彝族古蜀族历史文化研究的重大突破——评贾银忠《发现三星堆王族后裔》
李白《蜀道难》有“蚕丛与鱼凫,开同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奏塞通人烟。”这是说古蜀国的国王蚕丛与鱼凫时代久远,与北方的秦地没有交往关系。那么,与南方有无交往关系呢?李白没有说。
《蜀王本纪》说“蜀王之先蚕丛、柏灌、鱼凫、蒲泽、开明”。《史记•三代世表》“正义”称:“蚕丛国破,子孙居姚、嶲等处。”姚,指云南姚安;嶲,指四川西昌。这是说,蚕丛有子孙分别居于姚安、西昌等地。那么,鱼凫的子孙居于何处?已有文献与史书未载,学术界长期探求无着,令人茫然。
新近出版的贾银忠编著《发现三星堆王族后裔——古蜀国鱼凫王后裔今昔调查研究》(辽宁教育出版社)拨开迷雾,突现了历史真相。为了调查“三星堆遗址”鱼凫王后裔为何神秘消失,西南民族大学贾银忠教授于 2009 年组建西南民族大学“三星堆鱼凫王族研究”课题组9 人),对屏山中都、沐川县、马边、雷波等地进行田野调查,走访鱼凫王族后裔,考察历史文化遗迹,历时 20 个月,编著了上述新著(30 万字)。
课题组负责人贾银忠教授是雷波籍人,童年就听到家乡的老人们讲述古蜀人在“雷马屏”地区活动的传说。1978 年,一位雷波彝人中医讲夷都(今屏山中都镇)有蜀族和石人、石马的故事。中都镇上有位 90 岁的悦登源老人,他整理、保存的家谱是《蜀族•夷悦夏族谱》。夷、悦、夏是三姓,这三姓人士都称他们是古蜀族的后裔。基于以上种种原因,贾银忠组建了课题组,进行了全面、深入的调查研究,并获得了令人欣喜的成果。
新著称:“我们采用考古学、历史学、文献学、文化人类和田野调查相结合的研究方法……获得了当地‘鱼凫支子’后裔的帮助,取得了他们夷、悦、夏三姓的族谱……通过对夷都河流域龙虎洞、大坟岗、夷太平古墓铭文及相关文物的考证,进一步证实鱼凫王族在历史上真实地存在过……至今仍有 1600 余嫡称蜀族;从他们先祖的名字‘腊曲’、‘腊朴’、‘庭印’和图腾物‘龙虎’等文物看,他们应该是彝族……南溪又发现了 600 余裔……他们是我们研究三星堆文化的‘活态’基因,是非常珍贵的研究对象。”上述调查研究的结果,可说具有振聋发聩的效果,确实非常重要,非常珍贵。
新著的研究部分非常深入,也很有价值。新著说:“汉文献《蜀王本纪》记载:‘后有一男子名杜宇,从天堕,止朱提,有女子名利,从江源井中出,为宇妻,乃自立为王,号曰望帝’。朱提,彝语称‘鷲图古月’,为彝族六祖分支最重要的历史文化地域……笃慕(又有阿普笃慕、仲牟由、隆穆等称呼)在贵州彝文文献里有评细记载,他支希慕遮的第 31 代孙,约公元前五、六世纪的人……始祖希慕遮到仲 牟由,是后来活动于川、滇、黔三省六支彝族氏族的始祖……杜宇生于云南,兴国于四川成都。后蜀地洪水泛滥……彝族神话传说也有蜀地洪水泛滥的故事,发生的年代正是阿普笃慕时代,因洪水泛滥使部分彝人又南迁入填……”新著说“在彝族文献里,蚕丛王(武洛撮)、鱼凫王(娄阿德)、杜宇王(笃慕)三个王都是真实存在的人物……今西昌礼州还有蚕丛(武洛撮)留下的遗迹……鱼凫王族裔大部分迁徙至大凉山。至于杜宇王的后裔就太多太多,整个川、滇、黔都有‘六祖’的后裔。”
新著还研究了古彝文与巴蜀文字的关系。学术界普遍认为:城市的出现、青铜器的制造及文字的产生与应用,是人类进入文明时代的三大要素,而文字的应用是进入文明的最重要的标志。新著说:“在古巴蜀地区,特别是广汉、郫县、邛崃等地发现了距今 4000 多年刻有特殊的文字符号的文物,学者称之为‘巴蜀刻符’、‘巴蜀文字’。它具备了字形、读音和字义等文字的三要素。古巴蜀文字多数刻在青铜兵器、礼器以及印玺上,到目前总数约有三四百个……我们可以肯定:巴蜀古文字和古彝文同属一个文字系统。”此观点值得重视。
新著还研究了彝族与蜀族的头饰。《史记•西南夷列传》载:“西南 夷君长以什数……自滇以北君长以什数,邛都最大:皆椎髻、跽地”。马长寿《彝族古代史》说:“在古代记载中,区分各少数民族的标志,往往以发式(如编发、椎髻等)、服饰(如左衽等)为主。”又说: “椎髻是彝族头饰的特征。”贾银忠新著说:“《史记•西南夷列传》中写到云贵高原上的古代民族夜郎、靡莫、滇、邛皆‘椎髻’,而这些民族又是古夷人的重要组成部分。一部分三星堆居民又是古夷人的重要组成部分。一部分三星堆居民也田濮人等‘椎髻’民族发展而 来……”这是很有价值的论述。新著还论及了“三星堆”辫索状帽箍面具,说:“这种辫索状帽箍与今大小凉山彝人头上缠绕的“饿体”头巾相似,也和把头发编成辫子然后盘在头上的彝人头像相似。上述把头戴辫索状帽箍的青铜人头像和彝人联系起来,也可以找到文献依据。”
令人最为惊奇的是贾银忠团队的田野调查,其中有鱼凫王支后子裔的调查。调查的对象有一位是鱼凫支子夏新源,73 岁(2010),居屏山子都镇,他们认为“自己是鱼凫支子的后裔”。夏新源身高 175 厘米,有一对大而张扬的耳朵,突出的鼻梁,与三星堆遗址出土的青铜人头象很相像。尤其是他的头饰,是辫索状帽箍,与三星堆出土的“辫索状帽箍”的青铜人头像如出一辙。夏新源说:“我家在文革之前都一直供奉过这样的祖先头像,但是木雕刻的,和这个头像(指三星堆出土辫索状帽箍头像)相同……”贾教授摄制了夏新源的头像,并与三星堆的“辫索状帽箍”头像并列作为新著的封面,令人拍案叫奇。
鱼凫是古蜀国国王,他与古彝人有什么关系,其后裔又如何迁徙到彝族居地的?为此,新著设置第五章《古蜀国鱼凫王与古彝人的历史渊源》、第六章《古蜀国鱼凫王族后裔迁徙路线考述”,对上述问题作了较评的考察、探讨。新著说:“从岷江上游沿而下,也可能是古蜀人的一支,但更多的是从(云南)昭通一带过金沙江入蜀地的。张和东祖辈世世代代相传的《夷人史谱》说到:‘古夷人进入蜀盆地,在那里共沿袭十九世俄姆(君王)到杜宇’。……后来‘六祖’之父笃慕因蜀洪水无法继续保持统治地位,率部众经宜宾(屏山)过金沙江迁云南,走的也是先祖入蜀的老路。”
新著说:“我们在调查中,寻找到了很多相关的史料……从资料中得知,鱼凫败退之后,支子就迁到徙到了古马湖区域,即今天的屏山中都、沐川、马边、雷波、南溪等地,并一直在这些地方繁衍生息。当地的夷、悦、夏三姓的老人都称自己是‘蜀族’的后代,是鱼凫王后裔……《屏山文史资料》第十九辑记载:‘古屏山县境内主要居民为古蜀族和僰族……’”关于迁徙路线,新著说:“古蜀人被迫南迁,鱼凫支子只好顺岷江而下,经过彭山、眉山、乐山、五通、犍为等地,进入属于羁縻边缘的古马湖境内。”
《明承务郎夷公暨安人安氏墓志》载:“夷之先,鱼凫支子,割封沐川。秦并蜀,绝弗通。”贾教授领导的课题组从上述墓志入手,调查研究了鱼凫王后裔悦登源保存的谱系。《中国土司制》载:“沐川正长官夷德忠,洪武四年受封,赐姓悦。”新著整理出的夷氏族谱,从第 15 代至第 22 代;夏氏族谱从第 22 代至第 28 代,还有德布氏的谱碟,计有 217 代。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资料。
贾银忠等的新著,通过对鱼凫王族后裔的调查研究,使我们清楚了解鱼凫王后裔的历史及今天的生存情况,南方的彝族与古蜀族及三星堆先民的密切关系,这应该是学术界的重大突破。书中引用了较多的切实可靠的文献资料,还有许多人物、建筑、实物、图形、符号等图片作为证据,新著的观点和结论应属可信。我们认为,这部新著将为彝族与古蜀历史文化的研究开创出崭新的局面,为更多的专家学者的研究提供重要的启迪与宝贵的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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