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尼.牧莎斯加出新作《女妖》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彝族诗人俄尼-牧莎斯加在出版过诗集《灵魂有约》、《部落与情人》、《高原上土豆》、电视连续剧《支格阿尔》之后,新作《女妖》最近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发行,分“灵魂之约”、“女妖”、“西昌的忧郁”、“神灵的燕麦”四辑和作者的代序“先哲”、作者的后记“熟悉而陌生的地方”。
《女妖》是散文诗诗集,按他的话说:“散文诗就是诗歌,先有诗歌的成分再谈散文的成分。我相信散文诗只是与新诗载体不一样,晃眼看,一组散文诗就是散文,而它所承载的东西是属于诗的。新诗和散文诗的区别就在于表现形式不一样而已,事实上,所有诗歌具有的特征,它都具有。”(原载《散文诗》2006年第四期上半月刊)这样一句话,散文诗,在他的理解就是新诗。 “女妖”是彝族的传统文化,指的就是彝族人口头传说和毕摩的经书里面写到的“兹子妮猹”,是个在彝民族中广为流传的“善良的、多情的、向往人间生活的”的女妖。她在毕摩文化中,作为一个“美丽绝伦、国色天香”女妖,她被写进了毕摩典籍中,“兹子妮猹”作为万魔妖怪的根源被诅咒着。俄尼?牧莎斯加在写的过程中,就是做到了“赋予崭新意义上的思考和重塑。”对此,他在对彝族忧郁的灵魂中,探求和发现了文化冲突与融和,他是发现和追求着新的形象是那么的困难和容易。
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后记)
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凉山,大凉山。在我们母语中远不止现在行政区划的那么狭义而又实在。凉山,大凉山,她存在于我们的母语中,“凉”是彝族的自称,又是彝族人作为生活中超度祖灵的必修课——“利木”的含义;“山”字是人居住的地方。这样说,“凉山”两个词的含义就是:“有彝族人居住的地方或者超度祖灵的人居住的地方”。这样说,大凡彝族人居住的地方或者超度祖灵的人居住的地方,就可称之为“凉山”,这个是从广义上说的。
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凉山,大凉山。我这样说,因为我为了爱情而来,也为爱情所抛弃。回想我们曾经经历过的岁月,既甜蜜又辛酸,我们为着爱情而来,为着爱情而分手!分手又没见得分手,结合又没见得结合,分居达两年了啊。两年了,或者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我把她比作马拉松似地爱情加痛苦来熬。我们没有分手,我们没有离婚,因为我们有了一个凯西!在这个时候,我出现了一个人,一个爱我的人,同时也是我爱的人。但是,我们最终分手了,是的,我们最终分手了。因为是原配夫人在,因为是凯西在,我们只得分手。我这样说:我所爱过的,事到今天,除了我的女儿凯西之外,我爱得最深的人就只有她的了!我这样想:相爱,必定是对的;分手,也是对的。可是,我离婚了就不分手了吧?!就应该是爱我,同时也是我所爱的呀。……而我,如今去爱谁?!谁又来爱我呢?!面对如此困惑,我太多了无奈又无能为力,何去何从真是把我难倒了。
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凉山,大凉山。我从我的生活环境来比较,的确有这点在里头。我是一个舍弃了很有可能的荣华富贵来到凉山、大凉山的身边的。本来想得多么的天真啊: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本事有能力有……乌龟有肉是在肚子里头啊,但是,我恰恰错了,他们需要的是人际关系啊!而这一切,我在通过摸爬滚打过后,感觉越来越强烈了。他们在说:“你疯了”;“你太不现实了”;“你太天真了”……谁能理解我的心啊,我要谁来理解?我要这样活着,我乞求着这样活着,比如:钱,只要是该给的完全给够,对此,我没有过多或者过高的奢望……生不带来,死也带不去的啊,我这样犯傻,有没得必要?!其他,还有很多很多……但是我的这种想法我这样去想:有谁能够完全理解?!
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凉山,大凉山。还是凉山好,大凉山好!我这样给凉山、大凉山说明过后,凉山、大凉山就一直站在远远的地方,在近近的地方召唤着我,几多梦幻几多呼唤,你听过画眉鸟叫声吗?你听过歌鸲鸟叫声吗?你听见过布谷鸟的叫声吗?……我看她就是画眉鸟,她就是子规鸟,她就是布谷鸟……召唤起我的诗情、我的文章。我也是就为着这个而来的啊,为着写诗著文而来!我这样说,凉山、大凉山这样说,冥冥中我出过四本集子了,这是第几本了,第几本了我也是再清楚不过的。《灵魂有约》、《部落与情人》、《高原上的土豆》、《支格阿尔》,然后是这一本《女妖》的了。“女妖”,我是要表达的是什么?书中自然就读出来!我清楚,我除了这几本书,我还会出书的。我为什么把她作为我的一本书的名字?“灵魂之约”、“女妖”、“西昌的忧郁”、“神灵的燕麦”会告诉你的,我取这个名字再合适不过,我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尽量地把它写好。
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凉山,大凉山。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外强内柔的人。这生注定要痛苦一生,因为我太重感情。我重感情,我亿万遍地叮嘱自己,别再感情用事了,我也清楚,感情用事所带来的是满身伤痕,可是,我的这种努力白费了,我依然是秉性难改啊。我时常在想:我是两个人组成的啊,一个是感情人物,一个纯粹是理智性的人物。我在写诗歌的时候,我就要从根深蒂固的感情投入来写;我在清醒的时候,我就要从一把菜一把米的进入角色。许多时候,我在试问自己,这两个人是我么?!我就清楚得多了,我清楚是我是那个人吗?!纯粹是判若两个人啊!一个理智的自己和一个感情的自己,看来是一辈子陪伴左右的了。我最崇拜的是拉丁美洲墨西哥的奥克塔维奥?帕斯、智利的巴博罗?聂鲁达、巴西的尼古拉斯?纪廉和非洲塞内加尔的桑戈尔,和欧洲法国的波德莱尔、亚洲印度的泰戈尔等等,他们的一生我知道,他们的诗歌我能够背诵。
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凉山,大凉山。熟悉是因为我是彝族人,我熟悉作为彝族人的生活方式、礼仪禁忌、文化习惯等等;而陌生,我的这个彝族在变化着,变化得让我心疼变化得让我怀抱着希望,有好的一面,有不好的一面。我是一个传统而又现代的彝族人,我不热爱我的民族,谁来爱它呢?!它是什么呢?它是人类的一分子。我想,我爱它就爱好了人类。爱它、恨它,它之所以熟悉而陌生,之所以我和我的民族一样崇尚着万物有神论,才有着让我写不尽的素材,凉山啊大凉山。我许多时候这样考虑:我会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对待我的民族呢?!那就是热爱我的民族。现代社会啊,太多了使人眷恋和无奈、竞争和选择!眷恋和无奈、竞争和选择选了我?!我总是无言地沉默或木讷地对待,木讷和沉默之后散文诗集《女妖》是不是爆发的一个新起点?!所以,我要写下我的感受,写下我的认识……痛苦而欢乐着的、失望而又希望的民族,我的民族啊――彝族,是为彝族的现在而写,是为彝族的以后而写,才写下了这些诗章。可以这样理解吗?! 是的,可以这样理解。我是一个诗人,我是一个世界的、中国的、少数民族及我的彝族的“三维”综合体?我是我么?!我是那个诗人么?!哦,我还拿得有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证书啊。我不求官不求利,我就是祈求怎样把作品写得好看,再好看!
―― 原载《彝族文学报》200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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