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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巴惹家的狗得病
“唉,我家这么好的一条狗,突然间病成了这个样。”克巴惹的老婆望着狗无不痛惜地说着。
“这狗是怎么得的病?”仔细查看着病狗的中年兽医问道。
“也不知是怎么得的病,只是那天吃了我家那男人的一堆屎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克巴惹的老婆回答后接着问,“医生,我家这狗得的是什么病?”
“性病!”
签单
毛副局长父亲家里人声鼎沸,酒肉飘香。
毛副局长的母亲为难得回家的儿子回来休假,特意杀了只乳猪来欢庆。也请了左邻右舍来吃喝。
屋内所有的人都在开怀畅饮。一砣砣的瘦肉择在毛副局长的面前,一杯杯的自酿美酒敬向毛副局长。
不知是父亲家的乳猪没有喂混合饲料,还是家乡的自酿美酒掺入了浓浓的亲情,在外让酒肉腻烦了的毛副局长,这顿的酒肉却吃喝得特别的香甜。几砣肉、几杯下肚后就醉了。
家人要扶毛副局长到床上去休息。趔趔趄趄的毛副局长却大嚷着快来纸和笔来。
众人都疑惑了。可迫于从毛副局长醉眼里透出的威严,父亲忙吩咐人找来了纸和笔,一面递给毛副局长,一面不解地问:“硕补惹,你要纸和笔干什么呀?”
毛副局长耷拉着脑袋,费力地接过纸和笔,醉眼朦胧,口齿不清地说道:“我……还没有……签单!”
大作家的愤怒
边城有个写川剧的汉族大作家,向来鄙视别人的文化知识浅薄,更深恶痛绝那些搞写作的人,经常念白字。
这日,大作家在一个创作会议上终于控制不住地发怒了:“我们这些作家,要多看书、多学习。一定要掌握丰富的文化知识,不要成为读‘白字’的作家。在众人面前出洋相,给我们作家丢脸。”他威严地睃视了会场一阵后,接着说,“你看我们在座的个别作家,竟把‘深圳’的‘圳’字念成了‘川’字。真是让人‘堂(瞠)目结舌’,这完全跟那些没有文化的人是‘一丘之洛(貉)’……
会场报以热烈的掌声……
哑猫
室内老鼠猖獗,鼠灾严重。
主人七窍生烟。绞尽脑汁。堵洞放药,使出浑身解数,然匀无奏效。
无奈中,主人想到了鼠的天敌——邻居家的那只猫。
邻居明白了主人的来意后,无不得意地夸耀起自己的猫来:
“我家这只猫可不是一般的猫,单就它的叫声也能让老鼠们闻声丧胆的。我家以前就曾遭受过老鼠不少的糟蹋,可有这这只猫后,老鼠们就被吓得无影无踪了。”
主人暗暗叫苦。难怪邻居家有猫后,自己家就鼠灾频频了。
邻居家的猫很认生。全靠邻居主人帮忙,才弄进了主人家里。
主人放下猫回去后,这猫便左跳右蹿,急寻可逃之路。幸好门窗早已关闭,无处可逃,又不见着自己的主人,猫就撕心裂肺地叫唤起来。那叫声连这家主人听了也有些毛骨悚然。
第二天,主人刚打开门,猫就像离弦的箭样逃窜而去了。
拚命叫唤了一夜后,主人室内的鼠们就一连数日销声匿迹了。主人暗自得意,想日子就会如此安静了。
可几日后,鼠们又打道回府了。而且,似乎是对逼迫转移数日的报复,更加肆无忌惮了。主人只好又求助于邻居家的那只猫了。
好不容易把猫弄来,叫唤一夜后,第二天猫又迫不及待地逃回了自己家。日子才清静了几日,鼠们又故伎重演了。主人又借来猫……
如此反复了数次后,几乎就成了这么个规律:猫声一响,鼠们就逃移;猫声一消失,鼠们就再回老家。这下主人明白,光吓跑鼠们是没用了,必须得标本兼治,彻底地消灭了它们,才会真正过上安静的日子。
如何才能彻底地消灭掉鼠们呢?把猫多关几日?但只要有猫声,狡猾的鼠们是会逃掉的。即使把邻居家的猫喂家了,或自找一只猫来喂养,但也只要有了猫声,鼠们是不会轻易回头的。想来最上策的办法是,让猫不出声,待鼠们以为猫不在了,要照常发肆时,让猫一一擒住它们。
邻居也赞同了主人的这个观点。协商一阵后就决定给猫喂哑药,让猫变哑。
把哑猫抱进主人屋里。尽管哑猫还是照旧上蹿下跳,寻找可逃的出路,但发不出任何一丝声音了。
此刻的鼠们,仍旧藏匿在室内的阴暗角落里,或在谈情说爱或在嘻戏发笑。
主人暗笑鼠们的末日就到来了。入夜后安然睡去。
半夜,厨房里终于响起了鼠们与哑猫搏斗和撕咬的声音。主人没有打扰它们,只盼着待天亮后才去收拾那些鼠们的僵尸。
天亮后,主人起床找来垃圾篓,去收捡鼠们的残肢骸骨。
走进厨房后却彻底傻眼了。摆在面前的是主人意想不到的另一幅情景……
乡政府大院内
天边湛蓝无垠。骄阳高缀其间。
一块硕大的云层,却独悬太阳的右下侧。投下的阴影,正好罩住了乡政府大院。
这块云层,带给了进进出出乡政府大院的人们几丝凉爽。
安乡长一手插腰、一手夹烟,正惬意地指使着手下的工作人员:“一定要炖好那两只大羯羊!”
安乡长发完指令,正欲转身离去。一位佝偻的老人,拄着拐杖,蹒跚着脚步颤巍巍走进乡政府大院,对安乡长嗫嚅道:“安…安乡长,我的低保费有一年没有拿到手,我已经没钱用了。”
安乡长听后阴沉下脸来:“自己的低保费不去向你们村组长要,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佝偻老人一脸的无奈满目的哀求:“村组长他们说,低保费还没有发下来。”
安乡长愤慨了:“胡说!我们乡政府什么时候拖欠过你们低保费?快回去向你们村组长要。县领导马上就到了,不要站在这里给我丢脸。”说着,连轰带劝,把佝偻老人吆出了乡政府大院。
佝偻老人前脚一出乡政府大院,几辆锃亮的小娇车擦着他的后脚,一溜烟滑了进来。小娇车带起的气流拂在身上,让佝偻老人感觉有些阴冷。他不由收膀缩肩,悄悄溜回乡政府大院,倚靠在大院门内的一个垃圾桶歇息。从乡政府食堂里飘来的香喷喷的羊肉香味,刺激着佝偻老人饥渴的胃神经。
小娇车还没停稳,安乡长满面堆笑,慌忙迎上去,弯腰低头恭敬地打开车门,把县领导捧进了乡政府食堂。
随即,乡政府大院内便弥漫开了安乡长吆吃请喝的嗓音。也伴着安乡长的工作汇报:“请您们县上领导放心,我这个乡是不会拖欠、更不会挪用低保费的。”
这片欢乐的吃喝声,震荡开了乡政府上空的那层云块,温馨的阳光从缝隙间照射下来,覆盖在佝偻老人疲惫的身躯上,让佝偻老人感到异常的温暖,酣然入睡了。
食堂里终于吃喝完毕了。安乡长一一把县领导扶上车,恭送到大院门口后,挥手目送至小娇车消失很久,才意犹未尽地转过身来。
一直尾随其后的工作人员,这才走上前来,小心问道:“安乡长,今天这顿招待费又报在什么项目上?”
安乡长醺醺然的目光很不悦地盯着工作人员:“都是老规矩了,还用问吗?还不是拿低保费来报销。”
工作人员歉然赔笑领令而去。安乡长也强撑着摇摇欲倒的身子,要回办公室休息。
走过酣睡中的佝偻老人身边时,安乡长昏浊的头脑、迷朦的目光,竟把佝偻老人看成了一只大山羊。他心里盘算着:下回就该宰这只大山羊了……
卖羊肉的阿普巴顶
尽管还是繁星闪烁,天地朦胧,格萨拉乡场上却已是人群熙攘,热闹非凡了。
有城里上来卖百货的,有山上下来卖土特产的。这些人都早早赶来各自占领了一个好摊位,摆上货物,便开始搜索枯肠地炫耀标榜自己的货物,招徕顾客。声嘶力竭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望着他们一个个厚着脸皮自吹自擂的样子,阿普巴顶替他们脸红。他想,何必要这样不知羞耻地吹嘘自己的东西呢?只要你的东西是好的,就是摆在不显眼的地方,不高声叫卖,别人也会找上来买的。自己这几年卖羊肉不都是如此么?
今天,阿普巴顶也像往回样,随便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把羊肉摆上,便蹬在旁边,身子缩在披毡里,掏出长烟杆,悠闲地抽起叶子烟来。喷出的烟雾漫向黑色大头帕下那张安详的宽阔皱脸。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人立即围了上来,各自拿起了自己要买的一块。
阿普巴顶不识秤,当然就不用秤,自然也不会为缺斤少两和别人争得面红耳赤,也不会与别人为角角分分钱而唾沫四溅地讨价还价。他每每都是对别人要买的肉瞟上一眼后,就用不容分辩的口气说出个价,便继续蹬在一旁抽他的烟。不知是迫于阿普巴顶的果断,还是意识到自己已占了便宜,买肉的都二话不说欣然付钱提肉归去。
这回,才抽了几口烟,阿普巴顶的面前就只剩下一支羊后腿了。阿普巴顶揣好刚才卖得的钱,继续蹬在一旁安闲地抽他的烟。
才吸两口烟,又有一对穿戴堂皇亮人,各戴一付眼镜的中年汉人来到阿普巴顶的羊肉摊前。
“呀,多好的羊肉!”见了羊肉,男的禁不住脱口称赞。
“是不是我们城里卖的那种?”女的驱前细看。
“不是,你看,”男的回答道,“这羊肉如此鲜嫩,肉丝又这样细。”伏下身嗅了嗅,“又几乎没有膻气,肯定是格萨拉的,只有格萨拉的羊肉才这样好。这羊肉不管是宰细后加上泡芹菜和其它一调料炒成烂刀肉,还是砍成一小砣后用萝卜生姜花椒等青炖,都是天下最好吃的。特别是抹上青油花椒烤成羊肉串,更是香脆可口。”说得那女人唾涎欲滴。
阿普巴顶也给说得食欲大发,禁不住吞起口水来。他不知道羊肉竟有这么好吃。一生放羊,和羊打了一辈子的交道,如今已到垂暮之年了,但他还没有吃过羊肉,至今还不知道羊肉是什么味道。
小时候,给奴隶主放羊。阿普巴顶披星戴月,把羊放得肥肥胖胖,奴隶主三天两头就杀羊吃,连家里的猪狗都吃腻了,可阿普巴顶就是嗅不到羊肉的气味。生产队时,给队里放羊,羊是集体的,个人没有享受权,除了杀来招待上级领导来检查工作的外,逢年过节就几口人分一羊羔来过节。由于阿普巴顶是光棍一条,不够分得一只,每次都是把他分到别人家里打平伙。待他放羊归来,兴冲冲赶到分有自己一份的那家,想美美地享受一番羊肉的滋味。可羊肉已被那家饥饿的孩子吃光了,主人只得满脸歉意地向阿普巴顶求情赔罪。尽管阿普巴顶怒火中烧,可他还是无可奈何,他仍是品尝不到羊肉的味道。实行生产责任制了,阿普巴顶终于分得了属于自己的几只羊子。这下,阿普巴顶准备要好好地品尝一下羊肉的味道了。可是,自小和羊打交道的阿普巴顶,只会放羊而丧失了田间地里劳作的能力。他必须把分得的几只羊子作资本,饲养繁殖好,用每年发展的来卖了买粮吃和交社里的各提留金,条件不允许阿普巴顶杀羊吃。慢慢地,阿普巴顶也就没有了品尝羊肉这个欲望。久而久之,在他眼里羊子成了石头树木,仅是把它们喂放好后,一年抽卖几只来支付各种费用,却没想到羊肉竟有别人说的这么好吃。
“那我们就把这羊肉买回去吧!”女的提议道。
“当然了,是不该放掉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呀!”男的更是迫不及待地掏出了钱。
“不卖了!”阿普巴顶却忙护住了羊肉。
“我可以多加钱。”对方以为阿普巴顶在抬价。
“不管给多少钱我都不卖了。”阿普巴顶断然回绝道。
对方想不起自己在何处得罪了阿普巴顶而愈加小心翼翼,更是不知所措了。
在众人愕然中,阿普巴顶背着羊肉回去了。
一路上,阿普巴顶愤愤不平:你们这些从来就没放过一天羊的城里人,把羊肉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我放了一辈子的羊,辛辛苦苦把羊放养出来,却舍不得吃,到现在还不知道羊肉是什么滋味。这回,不管是天垮下来还是地陷下去,老子也得狠狠地吃它一顿了。
看贼摸包
开往乡镇的客车缓慢行驶着。
灼人的骄阳烘得车内胜过蒸笼。伴着车子的摇晃,乘客们都仿佛回到了童年母亲的怀抱,昏昏入睡了。
一阵剧烈的颠簸摇醒了姆巴惹酣然的梦。惺忪的睡眼刚撕裂开一条缝,眼球便几乎蹦了出来。姆巴惹睡意全无,目瞪口呆了。
他看见了一只手正悄悄伸进了前排左边那位酣睡的乘客衣包里。姆巴惹就要惊叫开来。客车的又一个剧烈颠簸簸醒了那位乘客。那只手无可奈何地缩了回去。姆巴惹替那位乘客暗暗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咬牙切齿地恨那只手的主人。
年纪轻轻的,不正当光明去挣钱,却要做个不劳而获的寄生虫。社会不安定,就因为有这种人的存在。真该千刀万剐。姆巴惹暗暗发誓一定不能放过他。待他那只手再伸进那包时,上前抓个现形后把他扭送到当地派出所。
客车又驶上了一段平坦的公路。那位乘客在客车的轻轻摇晃中,又歪头入睡了。那只手又悄悄摸向了乘客的衣包。
姆巴惹正要站起来,准备有所行动了。可眼角余光恍然瞟到了一双圆圆的大眼睛。他不由侧目而视:怎么,旁边的乘客竟是醒着的?可他为什么眼睁睁地任那贼在摸包?姆巴惹愕然扭头四顾,原来车上有半数以上的乘客都是醒着的。
姆巴惹惊讶了。这么多人看着那贼摸包,可怎么都熟视无睹?他们的正义感呢?“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对眼下这种不法行为,人人都该责无旁贷地制止、打击。平时众人都抱怨说社会治安不好,难道就没有自己的一份责任?人们都对一些违法行为视而不见、明哲保身,不法分子就掌握了人们的这种心理,才敢如此胆大妄为、猖獗极至。看眼下这种不法行为,谁都该出面制裁、打击的。而真要制裁、打击这件事,也并非很难,只要谁站出来吼他一声,那贼还敢如此吗?何况,车上那么多乘客真要制裁他,那不易如反掌?就说不愿出面得罪那贼,可像自己左边这位乘客,只需暗下悄悄踢醒那位乘客,那贼不是就无法得逞了?可这些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此,社会治安能好得起来吗?正像细菌,不在刚出现时消灭了它,那它就会滋生、繁殖、漫延,瞬间就会吞食一切的。这些人啦,对这种不法行为如此麻木不仁,终归是在害自己。今天你能保住自己不受危害,那明天还能保得住吗?不行,我今天一定得带头出面制止这种不法行为。
姆巴惹站起来,想擒住那只手。可他有些忧虑:我出头站出来制止后,有人会助我一臂之力么?假如没有人出来相助,我一人能敌得了那贼?在众目睽睽下敢做这种事的人,都是亡命之徒。我把那贼惹恼了,万一他捅我一刀,那可怎么办?谁来管我?这几年英雄流血又流泪的事还少吗?
姆巴惹不寒而栗。既然那么多人都不管,我又何必呢?他颓废地落回原位。算了吧!“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不要去引火烧身,只要保住自己平安无事就行了。
姆巴惹终于心安理得了。他也学其他的乘客,靠在座背上闭着眼睛佯装睡觉,任那贼肆无忌惮地在乘客身上摸包。
客车的又一个颠簸。站在姆巴惹身边的一个小伙子,重重地栽进了姆巴惹的怀里。姆巴惹好不容易才把怀中的小伙扶起来。
客车在途中一个小站停下了。姆巴惹睁开了眼睛,看见那贼随刚才倒在自己怀里的那位小伙身后,若无其事、潇洒自如地下车走了。
客车启动后,车内才嗡嗡地纷纷议论开来。都在谴责、诅咒那摸包的贼。有人很善意地喊醒了那被偷的乘客,叫他查看一下自己身上丢了什么。那乘客慌忙站起来,一摸衣包后,一声哀叹:“完了!”随即,瘫倒在座位上。
看到那情景,姆巴惹庆幸自己没遭贼的侵害。但他也无意识间地摸了摸自己的衣包后,触电般从座位上弹跳而起,绝望地惊叫道:“哎呀,我的钱包……”
接电话
某局要召开个会议。职工们都陆续走进了会议室。离开会还有一点时间。该到会的人员也尚未完全到齐,会议室里的人或小声闲聊或缄言静坐,等候人员的到齐和开会时间的到来。
此刻,A副局长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了。A副局长继续与旁人说笑着拿起手机坐在原位当众大声接起了电话来:“喂……”
A副局长的电话刚一接完,B副局长的手机也突然响起来了。B副局长摆摆手歉然中止了跟别人的闲聊,连忙起身走出了会议室。留坐在会议室的人听到的是B副局长细如蚊声的话音。
B副局长接完电话回到会议室刚一落座,他的手机又响起了。B副局长又照旧连忙走出了会议室去接电话。会议室内的人几乎捕捉不到他接电话的声音。B副局长接完电话刚回到会议室,A副局长的手机又响起了。A副局长又照旧毫不犹豫地坐在原位当众大声接起了电话。A副局长的电话刚一接完,B副局长的手机又响起了,B副局长又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会前的这一时段,A副局长和B副局长都各接了三个电话。可让会议室内的人都纳闷了:两位同样身份的领导都是在同一场合同一时间内接到了同样次数的电话,可怎么一位是当众接听另一位却要外出接听呢?
几黑阿普的骚疙瘩
世事就是如此的怪。八十高龄的几黑阿普,鼻尖上长了颗耀眼的骚疙瘩。白白的、亮亮的,像城里一个两百瓦的大灯泡。
这自然成了寨里年轻人们取乐几黑阿普的笑料:“哎啵,几黑莫苏,这东西该是我们年轻人长的呀,您怎么也长起来了?”
无意间发觉鼻尖上冒出了颗硕大的骚疙瘩后,几黑阿普起先也是慌了神的。他担心别人见后会羞辱他。决定趁人不知及早消灭了它。
几黑阿普找来镜子,对镜低头咬牙忍痛,用两个拇指头相互使劲一挤,射出了一串白色的子弹。
骚疙瘩给消灭掉了。可没想到,第二天又长了出来。又消灭它。然第三天,又依然如故。如此反复了无数次,最终,几黑阿普对它无可奈何了,只有任它白白亮亮地生长着。
当然,寨里人见了无不惊讶。年轻人们更是乐此不疲。但久了,几黑阿普对此也就无所谓了。还爽朗地回答说:“嘿嘿……难道我就不是男人,不该长么?”
“可几黑莫苏,听说当年您该长的时候却没有长啊!”
刚满二十岁,家人就给几黑阿普娶来了个“补阿史嘎歪”样的姑娘。寨里人都说这是好鞍配骏马了。小两口也十分倾慕对方。可没料到,婚后没几天,那姑娘就吵闹着要退婚。众人都不解。有人疑心那姑娘是不是嫌弃几黑阿普家里太穷。可这话遭到了另一些人的否定:“哪家又不穷?”
后来,只得派几个女人私下问那姑娘何故要退婚?逼问了很久,姑娘才憋红了脸告诉她们:几黑阿普不会做男人。
这让众人更意外了。高大魁梧的几黑阿普,自小没病没灾的,怎么就不会做男人?有人又猜想:八成是这姑娘嫌几黑阿普的某一点,才有意做了让男人不能成为男人的一些手脚了。
彝家山寨的一些姑娘,为了摆脱不如意的婚姻,采用一些祖传的办法:想法剪来男人的一点脚手指甲,一点头发、一点阴毛,用公母两根针,一根针扭弯,穿上红、蓝两根线,找来一根蒿杆,折断成七截,用针线缠绕成捆后,趁男人不注意,在他头上默诵咒语转上几圈后,悄悄埋在门槛下,待男人从上跨过后,这男人在这个女人身上就永远不会做男人了。
所有人都认为,这姑娘一定是使用了这种办法。可家人在门槛下也没找出任何东西来。也想了其它的一些化解方法,仍没用。吵闹了很久,这门婚事最终不得不退了。
后来,家人又接连给几黑阿普娶了几个姑娘,都是同样的结果。这才疑心问题是出在几黑阿普的身上了。家人连忙从寨里给几黑阿普找来了那根熊鞭。
以前,寨里也有类似几黑阿普这种情况的。但只要嗅一嗅或至多舔一舔那根熊鞭,他们都会雄性大发。
可几黑阿普是把熊鞭煮熟,连肉带汤全吞下了,仍没任何效果。相继的几门婚姻都没成功。众人都百思不解了。一些男人不由怨恨了:“几黑,我们就是想不通,我们男人家的那根棍棒,长到你的胯下怎么就成了一截羊肠子了?”
当时的几黑阿普一脸的羞愧和愁苦:“我也是想的,只是一想起家里没吃没穿的,就没劲了。”
从此以后,家里人,寨里人甚至他本人,都不把几黑阿普当男人看待了。都从未动过再给他娶妻成家的念头。几黑阿普就一直鳏居到眼下的这般年纪。
可近年来,寨里就滋长些有关几黑阿普的风言风语了。但大多以为,那不过是无事者有意寻开心而已,都没有往心里放。直到几黑阿普的鼻尖上长了这个消灭不掉的骚疙瘩,人们的心里才有些蹊跷了。
有人半开玩笑半试探地激将道:“几黑阿普,光长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啊!您这般年纪了哪个女人还看得上您呢?”
“我虽年纪大了,可不缺胳臂不少腿,如今家里又有吃有穿的,怎么会没有女人看得上我呢?”几黑阿普无不自豪地回答说。
细心人发现,几黑阿普的这话传到寡妇阿西阿芝那里,阿西阿芝就抿嘴低头会心一笑……
阿甘村长的死
放牛坪山寨里出了件千古奇事。
阿普巴顶的那条老母牛下犊了,却下了个不伦不类的东西:上身是人下身是牛。这可把阿普巴顶气坏了。
“是哪个鬼不吃他肉的癞子人,竟做出这种叫人恶心的脏事来,还做到我的牛身上来了?”
阿普巴顶的发怒不是没有道理。牛是阿普巴顶的,而阿普巴顶又是条没妻没妾的光棍,身边没有女人偏又出了这种事,用城里人的话来说,这叫阿普巴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看,围观的那群左邻右舍们讥笑的目光里,不是都已很明显地表露出来了:这事不是你阿普巴顶是谁?
“我一定要查出来,一定要请苏尼毕摩来让人把手伸进开水里查出来!”
按彝家的古老传统,遇到一些查不清问不明的事时,就请来苏尼毕摩,烧沸一锅开水,苏尼毕摩就坐在一旁念经,让嫌疑者逐一把手伸进沸水里;清白的,手就像伸进冷水里样安然无恙;当事者,那手就会被烫伤皮肉。
阿普巴顶烧沸了一锅开水,请来的几克毕摩坐在一旁已开始闭目诵经了。
“让我的手先伸进去!”
“让我的手先伸进去!”
村里的男人们为了证实自己的清白,都卷起衣袖争先恐后地涌向沸水。大锅周围簇成一堆乱成一团,毫无秩序。
“不要争,一个一个的来,一个一个的来!”阿普巴顶在尽力维持着。可男人们已根本不听他的招呼了,都抢着要第一个伸手下沸水。
“不快把阿甘村长请来组织秩序,是一个也不要想下沸水的了。”一旁的女人们都这样提醒阿普巴顶。阿普巴顶便立即派人去请阿甘村长,可派去的人瞬间便慌慌张张地跑回来说:“阿甘村长吊颈死了。”
众人都惊奇了。
“活得好好的,怎么就不想活了?”
“刚才他都还在这里观看牛犊呀,怎么突然就死了?”
人们面面相觑。
当众人的目光不由地再碰到那牛犊时,都蓦然惊呆了。
怎么?这个牛犊的那个头脸竟是如此地像阿甘村长的:高高的鼻梁,明亮的眼睛,浓密的头发……
沸水冷却下去了。
过了很久,阿普巴顶才叹息道:“唉,就把我这条老母牛宰了给他送葬吧!”
2001年,正是互联网兴起的年代,彝-人-网团队便确立了构建彝族文化数据库的宏远目标,初心不改,坚持走下去。作者简介:几黑阿普,汉名:杨林文:彝名:几黑阿合吉惹;男,四川省攀枝花市盐边县人,60后。鲁迅文学院27期少数民族文学创作班学员。出版过《大老婆·小老婆》等长篇小说;在《民族文学》、《四川文学》等刊物上发表过众多的中短篇小说、散文、杂文、报告文学……散文数次获省奖。近170万字的大型魔幻现实主义长篇小说原名《兹祖濮乌》,十年了一直在待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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