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省山区彝族民间药方与环境变迁调查——以峨山县文山河流域为中心的历史考察
【摘要】云南省彝族居住的山区动植物资源丰富,其中不乏治病药物。一些常见民间治病药方大都来自山区动植物资源。近年来,随着山区大规模的开发与利用,出现了山区植被的大面积消亡,从而加速了民间草药的消失。民间药物的消失,一方面是生态环境恶化的真实写照,另一方面在客观上加速了西医的盛行。生态环境恶化在一定程度上加速了山区彝族民间药方的逐渐淡化甚至消亡。
【关键词】云南山区彝族 ;民间药方 ;环境变迁 ;文山河流域
云南地处西南边陲,属高原山地地形,其中山区、半山区面积约占总面积的 94%。虽说少数民族人口比汉族少①,但多居住在山区,分布面积广,尤以彝族为显。深居山区,彝族同胞采取“靠山吃山”的方法,使得山区、半山区得到大规模的开发与利用,尤其是大规模的移民和人口的增加,山区生态环境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改变。山区生态环境的变化,使得少数民族的生产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这种“破坏性发展”却带来了严重的生态后果,就连山区彝族以前常见的中草药都在大面积消失。民间药物的消失,一方面是生态环境恶化的真实写照,另一方面在客观上加速了西医在该地域的盛行。正是这内外结合的模式,在一定程度上促使了民间药方逐渐淡化乃至消亡。
从现存彝文、汉文历史文献资料和山区彝族的口述史料中进行常见疾病治疗土方的研究有其不完整性。本文的研究以小流域为范围,从山区彝族常见疾病调查入手,运用环境史的田野考察和人类学的社会调查方法对云南省峨山县岔河乡文山河流域进行实地调查研究,探讨疾病与环境的关系,以村民常见疾病为切入点,研究治疗药方与环境变迁的互动关系。在此基础上探索云南省山区彝族疾病治疗药方与生态环境变迁的关系,进而为云南山区如何实现医疗建设与生态双赢提供借鉴。
一、山区彝族的民间医药与生态环境
彝族居住的山区动植物资源丰富,其中不乏治病药物。在与各种疾病的长期斗争中,人们常以口尝身试的方法来鉴别、认识和积累药物的种类与属性,并在反复实践、应用的基础上,获得了一些治愈病人的有效技术经验,形成了具有一定规模的彝族医疗知识体系,成为中国医学宝库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药物是彝族医药发展的基础,彝族使用的药物数量达上千种,范围广泛,包括有动物药、矿物药、植物药等,其中以植物药和动物药运用较为广泛。“在使用药物治病时,以单方为主,复方较少。以‘伊斯’(贝母)止咳、猴骨治肺病、蛇胆消瘤、熊胆治肿块、野猪肾通尿结石、麝香治蛇伤、熊胆治牙痛、紫花地丁止血、金银花治感冒、接骨丹治骨折、盐水消炎伤口、蚯蚓外敷活血消肿等等,都是彝族民间对症下药的典型例子。” [1] 132
“彝族大量使用动植物为药物原料,加工方法十分简单,饮用、涂搽都很方便。大部分药物在彝区自然生长,容易采到。俗话说,‘用一顶草帽罩地,也能罩住三株药。’”[2] 127-128 可见药物资源之丰富,因此,彝医彝药在彝区有着广泛的运用,对于经济落后,医疗条件差的山区、半山区农民来说,彝医彝药有众多的优势,医药自采不用花钱,彝药疗效好,副作用小,治病保健一举两得。
本文作者之一讲述了文山河流域彝族神医黎秉尧的事迹。
彝族神医黎秉尧
今位于文山河流域上游的白云村是个山区彝族自然村落,彝语村名叫“柏刀莫”,汉意是“山里的人”的意思。黎姓是从今峨山县甸中镇的小甸中村迁至“柏刀莫”村居住。最初黎姓居民是汉族,到了彝族村寨后被同化成了彝族,所以黎秉尧会说汉话,也会说彝话。
黎秉尧自幼聪明过人,但家境十分贫寒,上不起学,在个旧锡矿打工。由于他聪明又勤劳,彝汉双语都会讲,一家药店的老板看中了他,参加药店的采药工作。出门到远山采药,回店后分药、洗药、切药、碾药等,他都参与其中,慢慢地懂得了草药,且有意识地进行学习。十多年过去了,年纪渐长的黎秉尧学到了很多医学的知识,他以“要回家孝敬老父老母”为由,辞别了药店老板,返回家乡当起了赤脚医生。
白云村的后山沟是一条“千药沟”,那里的植物众多,用当地人的话讲,“植被太复杂了”。黎秉尧要的草药在家门前全都有,白云村的“千药沟”成了黎秉尧的福地,有村民称在这里“一屁股都可以坐死三种药”。
大约在清朝末年和民国年间,黎秉尧成了远近闻名的神医,“千药沟”养育了这位神医。他娶了聪明能干的老婆,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盖起新房子买了肥田。可是好景不长,1952 年土地改革中他被划成富农,被管制起来,出门寻药被禁止,有时甚至不能出门行医。更苦恼的是那条“千药沟”也被改成了稻田。时过境迁,如今却成了荒沟,里面已无草药的影子了。
不论彝药、中药,其生长都需要生态良好的环境,生态恶劣是不能长出草药的,草药的渐亡与山区环境的恶化息息相关。随着人口数量的增加和移民的迁入,山区生态环境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破坏,加速了彝药在民间的消亡。
二、民间治病药方及其价值与生态环境变迁
“彝族人民在长期与疾病作斗争中,积累了丰富的医药学知识,在识药、用药方面也取得了许多有效的经验,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彝族医药学体系。” [2] 127 为了使彝族医药学知识得以传播和延续,笔者运用环境史的田野考察和人类学的社会调查方法,深入峨山县文山河流域的山区彝族村寨,与村民密切交流,搜集彝人日常生活常见疾病的治疗药方,在实地调查基础上结合文献史料探讨山区彝族治病药方与生态环境变迁的关系。
笔者对文山河流域彝族村寨常见疾病治疗药方进行实地调查,以时间为轴,分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后两个时期。
(一)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
民间治病药方与生态环境彝族信仰自然神,将自然赋予神圣的力量,出现了气神赛添②、雷神西伦③、风神默查④等,彝人若生病,毕摩来念经,把鬼驱出门。彝祖敬畏神灵,相信万物有魂,山有山魂、水有水魂、树有树魂、动物有动物魂。一旦有人生病,都说是魂附体,需要请毕摩来招魂。若是病死,一般都要火葬,活着的人还要迁居,是为了避晦气。
彝族文献《尼苏夺节·采药》[3] 50-62 篇中记述了有关动、植物药治病的生态功能。文章从“贝玛驱鬼神,平安在世间”讲起,提到羊儿吃毒叶后被“一片绿叶”所救活,“毒树与药材,原在一处长。药叶绿油油,毒叶毛剌剌。药叶亮光光,毒叶色黯淡”的植物药描写,再到“鹰头当药碓,鹰翅当晒席。鹰尾把药拌,鹰毛把药盖”,“猴骨治肺病”,獐牙、獐爪乃真药、“麝香治蛇伤”等动物药的叙述。从中可知,古彝先祖善用植物药和动物药,且已形成一定的规模并流传下来。从《采药》篇中所叙述的情景来看,不论采药、治病,还是用药工具等都与动植物息息相关。“煮药用露水”,“麻栗薰药、栗树烘药”才可“病痛不沾边”。而且药渣极具生态功能,“鸡脚草丛下,倒下煮药渣。烈日热辣辣,鸡脚草不死。松树脚根下,倒下煮药渣。严寒傲霜雪,松树万年长”,这种生态循环功效实属难得,采自生态药,治疗百家病,药渣回归处,自然成一体。
彝族有自己独创的古老彝文,为了使彝族医药学知识得以传播和延续,人们不仅口耳传授,而且载及书本,他们用彝文著成了许多医药专著和包含医药知识在内的其他文献古籍。如《医算书》《双柏彝医书》⑤《作祭献药供牲经》《献药经》《药祭经》《寻药经》《元阳彝医书》《选药治病书》《聂苏诺期》《齐苏》《老五斗彝医书》等,有些书中所记载的一些彝族药物种类和治病方法,还被《名医别录》《滇南本草》等汉医名著转录收载。
这些彝族医药学、医疗史著作大都是围绕如何饮药治病的主题叙述各种情节,或者以怎样识药、采药、制药等为中心进行医药学理论的探讨,甚至在人体学方面也作系统的论述,提出许多独到的见解。书中所论述的治病偏方以动物药和植物药占主导,大部分药物在彝区自然生长,容易采到。虽说动物药难以捕捉,但数量较多,多人合围,采用弓箭、火把,还是可以获得的。
康熙《嶍峨县志》载 :“天门冬、何首乌、五加皮、地骨皮、穿山甲、金银花、茯苓、黄苓、一枝箭、木通、天花粉、香白芷、白芨、红花、车前子、益母草、夏枯草、土当归、地肤子、牛蒡子、牵牛子” [4] 135 等中草药,在当时亦是较易获得。
清末民初,峨山各族人民防病治病,主要靠民间单验方、中草药和中草医。民国年间峨山县安仁堂、辅恒堂和不忍医馆也曾配制过“平胃散”、“内消丸”和“防暑散”销售。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峨山科学文化落后,缺医少药,人民深受病痛之苦,卫生医疗事业发展迟缓,疟疾、霍乱、天花等传染病时有发生,死亡率较高。
从彝病药方的内容及形式来看,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该流域主要采用中草药治疗,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西医开始流行,并在改革开放后盛行至今。虽说民间药方依然流传,但远不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草药的盛行,西医在云南省内山区彝族逐渐兴盛起来。
(二)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
民间治病药方与生态环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随着西医盛行,医疗事业的迅速发展和人民就医条件日益改善,村民大都采用西医疗法,在乡镇卫生院、县级人民医院等医疗机构打针吃药做手术治疗疾病。虽说民间还流传一些土法治疗疾病,但大都逐渐淘汰,现仍继续使用的有 :⑦
内服 :用苦胆蒿、土大黄根、生扁柏叶研粉加红糖适量,兑水冲服治感冒、神经痛 ;用青叶参、大血藤、竹节参煎水内服治气管炎、肺炎、肺结核 ;用细黑药(或大黑药)适量煎水内服治咳嗽 ;用万丈深根、甘草适量煎水内服治哮喘 ;用地蜈蚣根(或一文钱根)适量煎水内服治胃病 ;用野鸡毛适量煎水内服治眼睛红肿 ;用红泽兰、鸡素根皮、三棵针适量煎水内服治疗白雾遮眼 ;用猪鬃草适量煎水内服治乳汁不出 ;用白灵草适量煎水内服治气管炎,与鸡蛋调服,可治心脏疾病 ;用奶浆藤适量煎水内服治毒蛇咬伤 ;用大将军火炮煎服治无名肿毒,但肝炎、心脏疾病者及孕妇忌服 ;用地石榴叶适量煎水内服治蜈蚣叮咬 ;用独叶一枝嵩、重楼水煎服治大疮等。
外治 :用白灵草适量伴糖水外用治疮腐化脓 ;用生黄瓜一小节淘空吸附在患处治毒虫叮咬 ;用大红袍叶适量研细外敷治皮肤感染后流黄水 ;用金竹髓、反背红、重楼、黄金草各适量,捣烂外敷患处治肩背痛 ;用百花藤适量,阴干研细拌鸡蛋外敷治骨折等。
食物疗法 :杏仁粥止咳嗽,鲤鱼汤消水肿,赤豆粥利小便,绿豆汁解热毒,羊肉汤止虚痛,狗肉补病后虚弱,青菜汤解内热等。
同时笔者在实地调查、走访民间中草药方时,也亲身经历了一些土方子。
1. 笔者在调查期间,肚子胀不消化,王天福老师用了一个土方子 :樟木皮(樟木果、樟木叶)、楠木香、芦子藤再加上草果两个一起用水煮,这是当地人认为最好的治疗胃痛、胃胀、肠胃不消化、肠胃痛的药方。喝起来太苦的话,加入适量红糖(白糖亦可),起到苦甜的效果。
2.2013 年 9 月 24 日, 王天福的妻子赵丽仙(1952 年生)往耳楼上搬运稻谷时不慎滑跌,从木楼梯上磕碰跌落至底部,结果后背磕伤,脊椎压曲,贴了云南白药膏,喷了云南白药,休息了一天还是痛。第二天笔者和王天福老师从石碑山回来后,王天福老师让其用了当地一个流传甚广的土方子,专治跌打损伤,有舒筋活血之疗效。
土方子 :适量三七粉里兑两个鸡蛋(鸽子蛋更好),放入瘦猪肉若干,少许猪油和盐巴,搅匀拌好放在锅中蒸熟,食用即可。或者是冲剂三七粉(用白酒勾兑)直接饮用,不需要鸡蛋、瘦肉、盐巴之类的。
3.2014 年 1 月 3 日,王天福老师得知我去给导师买药,治疗腰椎间盘突出的运动创伤药,便告知我一例土方,让我转告导师。具体疗法是买一瓶醋精,用棉球在疼处反复擦,并适当用手按摩,前后共计约半小时后,再用毛巾热敷半小时。若对醋精过敏则勿用。此土方是该村治疗腰椎间盘突出、骨质增生的通用方子。虽无法根治,但疗效不错。
这些治病药方之所以能长久不衰地流传下来,除了治疗效果佳、药物易得、治疗方便等原因外,还与这些治病草药没有消失息息相关。彝药方离不开中草药,若是治病材料在山区消失,这些药方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出人们的记忆。
另外,笔者在当地还搜集到一份土郎中治病协议书,详细内容如下 :
试治病协议书
文山村委会中镇村村民普家兴同志身患肝硬化、肝腹水、下肢水肿等症,病情十分严重,经双方多次了解和协商现立如下协议 :
由河外村委会沿河村民王天福同志提供中草药治疗该病人,长期服用鹿仙草、黄连、麝香等药品,服用期间双方一天通话一次,互相了解病情。如果病情出现恶化,或是医治无效,不得相互指责。王方以治病救人为目的,不讲治疗费用。今后若是治好该病,多少付点误工补贴。支付多少由普方视自己经济条件量力而为。
甲方 :王天福(签名)
乙方 :普家兴(签名)
时间 :2011 年 1 月 30 日
说明 :云南大鹿仙草,寄生于大乔木根部,生长在海拔 1500 ~ 1800 米左右、日照不强的凉泉水边,单株可重一公斤左右。每年九月份出土开花结籽,属于种子植物,有点类似野生天麻。该药原来用于治疗乙肝病、化石、结石、脑衰等疾病,无毒无副作用。现在该药数量已经很少,笔者耗时一天专门去寻找该药,虽有所获,但数量、质量均不如前。王天福老师说,“这要是搁以前,压根不需要跑这么远的山路,如今却是稀罕物了”⑧。
王天福老师讲,他的妹夫史汝忠,现年 66 岁,查出过肝脏肿瘤、肾脏肿瘤、前列腺增生,已卧床不起三年,家人都已为其准备好了后事。王老师大胆尝试用鹿仙草配麝香⑨若干相救,如今史汝忠已恢复健康,开始干起农活,且可以喝酒了。后来去县医院复查,肝肿瘤不见了,前列腺增生也好了。此外,王老师还用该药治好了两位女同志的乳腺增生病,另有三个病人正在服药中,上文中的普家兴就是其中一位。
从上述内容可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山区彝族大都前往医院,采用西医疗法治病,因西医见效快,讲究立竿见影,逐渐取代中医。虽说还有部分民间药方,但所用群体日减,且彝医所需草药愈来愈少,很多已经消亡。况且现在从事彝医彝药工作的人数已很少见,纯粹从事彝医彝药工作的医疗人员在该流域已经没有了。
三、西医盛行与环境变迁西医传入
地处祖国西南边陲的云南,已是近代以来的事情了。民国十六年(1927 年)德国传教士蒲莱恩在峨山县城开设“福音诊所”,为西医针药传入峨山之始。文山河流域的西医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特别是改革开放后得到迅速发展。
西医的传入与发展与西医治病疗效密不可分。西医治病立竿见影,易使患者从病理和心理上接纳,且随着卫生院、卫生所等卫生机构在乡镇、农村的建立得以顺利发展。
中医注重传统文化,讲究阴阳调和,见效慢。特别是近代以来,西学东渐,中医逐渐淡化,随着中草药的稀缺,草药从野生到人工养殖,且人工养殖的中草药往往是速成的,生长期短,药性差,在山区生态环境不断恶化的现状下,草药消亡意味着彝药的消失。
笔者在峨山调查期间,峨山县岔河乡卫生院例行一年一次的村级农民身体检查及传染性疾病检测工作,村民可免费测量血压、抽血检查等,主要目的是预防传染性疾病和检查村民身体状况。医务人员来自县、乡、村各级,沿河村参与体检的主要是老年人和小孩居多,年轻人都忙于农活,很少进行体检。他们认为每天早起干农活,晚上回家能吃饭,身体就是硬朗、健康的,没有什么大病,所以很少参与体检。
村民每家每户家里都有一些常备药,比如“风热感冒颗粒”“风寒感冒颗粒”“土霉素片”“新盖中盖高钙片”“复方感冒灵片”等主要是治疗感冒、胃痛、肌肉伤痛等常见农村疾病。
通过对该村、该流域疾病医疗的调查发现 :农村对于疾病社会史的认识还是比较薄弱的,依然重视疾病自然史的治疗。一些土郎中的药方依然流传,但由于草药的稀少,村民大都接受西医治疗,小病吃药,大病住院。西医在该流域的盛行,客观上也加速草药的消亡,村民不再刻意的寻找草药,更谈不上种植与经营。野生草药在人类活动的足迹下逐渐消亡,而新生的人工种植草药无法取代以前易获的野生草药,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加速了村民对西医西药的认可与接受。更让笔者担忧的是,近年来野生草药、药用动物的渐亡与中药价格的飙升不无关系,即使出现了药草专业化种植,但其药性大打折扣,远没有野生的效果好。放眼当下,人们不禁要思考,拿什么药方来拯救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的病人,来拯救我们当下的生态环境。
四、结语
笔者通过对山区彝族村落的药草、药方等进行量的分析,全面细致地考察山区草药消亡与生态环境恶化的关系。彝族草药生长在天然山区,随着人口数量的增加和移民的迁入,山区植被遭到大规模破坏,彝药丧失了天然生存之地,所以说,人类活动是山区草药消亡的主要原因。云南是动植物、矿产资源王国,更是中草药王国。植物药、动物药、矿物药无处不在,可近年来,随着生态环境的恶化,这些中草药却在不断的减少,有些甚至已经消亡,野生的药草更是罕见。虽说近些年来,中草药从野生发展到人工种植,但村民都说人工种养的中草药往往是速成的,生长期短,药性差(疗效差),没有以前野生的药材好。所以村民大都采用西医疗法,小病吃药,大病住院。对于化学合成的西医药物,对人体副作用有多大,虽然这同样也涉及到药物与环境的问题,但由于质的不同,已经不属于本文的讨论范畴。
人类活动过度消耗自然资源导致环境恶化,使得草药的生长环境被人为破坏。面对云南山区不适宜的生态发展现状,尤其是在民族地区,为了掠夺自然资源,追逐经济利益的恶性发展,使得生态资源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面对山区生态不断恶化的现状,笔者撰述此文,意在对所见进行所思,希冀为云南山区如何实现建设与生态双赢提供个案分析,以期更为科学合理地开展山区建设与生态活动。
本研究得到复旦大学历史地理研究中心和云南大学西南环境史研究所的专项资助,谨表谢意。同时本文的写作是建立在调查报告的基础之上,在实地调查中得到王天福老师的鼎力协助和当地村民的热心招待。论文写作过程中得到周琼导师和刘荣昆师兄的悉心指导,在此一并致以诚挚的谢意。
注释:
① 据陆韧老师研究,云南在明末时期改变了传统的“夷多汉少”的民族构成。陆韧 :《变迁与交融——明代云南汉族移民研究》,昆明 :云南教育出版社,2001 年 12月,第 2 页。
② 赛添 :清浊二气之神。彝族传统观念认为万物的产生过程,清浊是造物的基础,阴阳是创物的条件,红绿是物体的外在形象。
③ 西伦 :雷神。远古天地浑浊,是他放雷劈开盘于天地间的雾块。
④ 默查 :阴阳二风之神。
⑤ 《双柏彝医书》是早于《本草纲目》的彝药典籍。1979年在楚雄双柏县发现的《双柏彝医书》,又称《明代彝医书》,是一部内容丰富的彝族医药专著,成书于 16世纪中叶的明代。全书对 16 世纪前的彝族医药经验做了系统总结,约 5000 字,用古彝文详细记录了各种疾病的治疗和药物的使用方法,还记载了胆、油、骨、血、肝、肉、肾、鞭等各种动物药和虫类药物。书中记录有近 60 种病例、87 个处方和 324 味彝族药物。据有关人士研究,《双柏彝医书》比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还早 10 余年。
⑥ 笔者在文山河流域调查时,在沿河村民王天福家发现此书,并详细辑录之。
⑦ 以下“内服、外治、食物疗法”等内容均引自 峨山彝族自治县人民政府 编 :《峨山彝族自治县县志》,北京 :中华书局,2001,第 719-720 页。
⑧ 2014 年 3 月 22 日,笔者和王天福、史汝忠三人相约前往茂林后山挖取该药物,沿河后山已无该药。
⑨ 《滇海虞衡志》卷之三《志香》载 :“麝香,出于滇南。麝,别详于志兽,兹特著其香。香多有假,而李石以三说辨其真。谓鹿群行山中,自然有麝气,不见其形为真香 ;入春以脚踢入水泥中,藏之不使人见,为真香 ;杀之取其脐,一鹿一脐为真香。此三真者尽之矣。然前二真得之良难,亦无所据以信于人。惟取脐为有据,然脐亦有作伪者,所谓刮取血膜,杂糁皮毛者是也。香客收麝,必于农部之鼠街。余居农部久,未尝过而问之。即以于役行,未尝将一麝恐以香气惹人寻索耳。” (清)檀萃 辑 :《滇海虞衡志》,转引自方国瑜 主编,徐文德、木芹、郑志惠 纂录校订 :《云南史料丛刊》(第十一卷),昆明 :云南大学出版社,2001 年 8 月,第 186 页。
参考文献:
[1] 普忠良.中国彝族 [M].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2012.
[2[ 朱崇先.彝族典籍文化研究[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1996.
[3] 云南省少数民族古籍整理出版规划办公室.尼苏夺节 [M].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85.
[4[ 陆绍闳.纂裁.彭学曾.修辑.康熙嶍峨县志[M]梁耀武.康熙玉溪地方志五种.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3.
(原载:《西昌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年第5期)
(发表本文时,作者白玉军系云南大学人文学院西南环境史研究所2012级硕士研究生;作者王天福系云南峨山县沿河村民,玉溪市文博学会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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