冕宁县磨房沟有个活生生的“愚公”移石的故事
你一定听说过“愚公移山”，但你一定没听说过“愚公移石”。“愚公移山”是寓言故事，“愚公移石”却是现实，却是活生生的当代人间故事。
每当谈到精准扶贫，谈到脱贫攻坚，谈到内生动力，冕宁县磨房沟镇镇长陈伍且就会讲起他们镇的“愚公移石”故事。
图1：凉山彝族自治州冕宁县磨房沟镇大川亳村三组村民马海打哈一家，用火烧锤砸的“笨办法”，削平巨石，安下了家，创造了“愚公移石”的当代“愚公”神话。
他的“愚公移石”，说的就是凉山彝族自治州冕宁县磨房沟镇大川亳村三组村民马海打哈一家，用火烧锤砸的“笨办法”，向大石头要屋基，问乱石堆索土地的当代愚公神话——“破石安家”、“移石改土”的故事。
2017年，冕宁县作为凉山彝族自治州首批脱贫的县，将接受脱贫攻坚第三方检查验收。“不愁吃、不愁穿，义务教育有保障，基本医疗有保障，住房安全有保障。同时，饮水安全也得有保障……”的农村贫困人口脱贫指标，成为精准扶贫的攻克堡垒。决战决胜脱贫攻坚的春潮，像横扫牦牛山与锦屏山脚枯枝败叶的浩荡雅砻江水，摧枯拉朽般涤荡着中国第三大河湾——雅砻江大河湾两岸的贫困。
图2：勤劳贤惠的“愚公”妻子姜多依乌嫫指着屋后的这块大石头说，那块被我们削平的大石头，比这样的两个大。
住房安全保障，是马海打哈家的最大问题。马海打哈原本是大川亳二组的村民，妻子姜多依乌嫫是大川亳村三组村民，因妻子的父亲已年迈，且还有个聋哑智障、50多岁未出嫁的姐姐需要照顾。所以马海打哈上门成了三组的女婿村民。脱贫攻坚之前，大川亳村三组，不通公路。更要命的是三个孩子读书的问题，孩子们去上学，爬坡下坎，要走三个多小时的山路，回家更辛苦。有几次，孩子们放学回家时，已是半夜了。饥饿劳累交加，放下书包，瘫倒在地上就开哭。为了改变生产生活条件，更为了减轻孩子们读书的艰辛，2014年，他家花了14多万元，在当时的联合乡政府驻地附近买了个旧住房。姜多衣乌嫫76岁的父亲叫姜多木牛，50岁的姐姐姜多车区莫，读高一的老大女儿马金秀，读初二的老二儿子马金龙，读六年级的老幺女儿马金花，和两夫妇一共7人，就住在一个屋子里，极其拥挤不便。严格说来，马海打哈一家五口，别说安全住房，就连不安全的住房都没有。或者就是马海打哈的岳父和姨姐没有住房。
图3：磨房沟镇镇长陈伍且在马海打哈家的院坝上讲述“愚公移石”的故事，他说：被移掉的石头有这么高。
“没有安全住房的，政府可补助2万5千元，还可帮助解决5万元的无息贷款，用以修建安全住房。”解决安全住房的扶贫政策传遍村村寨寨，串进家家户户。
“这么好的政策，这么好的机会哪里去找？一定不要放脱了。”马海打哈似乎看到了希望。走起路来，风风火火，裤脚都铲起风来。
可宅基地的紧缺成了马海打哈修房建屋的拦路虎。
在寸土如金的农村，对于从其它地方搬来的外来户，新增宅基地之事，称得上是难于上青天，俗话说就是用手指青天了。
图4：巨石刚刚削平时，帮扶单位联系领导，冕宁县委常委、宣传部部长杨永秀（右三），带领副部长杨发超、融媒体中心副主任伍忠明等帮扶单位干部职工到现场帮扶。图中左三为马海打哈。
察来观去，寻往找来，马海打哈觉得唯有门前不远处的乱石荒坡才可以一试。他请来的会看宅基地的人也说，把这里高的地方往下降，低的地方往上垫，如果能把横卧中间的大石头移出，就能平出个足够用的宅基地。
2017年2月，春节刚过，马海打哈择好吉日破土动工了。
随着挖掘机的一阵轰鸣与碰撞之后，疑问之中的“万一”还是出现了。原本冒出地面已经够大了的石头，竟然仅仅只是它的冰山一角。任凭挖机肆虐挖刨，大石却纹丝不动。挖掘机师傅望而却步，无可奈何，只能作罢。
“挖掘机可以作罢，我咋个可以罢休放弃呢！？一是没人卖，二是既使有卖，一块2分左右的宅基地，少说也得十三十四万，两年前才花了十四多万买了现有的旧房，哪去找那么多钱？”马海打哈愤然叹问，自言自语，“阿门！啥子石头哦！？”。
图5：这地边的大石头已经被剥去了多层。
“这是个石灰石。”挖掘机师傅肯定的判断，马海打哈听得清清楚楚。
“石灰石，不会是拿来烧石灰的那种吧？如果是，那就应该烧得开裂缝？”马海打哈心里嘀咕着对妻子说，“有种石头是可以烧开裂的，烧烧试试看。”
于是，挨着石头的里层码干柴，外围的一层码湿柴，熊熊大火在一家人的轮流守望中燃烧，从傍晚烧到天亮，从天亮烧到傍晚，一天一夜，终于，大石头的顶部被烧出了裂缝。惊喜的大人们叫孩子们赶紧让开，立刻将冷水浇了上去，裂缝随即大开。
“火攻”算是成功了，但也只能烧裂开一层。用钢钎榔头砸开取掉之后，又继续烧，一天一夜之后又浇水又砸又取。就这样锲而不舍地轮流重复烧三次、砸三次、取三次，三天三夜后，石头终于被削到了宅基地所需的高度。
真是上天不负有心人，通过一个月的起早贪黑，一块近3百个平方的宅基地被平整了出来。
磨房沟镇镇长陈伍且一说起马海打哈就啧啧伸舌竖拇指：马海打哈巧劲加干劲硬生生铲平了一个巨石，不仅解决了宅基地，还节约了土地，也节约了钱，他这三天三夜的巧干加苦干，就相当于挣了十多万元啊！令人敬佩，也令人感动。
图6：姜多依乌嫫在包谷地边搬开一块石头说：这些都是这包谷地里刨起来的。
2020年5月1日，我们带着对移石“愚公”马海打哈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精神的崇敬，和对一个以劳动为荣的普通劳动者的敬意，与磨房沟镇镇长陈伍且取得了联系，正好，陈镇长也在镇上。
5月2日早晨8点，我们来到磨房沟镇。
从前的磨房沟不是一个镇，而是一个有名在外的发电厂——磨房沟发电厂，后因电站水停流消失而撤并转合，曾经被称为“小香港”的繁华，一度化为萧条。而今，撤乡并镇将原来的联合乡、金林乡、腊窝乡撤并为磨房沟镇，镇址就移到了这里。“磨房沟镇便民服务中心”的红色牌子格外醒目，使这条从盛到衰的峡谷深沟鲜活起来，有了从衰到盛热闹起来的新气象。
当镇长陈伍且和副镇长罗永华把我们带到马海打哈家时，马海打哈的妻子姜多依乌嫫放下在屋后种包谷的活，迎上前来，对陈镇长罗镇长说：“阿门，你们又来啦！谢谢你们关心哦！”
不巧，马海打哈的妻子说马海打哈去西藏打工了。
图7：房前的石堆间有垦荒烧石的痕迹。
一提起他家移石修房，姜多依乌嫫些许感激些许自豪地说：“阿门，不是共产党人民政府，我们哪修得起这房子哦！你看，又是乡上又是县上，好多人帮我们才住上了今天这么好的房子，过上这么好的日子哦！帮扶单位的干部职工先后多次为我家修住房时忙前忙后，抬水泥搬大砖，我准备做饭给他们吃，他们坚决不让，自己泡方便面吃，真让人过意不去。”
姜多依乌嫫指着挂在门边的建卡立档贫困户帮扶联系卡说，她很遗憾的是，她很感激帮助她家的人们，就是自己文化不高，语言表达不好，不好意思开口，所以没能对他们表达出自己的感激之情，也许他们会误把她看成是个不懂感恩的人。
细看帮扶联系卡，“五个一”联系帮扶栏，帮扶责任人：吴定凤；联系领导：杨永秀，冕宁县委常委、宣传部部长；驻村第一书记：杨洪才，冕宁县委宣传部职工；驻村农技员：李达清，联合乡人民政府职工；帮扶单位：冕宁县委宣传部、农业农村局；驻村工作队队员：杨洪才、王成、周作文。
图8：已读高一的大女儿马金秀正在点包谷。
在他家的房前屋后、埂边地角、乱石荒堆间，多处多个留有新鲜烧痕和破迹的石头，显示出他家的“火攻”不仅仅用于破石安家，也用于移石改土、取石筑墙等等其它什么？一问才知，原来他家深受“破石安家”的启发，用同样的方法，碎石开土，把房前屋后的乱石荒坡改成了肥土地，解决了搬迁后无地耕种的大难题。
姜多依乌嫫说她家现今耕种的土地，大都是从石头堆堆里面刨出来的。原来老家的土地，统统都种上了核桃树。
“这是老二，读初二了，老大在屋后点包谷，读高一了，小的个在同学家做作业，读六年级了。他爹打工的工资陆续的打给孩子们读书用。”姜多依乌嫫指着身边浓眉大眼闪着聪颖和有些腼腆的儿子说。言语间绽放着满足和幸福，流露出无尽的感激，和对未来充满无限的憧憬。
图9：磨移的钢钎和砸破的锤，创造了神话与美好。
告别姜多依乌嫫，离开马海打哈家，我们不约而同的对起话来：
“愚公马黑打哈。”
“其实真的不愚。”
“愚公移石！”
“愚公移贫！”
（2020年5月4日）
古老的彝族，还能有多少东西能在时代大潮中存留下来，也许不会有明确的答案，但我们可以尽力去为她留存一些有价值的文化，这就是彝 族 人 网的价值所在。
/ Recommendation
/ Reading li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