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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 首页 > 文学 > 小说/纪实文学/剧本(连载)我在彝乡的故事（八十二）——为情所困
记得我们还在寨子里的时候，就听向阳说要捐钱给寨子里建一片公房。当然不是他一个人捐，寨子里的每个人都要捐，多少由自己定，向阳是个特爱面子的人，他捐的钱最多。我们离开寨子已经有小半年！我想等到我们回去过春节的时候，公房应该也建得差不多了！
灵芳知道我和向阳又闹别扭了！她叹气地说：“看着你们常常那样闹，我都觉得好累了。”
我笑答：“夫妻之间哪有不吵不闹的呢！倒是我想问问你啊！你和他的好事什么时候办呀！”
看我一脸的神秘，她自嘲地笑着说：“你们都那么着急干嘛呀！我哥也像你一样问我，我觉得婚姻太累，不想急着进入婚姻，一个人自由自在的，习惯了。”
“是不是他，还 不 能够给你婚姻，或者说他还有婚姻……”
“打住！别再往下猜我的事了！对于男人我还是那句话，面包我可以自己挣，能给我爱情就好！”本来我想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被灵芳给打断了。
“灵芳啊！你迟早都得面对婚姻的！我们女人，也就是十几年的青春，耗不起的。”我用大人的口气对灵芳说。
“大嫂，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可是爱情和婚姻的事，说起来真的是千头万绪啊！连你和我哥都还没有理清楚呢！更何况我啦！你们就别替我着急了。”灵芳聪明地对我倒打一耙。
“大嫂，你没发现我哥有什么反常吗？前段时间他跟我说过一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给你听？”灵芳把矛头转向了我。
“都告诉我前半截了！你说该不该说呢！鬼丫头，快说。”
“我哥他说，觉得你和他越来越没话说了！所以他才借口忙而经常不回家，你没有感觉到他对你冷淡了吗？”向灵芳这话一说完，气氛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
“我能感觉到啊！只不过我是当局者，而你是旁观者，看得比我清楚一些，说说看吧！你的想法。”我很直接地对她说。
“大嫂，其实你应该改变你的一些看法和想法啦！我哥呢！他活得特别现实，而你，还是那样单纯。”
“比如？举个列子来说。”
“我知道我哥也有许多缺点，他好赌，还喜欢带着朋友去唱歌等等。”
“是啊！说好听点是娱乐，说难听点就是花天酒地，吃喝嫖赌，灵芳是不是也像他一样，觉得我与这个社会脱节了。”我抢过话说。
“大嫂，你先别激动，他说你喜欢的他不喜欢，他喜欢的你也不喜欢，他认为你喜欢的东西都是不现实的！你没有从你身上找过原因呢？”灵芳终于问了关键的话。
我有点气愤地说：“他这是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喜欢带着孩子去爬山，或是去远一点的地方旅行，他就说其实是我爱玩，还拿孩子来当挡箭牌。”
“那你怎么说呢？”
“我就问他，我们还没有孩子的时候我是否这样？孩子上学的时候我是否一个人去玩过？其实，你哥他没有耐心陪伴孩子，就算他不忙时，也很少带孩子去玩的，我给孩子的，是他不能给的，难道这也错了吗？还是要我像他一样，喜欢他喜欢的！天天出去赌博，那孩子谁来管呢？”我满腹委屈地说了一堆话。
灵芳仍然不死心，她接着说：“大嫂，不止是你爱玩的问题，还有你的思想，我哥觉得你的想法和他的想法差距越来越大！这个以前我和大表嫂也跟你说过！我给你提个建议，你去美容院办一张会员卡，定期去做美容，走出你现在这个狭小的朋友圈子，在美容院里你会认识很多处于上流社会，事业成功的朋友，那时候你就会发现你现在有多么地不现实了！”
“一定要这样吗？我觉得我的皮肤也不差啊！平时我爱看书，关于美容保健的书我也看过不少，我自己会定期地做面膜保养皮肤，我还练瑜伽，为什么要花大价钱去美容院呢？只是为了去认识高档次的朋友吗？”我和灵芳差不多都要吵起来了。
“大嫂，有时候我觉得你很固执，难道你们就没想过为对方改变一点吗？我是为你们好，就算是为了这几个孩子，我希望你们也要好好的，同为女人，我也不想让你太吃亏。”灵芳好像对我失望极了！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想以后我会改变一些的，等孩子再大一点，我就准备去工作，这样够现实了吧！其实，有时候我也会很羡慕你，你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现在又有自己的事业，但是我就不行，我一个人要带着几个孩子，怎么去现实呢！如何谈现实呢！”我感觉我和灵芳真的像是吵了一架。还好我们就像朋友一样，永远都关心着彼此，也不会计较什么。
灵芳跟我说过她离婚后发生了很多事情，我知道一个人的性格或是命运，会随着自身所处的大环境而改变。于我，我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而失去自己，我还是原来的那个我，虽然我不知道在未来的日子里会发生什么事情。
也许是被灵芳跟我说的那些话刺激了！一回到石屏我就特地去办了一张游泳馆的会员卡，并决定等孩子新学期开学后就正式去上班。我在心里自嘲，兴许我是进步了！
其实以前我也常常带着孩子去游泳的，只是没要卡，去的时间也不固定。周末时我们就泡图书馆里，我觉得书是女人最廉价的化妆品，而且老少通用。
在这个适者生存的社会，想想灵芳说的有些话也不无道理，她现在也确实很体面地活着，作为她的大嫂兼闺密，我真心地希望她一直那样体面地活下去，。
李林萍看到灵芳和我一起照的照片，竟感慨地说：“真羡慕我灵芳姐啊！也许这辈子，我都没法过上她那样的生活，也不配过那样的生活，只能是做做梦罢了！”
“你别这么想，她有的虽然你没有，但是你有的她也没有啊！人么！有得就有失的，我也跟你一样呢！每天都围着孩子转，以后等我们的孩子长大点，我们再出去工作，这样工作孩子两不误。”我也只能这样安慰李林萍了！
过两天她就要去接戴绿然，希望戴绿然出来后，能好好地待她，让她不要再觉得她活得那么卑微，最好像灵芳一样，活得体面一点。
李林萍告诉我，戴绿果和余华生已经把结婚证领了！
我吃惊地问：“那张静安怎么办呢！他们虽然没有结婚证，但是还有两个孩子呀！”
李林萍回答我说：“大嫂，张静安已经出来了！他知道戴绿果和余华生的事后，出人意料地平静，他说他愧对戴绿果和两个孩子，不干涉她的选择。”
“他大概是装着的吧！这种事他还能平静呀！要是换做戴绿然的话！他不杀人放火才怪呢。”我开玩笑地说。
“他不平静又能怎么样呢！已经由不得他了！唉！不管怎么说，张静安曾经是我姐夫，有时候觉得他真挺可怜的，他从戒毒所出来后，他妈妈只回家看了他一次，过几天又走了！两个孩子他也没能力带，别说孩子啦！他连他自己的生活都还没有着落。”李林萍忧心忡忡地说。
“等戴绿然出来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呢？明天就要去监狱接他了！”
“等他出来再说吧！得先回去为他叫魂，你姨夫把叫魂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戴绿果明天也要去接他，还要亲手在他手腕上拴一根黑色的线。”李林萍似乎并不开心。
第二天，向阳早早地开车带我们一起去接戴绿然，我和向阳都进去了里面，李林萍却站在监狱大门外不肯进去。
她不好意思地说：“以前想象过很多种接戴绿然时的场景，没想到真到了接他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样了！你们进去等吧！我在这里等就行了！”
我和向阳就去监管区等着戴绿然出来。有一大群人围在外面，他们好像是在等同一个人。人群中间还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大概有七十多岁了！脸上爬满皱纹，眉头紧锁着，定定地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像一尊雕像。
一个看起来个性张扬的小伙子从小门里出来了！那一群人立即围上去，前呼后拥地把他迎了出去。唯独那老人不动，他等的人还没有出来，向阳去树荫底下坐着休息了，我一个人站在旁边等。又从小门里出来了几个小伙子，其中有一个长得很朴实的小伙子笑着走向老人，老人也不动，就站在那里等着他。他用那双慈祥的眼睛一直看着小伙子，小伙子走到他身边时，只叫了一声爸爸，老人就流泪了！他用粗糙的双手拍拍儿子的肩膀，声音颤抖着说：儿子啊！走，我们回家！小伙子就泪奔了！我也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
向阳走到我面前，问我怎么了！他大概没看见刚才的那一幕，或者就算看见了，他也不会像我这样流泪！他常常笑我太多愁善感，那我就不用告诉他我看到什么了，我告诉他，他肯定又要说我太多愁善感。
最后一批人出来了，戴绿然是最后一个！还有一个小伙子跟着他一起向我们走来，戴绿然介绍着说：“他和我一个寨子的，大哥连他一起带上吧！”
向阳一边点头一边给他们发烟，他们两没要，说在里面已经把烟戒了！向阳又问那小伙子是怎么进去的。
那小伙子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大哥，是因为吸毒进去的，不过现在已经戒掉了。”
向阳问他们以后有什么打算，他们都说等着看吧！看他们那表情，好像有些茫然。李林萍还在大门口等着，戴绿然一见她就问：“怎么没把姑娘带来呢！”
李林萍脸上泛着红晕，显得更妩媚，地温柔地说：“她们会晕车，想着你今天就能回到家了，还带她们来受这个罪干嘛！”
坐上车后，谁也没有再多说话，我给他们每人一瓶水，并对他们说：“不管以前做过什么，以后都要好好生活，出来外面了，你们面对的将是全新的生活，同样的错误不要再犯就行了！祝你们自由了！”
“大嫂说得是，谢谢大嫂了！”寒暄过后，戴绿然和李林萍开始说起了家里和寨子里的事。
李林萍回去几天后，我再打她的电话，便打不通了！不知道她们发生了什么事！
向阳跟我说要跟某某老板去矿山看看，便又开着车走了。一走就是二十天，他回来时，我问他跟谁去的呀！去这么久，他说不出所以然来。
我有一种直觉，向阳绝对不只是单纯地去看矿山，他手机不离手，连睡觉都把手机藏在枕头底下，我没办法接近他的手机。不止这样，他在家里还呆不住，有事没事都往外跑。
我每天早上都起得很早，向阳差不多每天晚上都玩手机到凌晨，然后睡到中午十二点。
我不满地对他说“向阳，你的生活是怎么过的啊！你这是颓废的表现，知道吗？”
他说他已经习惯那样了！说完不理我了！继续打着鼾。我不再说什么，悄悄拿着他给我留着的那把车钥匙出了门，顺便带狗狗去外面拉便便。
刚出门，李林萍就打电话给我，说她的电话号码已经换了！
“用得好好的，干嘛要换呢！”我不解地问她。
李林萍气愤地说：“还不是因为戴绿然，我原来的那张卡被他毁掉了！他用他的身份证给我重新办了现在这张。”
“哦！那你们现在在哪里呢？过得还好吧？”
“我们已经到昆明，开始上班了！戴绿然我们两个天天吵架，大嫂，我好怀念以前跟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李林萍很无奈地说。
“我这里随时欢迎你啊！你要是觉得累了，就可以来找我，你和戴绿然为什么吵呀！”我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电话里戴绿然回家了！然后他问李林萍跟谁打电话，李林萍说跟我打，他才没说什么。
“大嫂，你要是忙的话我明天再打给你好吗？”李林萍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我知道她肯定想跟我诉苦，只是因为戴绿然在她身边，所以她只好把电话挂了！
挂了电话后，我迫不及待地把向阳的车门打开，有一股香水味扑鼻而来。我进去看了一下，没发现什么秘密，正当我想离开的时候，隐约看到后备箱里有粉色的东西露出来。我很好奇，向阳怎么会用粉色的东西呢！所以我决定打开后备箱看个究竟。
我用最快的速度打开后备箱，最先闯入入我眼睛的，是一顶粉色的帽子，那是一顶女人的帽子，不，是两顶，还有一顶酒红色的沙滩帽。然后是一袋子衣服，里面有粉色的裙子，粉色的泳装，然后，还有一条男性穿的游泳裤。天呐！还有一套女人穿的情趣内衣，一片卫生护垫，一床粉色的被子。他们去旅行了！或者，他们去露营了，我和孩子想要的旅行，他不愿意给我，却给了别的女人。我一直都不喜欢粉色的衣服，看到那些粉色，我更讨厌，我想我永远都不会碰粉色……
我的手和脚，一下子就瘫软了！我就那样毫无防备地，被那些粉色的东西无情地击倒了。我想，如果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击倒我的话，那他们成功了！
我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冒，我的心居然跳得更快了！不过是愤怒地跳着，我控制不住，我觉得快要窒息了。就在那一瞬间，我的狗狗嘟嘟突然叫了起来，我才想起，我还没带它去拉便便，儿子也还没吃早餐。
我先带嘟嘟去对面的那片荒地便便，虽然愤怒，但是，我居然没有流泪！门口那片广阔的田野让我很快冷静下来。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愤怒的内心归于平静，然后我重新打开后备箱的车门，给那些让我恶心的东西都拍了照，拍完后，我把那些照片发给了两个朋友，让她们替我保管着。
我把那些粉色砸在向阳脸上，毫不犹豫地说：“既然这样，那我们离婚吧！孩子我先带着，你自己也知道，你是带不了孩子的，现在我先带他们出去吃早餐，你想好了告诉我！”
2001年，正是互联网兴起的年代，彝-人-网团队便确立了构建彝族文化数据库的宏远目标，初心不改，坚持走下去。所属专题：
《我在彝乡的故事》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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