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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我在彝乡的故事（十九）——中秋

作者：荷溪 发布时间：2015-08-17 原出处：彝族人网点赞+（）

2001年，正是互联网兴起的年代，彝-人-网团队便确立了构建彝族文化数据库的宏远目标，初心不改，坚持走下去。

　　2006年的中秋节快到了，每天都下着绵绵的细雨，矿洞里的工作到是不影响，可是要把已经采好的矿运到洞外的矿厂里还是很难，向阳只是把那些品位底的矿推出来了，他说好的那些等到要卖的那两天再推出来，矿洞的出口处有一个很宽的矿场，有一条水沟从山上下来，经过矿场一直通到河边，那水沟不大，被人们忽略掉了，洞口的矿场都被其他的人占满了，向阳只好让工人把矿推到我们窝棚附近的松树底下，他们推的那种板车很重，我连空车都推不动。

　　刘忠叔叔的工人依然每天都把那些亮晶晶的矿石往外推，那些矿很好，贼亮贼亮的闪着刺眼的光，向阳说那些矿含铅量高，矿价好的话，可以卖到五六千元一吨，那么多的好矿，就放在矿场里，真是羡煞旁人啊！

　　中秋节如期而至，天刚刚亮，我就听见有小锤子叮咚叮咚响的声音，起来一看，有好几个人背着背兜在下面的矿渣滓堆里捡矿，有很少的好矿会被混在渣滓里被推到外面，所以每月出矿的那几天，就有好多附近的人来捡矿，沈秋姑姑他们堆在矿场里的好矿都被偷了一点。她说一起来就看见有几个人在那里往背兜里拾矿，后来被她骂走了！

　　中秋佳节，照样要杀牛吃，大家都不用上班了，刘忠叔叔到城里拉了一车酒到矿山上，那些酒不是什么好酒，有一个特别会喝酒的大伯猜测，那些酒可能是用酒精勾兑的，因为他品不出酒香味来，他说在阿扎河的时候，他只喝自己家用粮食酿的酒，我见识过他们喝酒的样子，很豪爽，用大碗喝，简直就是千杯不醉，我叫他酒仙呢！

　　矿山上什么人都有，连厨师也是现成的，每当杀牛宰羊的时候，他们不请自来，酒仙大叔也是厨师，他不仅善饮酒，也很会吃，都说会吃的人喜欢自己动手，当然他们做的都是当地的特色菜，打杂的也不缺，厨师一叫，他们就来了，只要七八个人往松树林里一钻，柴火就有一大堆。他们把三角架在平地上，下面挖个小坑，就成火塘了，酒仙大叔把一口大锅支在三角上，开始煮牛肉。

　　他们把鲜红的生牛血和折儿根一起凉拌着吃，说那样吃对肺很好，有几个女的也会吃，她们叫我也尝尝，我摇头笑着说:“我可不敢吃，你们慢慢吃着。”

　　说完我就走了，别说吃了，我连看都不敢看，如果不知情的人在晚上看见他们吃得满嘴鲜血的样子可能要被吓死了！

　　彝族的男人个个都善饮酒，特别是到了过节时，他们都不用上班了，就放开了喝，有几个年轻小伙子喝多了点，就开始拌嘴，酒仙大叔严肃的对他们说:“你们喝醉了，要是吃饱了的话，就乖乖的到一边去，别影响大家吃饭。”

　　那几个小伙子就消停了一会，酒仙大叔年纪大点，为人又厚道，平时干活总抢着干，不怕吃亏，也不爱贪小便宜，逢年过节的时候，他出的力也最多，大多数人都还是特别尊重他的。

　　有的工人吃过饭后就到城里逍遥快活去了，石屏矿山上所有的工人都放假，给石屏城里增添了许多热闹，发廊和美容院里的姑娘们又有许多生意可做了。

　　刘忠叔叔开的车是一张皮卡车，许多男矿工们知道他也要去石屏城里了，就赶紧跳上车，包括已经喝醉了酒的那几个小伙子，也一起上车了！皮卡车后面的车厢里也装满了人，刘忠叔叔的手机联系人当中，有几个是专门为他们提供女人的，只要他打一通电话，几十个女人就风姿绰约地来了……有一个人专门统计了一下，说刘忠叔叔每个月花在女人身上的钱至少有五千，每月五千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当地有些农民一年的收入也可能只有五千。

　　酒仙大叔没有去，他吃过饭后就抬了一个水烟筒蹲在那里吸烟，顿时他身后烟雾缭绕，像极了神仙。

　　“你怎么不随他们一起去玩呢！”看着大叔漂漂欲仙的样子，我就问他。

　　“不喜欢和他们乱去，大叔上有老下有小的，要养家糊口啊！”大叔叹着气说。

　　天快黑的时候，突然乌云密布，整个天空都像要塌下来似的，马上就下起了大暴雨，让人猝不及防，到处都汪着水，姑姑开始着急起来，忙打电话给刘忠叔叔，催促他赶紧回到矿山上。

　　姑姑打电话时，他们正玩得高兴。等刘忠叔叔带着几个工人回到矿山上的时候，姑姑已经带着一些人在抢矿了，她们跟洪水抢矿，山洪从那条被大家忽略掉的小水沟里流下，像一条巨龙一般，来势凶凶，仿佛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刘忠叔叔让姑姑她们回来。

　　他大声地喊道:“太危险了，大家快点回到安全的地方，我们抢不过山洪的，你们要相信，人始终都是斗不过天的。”

　　“被冲走的全都是头子，最好的矿，姑姑哭了，她哭的声音很大，被淹没在洪水里远去了。”远看着姑姑她们在的地方马上就要塌陷，更老的几个人去拉她们，抢矿的不止姑姑一个人，大家都在抢，特别是酒仙大叔，他很卖力，他知道这些矿都是工人们辛苦了好久才开采出来的，有些工人采了一年到头的好矿也就只有这么一点，特别是几个小工头，他们的运气不是那么好，带着几个人采了好几个月，也才采到一车好矿，也许这一车好矿就是他们一年的收入，矿被冲走了，他们的希望也被冲走了，往后工资照样要发，日子也还得过。

　　转眼之间，矿场已经不复存在，雨小了些，洪水漫漫退去，天也已经黑了，大家都打着手电筒出去，看看还有没有没被冲走的好矿。向阳的矿堆在离水沟有些远的松树底下，也还是被冲走了一些，幸好他还没来得及把那些好矿推出洞外。

　　第二天早上起来，听说有一个矿工被山洪冲下的石头砸死了，不是我们那口洞的工人，他只是个普通工人，不是工头，他只是出去上厕所，就被砸死了！

　　“幸好我们这里没有人被伤到，就算是破财消灾了。”刘忠叔叔庆幸地叹息着。

　　我带着儿子到矿场那一看，天哪！上面水沟两旁的树都被连根拔掉，冲下来了，乱七八糟地横在水沟边，洞口偌大的一个矿场，都变成沟渠了，还有些矿和石头混在沟里，姑姑带人去捡那些矿。

　　河边出现了许多附近的村民，每个人手里拿着一个口袋在河边捞矿，他们都知道有许多矿被洪水冲走了！

　　这次洪灾向阳损失得最少，其他的人可能没什么收入了，他们的矿大都被洪水卷走，洪灾过后那段时间，刘忠叔叔带着人重新修整了矿场，他们把水沟引到一边，重新用混凝土固定了。

2001年，正是互联网兴起的年代，彝-人-网团队便确立了构建彝族文化数据库的宏远目标，初心不改，坚持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