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伴我行(外一篇)
小时候家离学校较远,为了不迟到,我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匆匆地吃过饭,就顶着微露的曙色上路了。很多时候,总有或圆或缺的月亮挂在天空,清幽的月光洒下来,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那时候山村里只有我一个人在山外读书,一个人在天还不亮的时候走在空旷的山里,心里免不了有些害怕,但母亲总会跟在我身后,她要送我走完崎岖的山路,钻过幽暗的箐林,直到上了公路,天色放亮,才回去开始一天的劳作。
月光清清的、淡淡的,洒在我身上,也洒在母亲身上。有母亲在身边心里总是那么踏实。我穿着母亲一针一针绱出的毛底鞋,踩在山间的小路上踏踏作响。清晨的风轻轻地拂过,便有光怪陆离的树影在月光下乱舞。我靠紧了母亲,母亲用一只温暖的手放在我头上,另一只手接过我的帆布书包。沉沉的书包里,一边放着翻得很皱的书,另一边放着母亲连夜为我准备的干粮――苦荞粑粑。苦荞长在贫瘠的山梁上,日子跟山里人一样苦。母亲说,苦日子要苦过,苦尽了甜会来。母亲说这话时,一阵风吹得月光下的苦荞沙沙作响。
翻过一座山,天渐渐地亮了,月亮也从那边的树梢滑了下去。宽敞的公路呈现在眼前,山的那一边,一丛树林里露出学校的一角。这时不知是谁家的公鸡在喔喔地叫,母亲便沿着蜿蜒的山路走回山里,去做那些似乎永远也做不完的事情。
后来上了初中,住校了,便不用在月光中赶路了,但我已把月光和月光的故事在梦里深深珍藏。在那些月光如水的夜晚,我总会走出门外,静静地感受那一份温馨与宁静。栖居的地方有一片小小的花园,小虫子在那里吟着很好听的歌。拣一处空地坐下,倾听着夜的呓语,沐浴着温馨的月光,渐渐地感到:我对月光,有一种说不出的依恋。那高悬天庭的月亮,总是那么默默地、无私地释放所有的光芒,给人无限的温暖和关爱,黑暗中,所有的路都变得坦荡。在悠悠的夜晚,我于月光,或月光于我,是一种难言的会心与默契。月光如水。如水的月光中,我看见母亲正用慈祥的目光看着我,用温暖的双手抚摸我,用一颗期待的心鼓励着我……
接到师范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母亲舒心地笑了。上路的前夜,圆圆的月亮挂在深蓝的夜空,山村披着一层银纱正酣然入梦。轻风中几点萤火游来荡去,远山的几声犬吠更显出夜的静谧。而母亲正在灯下为我收拾行装。风轻轻地掀开了窗子,月光便溢了进来,清清的,淡淡的,洒在我身上,也洒在母亲身上。看着月光,看着母亲,心里顿生几分留恋。但我明白,无论我走到哪里,那月光都会伴在我身旁。
如今,远离了故乡,远离了母亲到城里读书。离开母亲的日子免不了孤独和寂寞,但异乡也有月亮,我知道它就是故乡山头上挂着的那个,这边,照着我的梦境,那边,也一定照着母亲的呼吸。有月的夜晚,我对着故乡的方向写下对母亲的思念和牵挂,抬头,那皎洁的月光,像母亲甜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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