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探访——节选自《神秘的他留人》
云南丽江永胜他留山，昔日茶马古道上的军事要塞，现今退居一旁默默守望，期望着世人来解读其厚重历史，破译原生文化的“天书”。他留人由于历史的久远阻隔，源流脉络扑朔迷离……
在战火中消失的古城堡
云南永胜县的六德傈僳族彝族乡的玉水营盘村是他留古城堡遗址。这里是历史上滇西北通往华坪及内地的关津道口，既是军事重地，设有防御设施，也是茶马古道的重要驿站。由于城堡已在19世纪中叶毁于战火，人们只能在遗址上去勾勒其轮廓，想象当年的壮观景象和他留人曾经创造的辉煌。
步入营盘村，他留古城堡遗迹便历历在目。
城堡遗址占地130余公顷，东、西、北三面环山，南为开阔的缓坡地。城堡内房屋台基随处可见，其民居院落的特点是简单的四合院，正房3间，两侧厢房各3间，对面是照壁。城堡外围可见土墙残壁，据说是城垣。城内地表散见大量的板瓦、筒瓦、瓦当及明清时的青花瓷、陶瓷碎片，花纹依然明晰可辨，青花瓷乃江西景德镇瓷。城内随处可见宽约1．5米的石阶路道，大都由条石或角石铺成。多处残存着圆形或半圆形的古井，井壁由规整的石块砌成。井口有门道状的台阶进入井壁中部，供取水之便，水井整体形状颇似半地穴式房基。经调查统计，城内原有古井约170余口，经多年填埋，现仍有40余口，水质尚好，仍供今人饮用。城墙四周还断断续续地存有一些排水沟，宽约1米，长短不一，最长的排水沟达百米以上。间或可见一些重约四五百公斤的石槽。南牛坡田间草坪上有一对呼之欲出的大石狮，据说这里原是古城南门，石狮是在城门口的，城墙上可以跑马，设有碉楼、垛口、观察孔，城池异常坚固、壮观，由此可见当年城堡内人口众多的热闹景象。据传，城堡被毁时，城内居民近2000人。
他留古城堡是彝汉民族智慧、财富和血汗的结晶，是他留人接受汉文化并创造过灿烂文化的见证。
如此浩大壮观的古城堡，堪称滇西北的一大历史文化奇观。它决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建成的。那么，它究竟始建于何时？这是一个谜，因为史书上未曾提及，人们也无法说清。
火塘文化的缩影——炕床
他留人的堂屋左侧一间是炕房，外人称为厨房，是他留人火塘文化和饮食文化的缩影。炕房大半被一张三面抵墙的大床(炕床)占据，他留人称炕床为“轴嘎”，床高约60厘米，用粗实的圆木作架，上用木杆搭成并用泥浆糊刷平整。床面先铺一层篾笆，再铺草席和羊毛毡，后方和左右做床，空出中前沿做火塘。火塘处于一间房子的正中位置，用石板铺成平面，上支锅桩石，后来改用铁三角。火塘与楼顶之间吊着一块比火塘大的方形篾笆，一挡火烟，二来熏腌食物。篾笆正中用绳子系着一根木钩，用来挂吊锅，吊锅是铸铁锅或铜锣锅。铁吊锅或铜锣锅焖出的米饭，味道甚为醇美，当地马帮多用这种铁吊锅或铜锣锅煮饭，很有名气。炕房为楼房，楼上堆什物，不住人。
炕床下是空着的，不放锅瓢碗盏和炊具之类用品和杂物。炕房前半间屋子靠墙一线是放碗柜、炊具和水桶的地方，一般人家都有用硕大石头凿成的水缸。炕床前沿空地部分是供儿媳们做饭菜的地方。老人、小孩、男人们和客人在床上围着火塘盘腿坐着，边烤油茶或洋芋、他留粑粑，边谈笑风生拉家常。儿媳和姑娘们身着自制的传统火草麻布短裙，在床边忙来忙去，烧饭弄菜，侍候家人和客人，一日三餐，天天、月月、年年如此。
炕床左上角墙上挖有一个土洞，是用来祭祀土著祖先的神龛，这是祖先崇拜的土著部分。
炕床还是长者和客人的寝息之所，夜间铺开被褥，老人和客人们守着通宵不熄的火塘，点着明子(油柴做的照明物)，烤着茶，烘着洋芋或他留粑粑做点心，饮酒闲聊，叙旧谈天，天南海北，从古到今，从想入非非的神话世界到与生老病死息息相关的现实生活，编织出一个个世代相传的神话故事，他留史话因炕床的无穷魅力而传神。
他留人的炕床与北方民居的炕床截然不同，在南方各民族中可谓绝无仅有，因此显得尤为独特。他留人的炕床把火塘文化体现得淋漓尽致，把火塘的基本功能展现得充分、透彻。即使在生火已十分简单的今天，他留人还保持着这种习俗。
上世纪70年代初，在县政府的关心重视下，他留人兴建了民办企业双河电站，用上了电，结束了松枝照明的历史，煮饭、做菜有电饭煲、电炒锅。但火塘依然是他留人必不可少的生活伴侣，而且还将长期存在下去。
自由离婚
他留人的婚姻是开放型的婚姻。这种开放型的婚姻，完全是自由、自主、自愿的，没有男尊女卑的桎梏，没有封建礼教的束缚，不仅表现在自由恋爱、自由结合方面，而且表现在自由离婚方面――自己的命运由自己主宰，并不存在强权控制的枷锁。在主要家庭成员中，男女地位平等，权利与义务，各自自觉遵守，自觉履行。
如果夫妻之间感情不和，难以维持家庭生活和夫妻正常生活而双方自愿离婚的，在明确夫妻之间的权利和义务关系，在财产分割、子女抚养等问题上达成一致或立下协议的，准予离婚。离婚后，孩子跟随母亲，随母姓，母亲出嫁后随继父姓，与生父就毫无关系了。
如果夫妻一方怀有异心，有外遇，或在家庭中遭虐待，动辄挨打骂、受欺凌，或对老人不孝，不尽赡养义务，婚姻无法继续维持下去的，单方提出离婚，经调解无效又确属感情破裂的，也可准予离婚。
离婚时，由负责裁决的人(宗族中德高望重的老人等)，取一根木棍，在侧面刻上印记，然后从中间劈开，一人一半，作为解除夫妻关系的凭据，即木刻为凭。这样做既体现了公平、公正、合理的原则，又体现了离婚的严肃和有据可依。单方提出离婚的，要承担一定的经济责任，拿出一定数量的财产和钱物给对方，作为赔偿。离婚时，通常情况下以维护妇女的合法权益为主，适当照顾女方。
婚姻自主，离婚自由，这是他留人婚姻制度的主要特征，也是与其他民族相比较而独具的优越性。这与封建制度中禁锢妇女的“三从四德”、“三纲五常”等封建伦理道德是相悖的。在封建制度下人们所渴望、追求、拼命为之奋斗的理想婚姻，人们梦寐以求却又未能实现的婚姻制度，在他留人那里已是现实。这不能不说是他留人婚姻制度的优越性，也是他留人文明程度的一大标志。
当然，在旧社会北胜世守高氏土司统治下，进入封建社会较早的弹丸之地――他留河流域，封建社会的烙印同样是很深的。他留人的自由婚姻不可避免地染上封建社会的色彩，但无论如何，一个民族既已具有了自己的特色，并形成传统，那么这个传统特色则是他的主流。在这个主流下的掺杂物并不影响主流的闪光色彩。从总体上说，他留人的自由自主婚姻制度、传统还是一直延续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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