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妞(外四章)
二十年前,我就住在这里,熟悉这条河,河边的鹅卵石和水鸟,河里的细磷鱼和清波。
那时候阳光洒在河里,溅起耀眼的碎银。
夏天的时候,放牛的孩子们坐在河边幻想,这条河到底流向哪里?沿着这条河走会到什么样的地方。
听大人们说,流向那座山后另一座山的背后。
另一座山的背后是什么,村子里谁也没有去过。
暮色中的河流更是神秘悠远。
我给你讲过多次的阿妞小姑娘,就坐在这条河边唱啊唱,唱《阿依嫫》,唱《妈妈的女儿》,唱一些走了调的儿歌。唱着唱着,忘了走散的羊,忘了迟归的牛,忘了焦心的母亲。
她的眼睛总是盯着河的流程。
后来,山门被买卖人打开。小阿妞也长大了。她就沿着这条河走。据说走进了一座不大也不小的城市。
再后来,听村子里一个飘荡的人说,阿妞坐在一家OK厅卖笑。他用深情的彝语向她问候,她先是神情恍惚,转念间,用生硬的汉语问,先生,需要什么样的服务。
小凉山的女人
这些如花的少妇,都是我的表姐或表妹。
在端庄闲适的庄稼地上,大大方方地掏出奶子,山中红草莓一样的奶头,塞住孩子的哭声。然后把眼睛微微闭上,享受着做母亲的幸福。
山里的女人就是好,奶水足,奶水溢出孩子的嘴角,来往的行人都能闻到沁人的香气。
贪婪的孩子,吮着一头,小手手又攥着一头。我惊奇的发现,她们怀中的孩子吮着吮着,头顶上长出了天菩萨。她们硬说是我的孩子,我的亲骨肉。
小凉山的女人就是这样,饱经风霜女人成熟的浪漫。你要是否认,她们编造的故事,更叫你面红耳赤,丢人难堪。
小凉山的女人就是这样,叫你发慌,让你发狂,让你痛着疼。
女人间戏言,奶头,嘻嘻,就是供孩子嚼,男人捏。轻了,彼此都不过瘾。
哈哈,哈,人类在奶头上吊大。
跟着鸟儿回家
走,阿巴拉哈,跟着鸟儿回家,回到茂密的森林或草丛中,自由舞蹈或纵情歌唱。
夜晚,甜甜地躺在鸟的梦中去。
看啊,清清小河边,一只鸟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幸福地失去了记忆。你是远古传说中飞来的那一只吗?
另一只鸟,轻声一唤,绿色的韵律,生动了一片村庄。
(云雀啊,云雀.这么多年,你们飞到哪儿去了。
只有声音,还淌在我们的血管里,含着草地上的春风,含着牛背上的牧歌、含着血液里的亲切,日夜淌在我不眠的梦中。
云雀啊,难道你们是我失落的魂魄,是我日月轮回的精灵,我为什么随着你们的声音又唱起来了。)
很多年以前的很多早晨,我习惯地推开窗户,看见三五成群的鸟吊在树枝上,啼声落满一地,啼声流成晶莹的河。我和它们正经历一场场幸福。
但如今,我要问问你,小鸟,你的兄弟姐妹们都上哪去了?!小鸟,在你们的眼里我们到底是什么。
快飞走吧,鸟,我的兄弟,那些挎着火药枪的人,又来了。
石头
石头啊,你在这里坐了多久。
一生面对一片荒野,偶尔有隐性埋名南来北往的孤客路过,偶尔有一些不知名的鸟飞来又飞去,然后就是没完没了的风和难以言说的苍茫和久远。
告诉我,你这一生为了啥。
石头啊,你还在这里坐多久。
请不要告诉山风、飞鸟和后生们,有一个写诗的人,久久地抚摸着你的脸庞,然后把头轻轻靠在你身上,然后把泪洒在你的颈子上,泪痕里隐约可见淡淡的忧怨,以及长长的空虚和缺憾。
石头啊,日子长了,年代久了,你像故事,你像寓言,而我,是一个似真似假的梦。
石头啊,你为什么还不张口说话。
阿俄暑布
我骑着神马穿越崇山峻岭,寻找梦中的阿俄暑布。阿俄暑布生活的荞坝,你和我有情定三生的缘,从惊鸿一瞥到深情缠绵,从一个多情的回眸到一生记忆,时光是如此的美妙,我一定是这方神灵的朋友。
山因水而俊秀,水因山而多情,我多么愿意,在青翠的山色间,和着山水清音的绝唱,迷醉于一个赤脚走过的村姑,然后慢慢埋葬渴望扬名的虚荣心
荞坝,荞坝,小小的古镇。鸟声是绿绿的,梦是绿绿的,一个绿字,灌醉了多少双眼睛。
放牧的人啊,请你告诉我,怎样才能找到千年智者,我要献给他,九百九十九朵索玛,还有我那纯真的恋情。
这方山水,还留下他的足迹。
山风依旧传杨他的恩德,山岚依旧跌荡他的吟唱,每一个彝族人的梦里,都有他祈祷的福音。路边的老人,我又触摸到了你的内心,喜悦从密密的皱纹里溢了出来。
神奇无比的阿俄暑布,请打开天路,我要张开梦的翅膀,向你诉说,一生的荣耀和苦难。
还请赐教于我,我离我到底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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