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相营 藏在深山中的古寨
古寨的石街、店铺、庭院、寺庙……一应俱全
城墙至今保存较好,错落有致地掩映在苍翠的林木之中
1、我去古寨登相营,已经是好几次了。
这个古寨,坐落在“今日山头”的小相岭的脚下。听说,书写在山顶巨石上的“今日山头”四个字,是古蜀国丞相诸葛孔明南征远行到这座山时书写的,因此,此山名曰小相岭。
古寨四周山势陡峻,人烟稀疏。从远处眺望,城墙围起来的古寨酷似一粒大水滴,尖头圆尾地挂在深山涧。黑乎乎的墙城像一道高高的篱笆,千百年来一直伫立在风雨中,守城护民,像哨兵一样一丝不苟。
秦汉以来,零关古道就是古南方丝绸之路上重要一段,登相营是这条古道上的一处重要营寨。古寨和城墙至今仍保存较完好,错落有致地掩映在苍翠的林木之中。而且,城内的石街、店铺、庭院、寺庙……一应俱全。
在今天的钢筋混凝土时代,大山外面的世界,已经很难看到登相营这样的古寨了。古代先民们的建筑技艺和建筑材料的选择,令人赞叹。
2、春天的小雨让万物复苏。顶小雨,踩着通往古寨的石道,我漫步于城墙下。石道上,一个又一个的马蹄窝坑,积满了雨水,明晃晃的,飘飞的雨滴坠入,惊起一个个波圈。
奔流的山溪从古道边流淌过,又从古寨边流淌过。哗啦啦,哗啦啦,仿佛是响彻耳边飘荡在山谷中的一串串马铃声。
这条出营古道,通往山里山外。古道北五六十公里过中所和零关,通越西;南三四十公里所过冕山和孙水关,抵泸沽。
这又是一条茶马商道,北南两向延伸至更远的地方是成都和印度,名为“蜀身毒道”。零关古道只是其中的一段,登相营便是其节点之一。
千百年来,这条路是一条繁盛的“罗马大道”,马帮、商人、官差、军队,都是走的这条古道。
脚下的古道,处处闪烁着人性之光;每一块石头,都记载了人们来往于成都与印度的许多故事。
如今,沿着这条古道已经修建起了中(所)冕(山)公路,公路绕登相营而过,很好地保护了古寨。
公路并没有完全替代古道,只有山里放羊子的老人和一些追思的人,才时不时地走这条弯曲的羊肠古道。
3、站在墙根,手上粘满了雨水,触摸着黑乎乎的古老城墙,忽然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奇怪的是,这座千年古寨怎么会让我想到“家”呢?有此想法,已经不仅第一次了。
古往今来,走在这一条道路的人不少。我相信,一定不会只有我一人才有如此的想法。其实,古人建造这座古寨,就是造成一个“家”,只不过,这个家是过客们大家共同的“家”。
这一个“家”,不只是一般意义上的遮风避雨、避寒过夜的家。它还是一个躲灾避难,带来平安的“家”。
古人要攀越3000多米高的小相岭,走深山老林,涉深水过桥,既多艰辛,又多猛兽,还有匪事。因此,登相营便成了他们通过重重艰难险阻后休整的一处大本营。
今天,盛世太平,又有了现代化的交通工具,翻越小相岭只需短短的一小时左右,早已没有古人的那种艰辛,这是时代发展和科技的进步的结果。因此,今天的人们便少一种“家”的感觉。
城墙坚固,是屯兵驻守的要地。墙体用石灰和石块砌筑,厚两米左右,高约四五米,整条城墙长约两公里,现存仅一半。
城墙上还有城垛、射击孔和巡逻通道。一个个城垛,一个个射孔,讲述着一段段难忘的匪事。
城中还有碉楼的断壁废墟,碉楼增加城中的安全系数,给商人们营造了一个安全的“家”,旅店、马店、饭馆便有了彻夜的欢笑声。
随着营寨功能的消失,城中的很多古建筑物像碉楼一样变成了废墟,开垦成了菜园。
4、一次又一次地去寻找,其实,古人已经远行,留下的只有他们留宿过的房间的断垣残壁,以及他们栽种仍活着的古老树。
一棵棵古皂荚树,一棵棵古核桃树,它们成为了古寨里最年长的“老人”。
坐在树下,从树叶上掉下一滴滴雨水,打在身上,流进心里,滋润着心田。
这棵大核桃树旁边,有一段斑驳的残壁伫立着。仔细查看,隐隐约约显现一个碗口大的草书“寿”字,旁边还有一列列竖排着的小草书。这些小草书已经分辨不清了写的是什么。
从残壁判断,这里是一排有规模的房屋,这个房间也许是房主人的卧室或书房,墙壁用石灰糊成了白色。这些文字就书写在白墙上面。
长寿才是人生的最大幸福。看来,从古至今人们的意愿都是一样的。
人怎样才能长寿呢?这些古树给了我启迪。
人与树比,显然树要长寿得多。那是因为,树没有人那么多的追名逐利,那么多的争强好胜,那么多的长舌言语,那么多的沉重心思……
时光终将离去,名利终将离去,财富终将离去,仇恨终将离去,一切都终将离去。我反问自己,为什么,人生不能像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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