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呻婆”：彝族传统习俗中的重要角色

　　彝族是我国西南地区人数最多的少数民族，也是我国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建设中最重要的少数民族之一，是一个友善、诚信、勤劳、敢于担当的民族。彝族村寨民风淳朴，民间素有和谐的人神共治习俗，“咪呻婆”在这种传统习俗中扮演着不可替代的角色。

 

　　“咪呻婆”是彝族村寨的象征，在寨神面前是全体村民的代表；在村民面前，他是寨神在人间的代表，是村民与寨神之间的中介或桥梁，在村寨社会生活中发挥着特别重要的作用。成为“咪呻婆”必须具备诸如以下一些条件：人品忠厚、没干过坏事，无不良行为记录，如偷窃、抢劫等违法乱纪、伤风败俗的行为；身体健康、相貌端正，没得过疑难杂症，没受过动物袭击伤害；家庭和睦，没离过婚，配偶健在，家庭人丁兴旺，本人有儿有女；直系亲属中没有违法判刑，没有过非正常死亡。然后，经由每户男性家长选举产生。一个村寨通常有两个“咪呻婆”，一个年长，一个年轻，年长者即师傅，年轻者为徒弟，两人当选条件一样。“咪呻婆”还有两个助手，叫洛头，由每户家庭的男主人轮流担任。“咪呻婆”没有固定任期，任期内村寨粮食丰收无灾、六畜兴旺、全寨平安，说明“咪呻婆”主持的祭祀灵验，就继续连任。任期内发生非正常死亡、动物瘟疫、火灾等事情，就可换选。

 

　　每年，彝族村寨都会在“咪呻婆”主持下，举行祭寨神、祭庙、祭山等公共活动，全村寨人员应尽义务概莫能免。

 

　　祭寨神。据史书记载，彝族建村立寨时通常都在村后山上立“寨神林”，又叫“咪嘎毫登”，并且从神林里选一棵长势最好的树作为神树，又叫“咪嘎毫则”。在彝族人的心目中，“寨神林”就是守护村寨的神灵居住地，“神树”就是神灵的化身。村寨民众每年一次在寨神林的神树下设坛，宰牲祭献，祈求寨神保佑村民安康、六畜兴旺、五谷丰登。

 

　　祭庙。每年二月正值繁忙耕种季节，梯田水稻育秧，玉米下种，祭祀祈求风调雨顺；八月是丰收季节，祭祀有感恩和庆祝丰收之意。彝族村寨每年农历二月初二和八月初二在“咪呻婆”组织主持下先后进行两次村寨集体祭祀，称为“祭庙”。祭庙时，“咪呻婆”和洛头事先购买一头生猪；在祭祀前一天，村民去集体林伐木伐竹，翻修草棚，修缮老虎塑像；第二天，在“咪呻婆”的组织安排下，全村男子参与宰杀肥猪，第一次进行“生祭”，第二次进行“熟祭”，最后是全村寨每家男主人在此聚餐，同时祭庙的肉每家有份。

 

　　祭山。彝族祭山叫“笨奔”，笨即山之意，奔即祈祷祭祀。每年农历三月由“咪呻婆”择日举行，全村男性主人参加。当天，祭祀队伍带着一对鸡、一条狗来到固定的祭祀场所，祭祀分别在上方下方两棵树下举行，上方的树祭献鸡，下方的树祭献狗，狗被宰杀后皮被挂在树上，鸡肉和狗肉由参与人现场煮食，不分到户。三月份祭山，与农事相关，祈求风调雨顺，保佑丰收。

 

 　　协办丧葬活动。虽然结婚和丧葬活动在彝族地区传统上都是由“咪呻婆”主持操办，但是现在主要负责丧葬事务。每次丧礼都是由两位“咪呻婆”和两位洛头组织与主持，动员全村寨力量协助主人大操大办，包括：1.安排专人去公共林地砍柴，以供应主人家办丧礼期间的柴火；2.安排年轻媳妇洗菜、煮饭等；3.安排人抬桌看客，确定每餐桌数；4.安排出殡上祭队伍的落脚歇夜处所，包括提供人员住处以及杀猪、宰牛、做饭的工具和场所。这一切都由“咪呻婆”主持，村民必须听从安排，行使各自职责，即便务工在外，都要想办法履行应尽之责。

 

　　从属性上看，彝族“咪呻婆”以及祭寨神、祭庙和祭山等公共活动都带有宗教色彩。不过，彝族“咪呻婆”及活动具有鲜明的民族性和组织性、协调性，已经成为彝族社会治理的特色内容。

 

　　其一，彝族“咪呻婆”及其活动对完善和巩固彝族村寨的社会治理体系，维护村寨生活秩序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毫无疑问，村民小组固然扮演着重要角色，可是它对村寨生活的管理与治理带有明显的强制性，往往可能因管理人员的态度、语言或方式不当而频起冲突，造成不良后果。彝族“咪呻婆”则不然，他产生并活跃于深厚的人—神崇拜的民族历史文化氛围之中，民众的信仰基础使他用一种公共信仰将村寨民众凝聚起来，建立起村寨应有的“向心力”和“凝聚力”，形成一个团结、友善、互助、文明的集体社会。

 

　　其二，彝族“咪呻婆”活动丰富和活跃了村民社区生活。彝族“咪呻婆”活动一年中多次定制式举行，正正规规，热热闹闹，丰富了村民社区生活。尤其是，彝族“咪呻婆”活动的场所，彝语称“轰依”（意思是“翁棚”），该场所及其周围场地往往又是彝族村寨的公共场所，是村民在节日或其他农闲时休息、男子练习摔跤的地方，为活跃村寨民众的社区生活提供了方便。

 

　　其三，彝族“咪呻婆”的祭寨神活动蕴含了生态保护意识。寨神林里严禁放牛、放羊，即使枯死的林木、树枝，也往往被人们悉心保护，严禁砍伐；甚至为避免禽畜可能触碰神树，通常在神树周围加上围栏予以特殊保护。所以，在彝族地区，寨神林往往是村寨中参天大树、枯木老树最多的地方，因而走近它往往有一种幽深、威严之感。可以说，彝族寨神林蕴含了多重意义：一是主观上敬畏神灵，客观上保护了自然；二是维持人们对自然的敬畏，利于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三是村寨附近有着一片原生的树木，美化了村寨环境，有利于美丽乡村建设，给每位村民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家园意识”。

 

　　（作者单位：华侨大学哲学与社会发展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