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比兴义的彝族“热布”(草偶)图谱
毕摩法具
彝族毕摩集体诵经场面
“热布”(草偶)文化在马边彝族自治县
马边彝族自治县位于四川盆地西南边缘的小凉山区,地处乐山、宜宾、凉山三市 (州)结合部,全县幅员面积2383平方公里,总人口20万。境内主要以汉、彝、苗为主体民族,其中,彝族人口近6万。由于自然环境构成的天然屏障和社会形态形成的特殊结构,使彝族至今仍然十分完整地保持着许多丰富、神奇的古老文明和远古的文化符号。
然而,由于彝族居住区域地理位置偏僻,交通不便,语言不通,习俗不同等,使得这些博大精深的古老文明和文化符号未能被世人所知晓。再加上彝族没有固定的寺院,没有专职的僧人,这些丰富多彩的文化遗产和文明符号也只是生存在彝族民间,由彝族民间毕摩以零碎而分散的祭祀方式进行传承,使得这些古老文明和文化符号只能以活态的形式生存,以动态的形式传播,散碎地散落于大山深处,构成了一个可以移动的博物馆和正在流动的文化站,成为一种与外界相对隔绝的特殊文化现象。这些特殊的文化记忆又具有无限宽阔的发掘空间和无与伦比的研究价值。
然而,社会进步和经济繁荣,又促进了人类文明的发展和信息高速的流通,再加上主流文化的破坏性侵扰,使得这些人类远古文化遗产和古老文明符号的生存、延续和传承受到巨大挑战。如果我们不及时抢救、搜集,而放任其自流,那么,这些珍贵的文化遗产将会从我们身边无声无息地流失和消亡,这样将会给人类文明的发现、文化遗产的保护和研究造成无法弥补的文化损失和精神灾难。
于是,抱着文明不分民族、文化没有国界的思维,我们开始搜集和整理这些弥足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记录许许多多散存于民间的古老的文明记忆,并先后将13个非物质文化遗产申报并列入了省、市、县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然而,由于人员、设备、经费等因素的影响,我们无法进行全面、系统、完整的搜集、整理、展示和研究工作。再加上,彝族文化本身的种类十分繁杂,内容相当丰富,底蕴非常深厚,同时,还因为彝族文化在许多领域还将涉足到人类文明研究和文化发掘中的空白地带,仅以我们的学识和水平,在短时间内也无法进行系统的比照和客观的分析。这又为我们的搜集和研究工作带来了巨大的难度。
于是,我们只好选择其中彝族毕摩的“热布”(草偶)文化作为一个窗口,也作为彝族文化海洋之冰山一角,展示给大家,让世人初步认识彝族文化,认识到来自远古的人类文明符号,感受到这些文化遗产和文明符号带给人类的宝贵资源和无与伦比的精神财富,让更多的专家、学者关注这些文化遗产和古老文明符号,促进人类文明和文化遗产的研究工作再上新的台阶。由此,马边彝族民间文化学会率先向社会发出倡议,并发起了“马边彝族毕摩热布文化展览”及“马边彝族毕摩热布文化研讨会”。
“热布”(草偶)文化简介
“热布”是彝族民间由彝族毕摩在不同的祭祀场所,用草编扎的一种象征民族的精神信仰和自然神鬼崇拜习俗的偶像,彝族人称其“布”或“热布”,我们把它译为草偶或“热布”。据初步统计,马边彝族毕摩能用草编扎出200至300个“热布”(草偶)。这些“热布”(草偶)有其严格的编扎工具、方法和式样,有其专用的名称、来历和作用,有其编扎的程序、经文和祭仪等。彝族毕摩的“热布”(草偶)不但是一种独具特色的文化遗产和文明符号,而且,这些遗产和符号也记载了彝族人的图腾崇拜、神鬼信仰、天文历法、物种进化、社会变迁、历史故事、风俗礼制等文化内容,同时,还有可能是彝族古老文字符号的最早起源。
彝族毕摩这一古老的文化形态构成了一种非常神秘而深邃的活态文化记忆,对研究人类文明起源和文化记忆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据初步统计,目前马边境内彝族毕摩最少也能编扎50余个“热布”(草偶),最多可扎200多个。由于彝族毕摩文化的传承方式是由毕摩大师带领弟子进行边做边学的教学方式进行传承,每次编扎的“热布”(草偶)在做完祭祀后,都不进行保存,而是将其祭送到野外,或放入指定的方位或置入指定的地点。同时,由于毕摩所从师的不同,对“热布”(草偶)的传承和记忆也有着细小的区别和差异。因此,彝族毕摩“热布”(草偶)文化是以活态的方式生存,以动态的形式传播。因此,不但毕摩之间那些细微的区别需要去归纳,同时,“热布”(草偶)的种类和数量也需要进行认真的搜集和统计。据初步统计,马边彝族毕摩能编扎的“热布”(草偶)数量在210到250个左右,这些“热布”(草偶)工艺独到,文化独特,记忆活态,是研究人类文明、生物进化、文化发展和信仰习俗的重要资源,是一种十分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毕摩在诵经
“热布”(草偶)文化的意义
彝族毕摩草扎的“热布”(草偶)文化是一种十分神秘而又赋有许多文明内涵的文化载体。同时,这些神秘的“热布”(草偶)与彝族文字发明,与三星堆遗址发现,与彝族鬼神信仰和自然崇拜习俗等有关。这个神秘的文化发现不但会让更多的人了解彝族的信仰文化和崇拜习俗,也有可能会对破解三星堆之谜、阐释人类文明之源,起着不可估量的价值。同时,深入研究和不断发现,还有可能会改写人类文字发明的历史,甚至还可以追寻到生物进化、文明起源、物种演化等人们无法追溯的神秘世界。通过对彝族毕摩“热布”(草偶)的研讨,既要客观、真实地展示这个神秘文化,同时,还要让更多的人感受到这一文化的神奇与绚丽。另一方面,还能引起国内外更多的专家、学者关注和研究,从而把彝族文化的研究和人类文明的阐释推向一个全新的高度,为中华民族的文明谱写新的华章。
编扎“热布”(草偶)的毕摩构成
毕摩是一种特殊的文化群体,他们以拥有数目众多的经文卷轴,掌握并编扎丰富规范的“热布”(草偶),扦插神奇怪异的“古瓦”图谱,懂得神秘古老的祭礼仪式为荣耀。他们零散地生存于民间,做祭祀时,神圣而不可侵犯,不做毕摩时,他们又与普通民众一样,平等自由地生活在大山深处。一切神秘的文化遗产只是留存于记忆,一切古老的文明符号仅是流传于深山。彝族文化和彝族毕摩文化像是一块紧锁在密柜里的宝贝,世人无人知晓,无人问津。然而,这文明记忆有可能是当今人类留存的最古老的文化和最远古的文明,因此,我们的心情总是无法平静,总不能让这一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从我们的身边,从现代文明的浪潮中悄悄流失,慢慢消亡。
我总希望能打开一丝光亮,让世人发现古老的文化,让这一抹文明的奇葩展示出更多的光彩。于是,我们开始酝酿和策划了这一次“热布”(草偶)文化展示。为了向世界展示这一原生、神秘、活态的文化记忆,让毕摩无私地把自己祖传的荣耀和记忆,毫无保留地公开展示在大众面前,既让普通的民众认识,还要让更多的学者关注,我们特地邀请了仓俄吉者、曲比拉喜、曲比亚铁和曲比阿伍等四位毕摩来为这次展览进行归类和编扎。
仓俄吉者是建设乡已知的唯一能有上刀山和下火海民间绝活的资深毕摩,先后参 加过第十二届少数民族运动会、第三届四川省民族艺术节等大型活动表演,为本次展览绘出了209幅“热布”草偶图谱,为这次展览和研讨奠定了基础。
曲比拉喜是沙腔乡资深的世袭毕摩后裔,有着丰富的毕摩知识,并主动配合县文化馆,开展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搜集和申报工作。他精辟的讲解、生动的诠释,揭开了许多古老文化的神秘面纱,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作了许多重要贡献。目前,已经与本馆人员合作,编纂出了《央古书博谱》《昨天的记忆》等书籍。
曲比亚铁是沙腔乡资深的世袭毕摩后裔,参加过许多彝族民间大型祭祀活动,对毕摩祭仪文化的实际操作经验十分丰富,也是目前马边能编扎200个“热布”(草偶)的唯一毕摩,是这次展示归类和编扎的主要毕摩。
曲比阿伍是建设乡永乐溪村的世袭毕摩后裔,从事毕摩主持已近四十余年,是这次编扎展览的重要助手。他们开明的配合和无私的展示,为这次展示的成功举办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热布”(草偶)收集制作得到志愿者的无私帮助
“热布”文化是至今人类涉足很少的特殊文化记忆,这些文化符号为我们记载了人类的文明、迁徙、战争、灾害、信仰等。然而,这些文化现在还散落在民间,散存于记忆,以至于文化界和学术界还没有发现这一特殊的文化载体和神奇的文明符号。彝族毕摩在祭祀结束后,也将这些载体或扔于荒野或掩于山谷中,从来还没有主流社会的详细记录和全面展示。
西南美术学院研究生、凉山州冕宁显的莫西安杰,马边民族小学美术教师曲莫木铁和马边中学英语教师田晓霞更主动承担了这一绘图任务,他们自愿为这次展览做出了无私的奉献,在没有任何报酬的情况下,随毕摩为“热布”(草偶)的编扎情况绘画图像。
志愿者手绘“热布”图
毕摩编扎“热布”(草偶)需要大量的草、竹、绳等材料,在毕摩编扎过程中也需要助手给予协助。来自大山深处的曲比沙尔、嘎洛南布、吉占子铁这三个彝族小伙子也是在没有任何劳动报酬的情况下,受邀请来到了文化馆为这次“热布”(草偶)的展出和展馆的布置作出了无私奉献。
“热布”(草偶)的编扎需要鲜草、竹竿、藤皮、麻绳等,三个年轻人冒着雨,从山上为这次展出割来了近3000斤仙草,砍来了约300斤竹子,采集了编扎用的麻绳和藤皮,并且是由自己花钱租三轮车把鲜草、竹竿、藤皮、麻绳运送到了编扎现场。毕摩在编扎“热布”(草偶)过程中,需要帮手协助捆扎、扦插和摆放,以及布置、摆放、贴签等,所有事务都落在了这三个小伙子身上。从割草开始到研讨会结束,他们还在帮助收拾现场,才悄悄离开,他们为这次“热布”(草偶)研讨会的成功举办作出了太多的牺牲和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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