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嗜酒,酒噬人:请把这当作一种声音
按惯例每周五我都会主动打电话给母亲聊聊家里的情况,而这一次是母亲打过来的。聊上几句,母亲说姐夫前段时间出去打工,前几天死在广东。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我僵硬了许久,做不出任何情绪反应,母亲倒像看惯生死,很平静......
姐夫是我二姨家大女儿的丈夫,原本是很亲的关系,只是因为不住在一个地方,并没有太多交集。最后一次见他是前几个月的假期,在大哥的婚礼上。由于亲友甚多,来不及在一起多聊几句,不曾想那竟是永别。
几个月前我建了个微信群,将外公的孙辈都拉到了一起,许久不联系的亲人开始在微信群里聊得热火朝天。大姐是最活跃的,每次打开微信,总能听到她传来的语音。她的声音很温柔,轻声细语的问候所有人。之后姐夫也进了群,两口子在群里都很是活跃,发红包、抢红包,不亦乐乎。姐夫爱开玩笑,总还是会跟表妹们和小舅子们玩闹一番。
姐夫和大姐一直在西昌周边租房挣钱,大姐在月城广场给人拍照,姐夫似乎是在工地上开车。前不久,他们在西昌周边某个村买了个房子,也算安定下来了。大姐继续拍照,也在家养猪。只是,姐夫家本没钱,买了房子,更是欠下许多债务,姐夫也才有了外出打工的念头。母亲说姐夫打算出去打工时,他的父母劝了很久,都觉得外面不该去,只是债务缠身后又顾及不了那么多。
一个多月前,已经有十年打工经历的小舅子带着姐夫去了广东。小舅子其实也就是二姨的小儿子,是我的兄弟。小舅子从小来到我们村读书,因此也是儿时最好的玩伴。初中未读完,他就走上了打工之路,整整十年我们没能再见面。最近相见,也是在大哥婚礼上。经历过外面世界的洗礼,他似乎已经看惯生活,眉宇之间已失去了年轻人的锐气。但是,总该是成长了,也听他说再也不会外出打工,也不知这次又是如何重走“老路”。从老妈的电话中,得知他回来后越发不适应家里的生活,也就重新上路了。这该是我身边许多发小的困境:十几岁便出门打工,等到想完全脱身回归,却已经不再适应大凉山的生活;于是,即便在外面仅能艰难过日,甚至饱受生活的“欺辱”,也还是不顾一切地“逃离”大凉山。
姐夫跟着小舅子到了广东后,原本嗜酒的他,也还是时常喝醉。直到那个晚上,他们三个人一起在租房里喝了些白酒,姐夫喝得较多一些(据称有一斤多)。等到第二天,小舅子去叫醒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没气了。喝了白酒,醉后无意识,或者渴死,或者闷死,但那都不重要了,酒已吞噬了一条生命。而这条生命,留下了三十几岁的姐姐,和三个幼小的孩子。姐夫走了,这些孩子越发的没有了依靠,等他们长大了,可能又会走上小舅子和姐夫的老路,下一次在他乡吞噬他们的又会是什么呢?而小舅子,本已经被生活虐过千万次,这一次过后,愧疚与不安又何止只是陪伴一生。
酒啊,不是彝族人的专利,也不是务工者的专利。但,所有人都借它“撩情”,撩出喜悦、悲伤、无助、不甘......我没有见过大姐的孩子,可我知道多年后他们还是会接纳吞噬他们父亲生命的“酒”。
姐夫去世后,遗体已经回不了大凉山。大姐和孩子以及一些亲人,连夜去了广东。就这样,姐夫在广东被火化,只带回骨灰在大凉山完成了他的葬礼。等我知道这个事时,已经都结束了,只剩下母亲对大姐和三个小孩未来生活的无尽担忧。我已经无法就姐夫的死去忧伤,我只是同母亲一样担忧大姐和侄儿侄女们,可我们似乎做不了太多事。
前段时间联系了新疆打工的一位发小,也是近十年未见,他原本一直在广东。他告诉我,他在广东看到过太多务工者因为喝醉致死,不止于彝族。这是所有城市边缘挣扎的群体在无奈地发泄又或者是“浇灌”自己的情感。
在街头巷尾,我不仅目睹无数人在深夜醉生梦死,自己也正流连酒场。我们试图从酒精中获得“重生”或者“超凡”的状态,却被酒精支配着走向另一种世界。在外漂泊的人啊!请把这当作一种声音,请爱惜自己,因为最后承担这所有悲剧的都是留下来的人。
2001年,正是互联网兴起的年代,彝-人-网团队便确立了构建彝族文化数据库的宏远目标,初心不改,坚持走下去。/ Recommend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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