时,也只能打两声哈哈。
听老家亲戚讲,现在偷青挨骂的时候少了,好多人家已不计较,即使被恶作剧的人弄得一片狼籍也懒得骂了,同时偷青的人也渐渐少了,因为多数乡亲都过上了不愁吃穿的日子,村里家景好的人家多了,过上了好日子的乡亲都认为好运气是偷不来的,要过好日子还需自己勤劳。即使偷也多是为了一种过程,不再看中结果了,偷者往往象征性地摘几根豆尖、蒜苗,以之延续一种传统风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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