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明:雾游木格措
康定木格措,也叫野人海。它素以风光秀美而闻名遐迩,令人神往。我到木格措时,正是浓云薄雾。
当我进入游览区时,映入眼帘的竟是一片空蒙、幽静。没有耸立的山峰,没有翠绿的森林,更没有绚丽的奇花异草,只见云雾缭绕,恢弘严实,浑然辨不清东西南北,看不见脚下的路,只觉得人在云雾中翻滚、邀游。
往前走不久,路到底还是有了,只是灰蒙蒙的,若明若暗,分不清那是人间驿道,还是神仙甬道。哟,这雾还多着呢,山上山下,树梢树脚,路边溪旁,竹林花从,都是拨不开的雾,飘不尽的云。我试着随手抓了一把,刚松开五指,竟是雾气氤氲,冉冉飘散。有的依依不舍地围着我转圈,有的像幽灵一般径直钻进我的衣袖,在我的浑身上下撩拨、逗弄、亲吻,使人痒酥酥、凉飕飕,心中有说不出的快慰和舒适。观此景色,使我油然想起了唐朝张旭那“纵使睛明无雨色,入云深处亦沾衣”的诗句来
雾,团团絮絮,裹着我心中的好奇。云,缥缥缈缈,带着我彩色的梦幻。不知为什么,我恍恍惚惚,仿佛变成了一叶征帆,鼓满了罡风,航行在这灰色的雾海里。我摸索着,我寻觅着,我思索着……
忽然雾霏顿开,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七色海边了。只见宽阔的海面上,舟影绰绰,往来穿梭。尽管雾满海面,但那些善男信女们还是游兴不减。他们荡舟兴波,穿云破雾,悠然自得,其乐融融。
据介绍,在风和日丽时游览七色海,便可观赏到“雾绕莲花”、“莲花夕照红”、“驼峰倒影”等旖旎的景色。真遗憾,此时云雾宛如铅灰色的羽绒罩衣,紧紧地裹着七色海面,使这些绚丽的湖光山色像含差的仙女,一个个都深深地躲藏起来了,看不见,摸不着,使人惋惜不已。
七色海面朦朦胧胧,显得威严、庄重和神秘莫测,恍若“海在虚无缥缈间”。不过,观此奇景,倒使我平添了几多独特的游乐情趣。
七色海是个温泉与冷泉共生的海。湖面热气蒸腾,与云雾混在一起,弥漫其上,缥缥缈缈,分不清哪是热气,哪是云雾。我坐在湖边一块光洁的石板上,脱掉鞋袜,索性将双脚伸进温泉之中沐浴。说来也怪,这温泉只是表面一些温暖,往下渐渐有凉意,深处则冰冷彻骨,使我倒抽冷气,不禁缩回双脚,只好在浅处悠然荡波,以清除泥垢。
不一会儿,一阵酥润的雨丝,融合着杜鹃花的馨香,缠绕着薄薄的云雾,缓缓地、安详地浮动,仿佛是少女那纤嫩细白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湖面,并缓缓向四周飘散。顿时,我感到湿漉漉、甜丝丝的,沁人肺腑,遍体生凉。于是,我的旅途倦意即刻消失殆尽。
傍晚起了风,下起了蒙蒙细雨,雾也越来越浓了。我徘徊在七色海边,是往前继续游览,还是返回康定城?我迟疑片刻后,便疾步走进从林,循着驿道,踏着嶙峋的碎石,向前赶路。因为我知道前面的路还很陡、很长,也泥沪坎坷,但我还是执着而坚毅地往前走着。因为我心中神奇美丽的木格措野人海,还在山坳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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