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彝族、日本大和民族“格斗”文化审视
【摘要】通过文献资料法、逻辑分析与归纳法比较发现,彝族的摔跤和日本民族的相扑能够体现出两个民族之间共有的民族性格——“崇武、尚力、刚韧”。伴随着中国彝族、日本大和民族传统体育的不断发展,其民族性格始终贯穿于其中,在古代竞技与现代竞技方面赋予了民族传统体育更丰富、更具特色的相似内涵,从而揭示出中国彝族、日本大和民族传统体育博大精深的文化价值。
【关键词】中国彝族;日本大和民族;传统体育;文化比较
一、中国彝族性格及其摔跤的关系
彝族,人口主要分布于云南、四川、贵州等省份的边远地区,其中云南的彝族人口数量相对最多,这个古老的民族在长期生产、生活实践中慢慢沉淀着拥有自己本民族特色的灿烂文化。“火神”、“虎”便是长期生活在海波较高山区的彝族最为之崇拜的象征。由于高远山区的原因,气候多呈现为阴冷、潮湿的特点,而聪慧的彝族人民充分利用周围的自然资源——茂盛的松杉、油桐等树木作为彝族家里生活取暖的重要燃料,长期如此,火便与彝族人民结缘,成为该民族的民族特征,“火族”因此而来。同样地,在深山树林里经常出没的猛虎,表现出一种凶猛、强悍的兽性,彝族认为虎的这种动物本性是在恶劣环境之下生存下来,得以延续的必须条件之一,因而彝族人民开始对虎的崇拜,把自己民族称之为“罗罗”,意思是虎的民族,具有象征着勇猛、强悍的民族特性。而彝族的这种民族特性更是得到历史资料的印证:元代李京《云南志略》中记载道“罗罗……左右佩刀,喜斗好杀……视死如归”,万历时期,《云南志略》“罗罗……藏匿山林,惟事剽掠……言不合,拔刀仇杀”。嘉靖时期的《寻甸府志》记载道“罗罗……出入佩刀,……好战争”[1]。而云南的彝族支系撒尼人更有“祭虎”的节庆,在节庆的当天,撒尼人会跳一种根据老虎的动作而模仿派生出来的舞蹈——虎舞。
彝族摔跤,彝语称之为“格”,根据历史资料记载显示,其起源于唐代的天宝年间,彝族的民族传奇英雄支格阿龙、惹丁毫星都具有很高的摔跤水平。历史资料中则记载着关于彝族摔跤的动作“躬头相向,手前后盈如钟摆坠,然足趑趄行如斗鸡作然,久久交手,有如鹤舞,有如龙骧,有如泥鳅,有如狮搏,时上时下,时复时翻”[2]。而彝族的谚语更能够体现摔跤运动在本民族传统体育运动中的重要地位,例如“请客没有酒不行,快乐离不开摔跤”、“没有一个彝族男人不会摔跤,没有一个彝族女人不喜欢摔跤”[3]。因而摔跤运动在在彝族传统体育运动之中有着“体育之花”的美誉,体现着彝族人民“崇武、尚力、强悍”的民族性格。
二、日本大和民族性格及其相扑的关系
日本民族起源目前还没有统一的说法,但大致上一般地认为其民族始于日本的土著绳纹人与我国大陆的移民生活共同混血而繁衍出弥生人,弥生人经过不断地与其他民族繁衍生息而逐渐形成当今的日本民族[4]。对于这样相对封闭的小小国家来说,其特殊的地理环境形成了日本民族的基本性格特征:①这个与海为邻的国家,拥有着丰富的大海资源,因而催生了该国渔业的发展,而在捕鱼的过程中,往往要求渔民相互之间的协调与配合,从而在日本民族中逐渐形成爱好团结和集体主义的精神。②该国频繁的自然灾害与一定的人为灾害(外来民族的侵略),使日本民族具有顽强、坚定、乐观的民族意志,去抵御和抗击时常到来的天灾人祸。③由于长期的孤悬海上的原因,日本民族理所当然地存在着缺乏一定对外来文化的理性认识,同时也造成了日本民族相对比较狭隘的心理和世界观。④外来民族的侵入与土著居民发生一定的矛盾冲突,《史记·秦始皇本纪》中有详细记载到“方士徐市等入海求神药,数岁不得,费多,恐谴,乃诈曰:‘蓬莱药可得,然常为大鲛鱼所苦,故不得至,愿请善射与俱,见则以连弩射之”[5]。可见,为了基本的生存与民族的安全,日本民族与外来民族的战争是不可能避免的,民族的尚武、勇敢、顽强的特性也由此形成。
日本相扑(sumo),表面上看起来只是大力士们相互进行摔抱的角力运动,而在日本民族中却认为相扑是一种有着丰富文化含义,需要运动员具有相当热枕、心胸宽广、谦逊、勇敢的素养的高雅运动,其所承载的精神一直是该民族积极进取、顽强、勇敢,长期发展的传统文化营养。因而相扑运动普遍受到了日本民族的广泛喜爱,成为日本传统体育之中最具有代表性的运动项目,有着“国技”的美誉。而相扑日本历史资料记载最早的是关于相扑的神话传说,相传2000多年前,建御雷神和建御名方神角逐一个地方的管辖权,于是双方互相手抓手,用相扑的形式来分出胜负。另外的一个神话记载则在《日本书纪》描述:“公元前23年垂仁天皇统治的时期,野见宿狝和当麻蹴速在垂仁天皇前面进行相扑的比赛,但野见宿狝抬起右脚时就把当麻蹴速直接击败了,而这些神话传说都是关于相扑起源的一些记载。而现实中关于相扑最早记载的则是《日本书纪》中:“皇极天皇元年(642年)为招待从远方百济而来的王族客人,特意安排一些士兵进行相扑表演给客人欣赏”。随后的时间里,日本相扑大概经历了四个阶段的发展:①具有原始宗教色彩的“丰登礼仪相扑”②专供给天皇欣赏观看的“宫廷相扑”③武士训练内容的“武家相扑”④谋求生活的“职业相扑”。
三、中国彝族、日本大和民族古代“格斗”竞技文化相似点
古代彝、日民族古代“格斗”竞技中具有相似的文化含义,而且这种文化相似性始终伴随着其发展及演变之中,如表3-1:
(一)军事保卫
古代彝族部落之间的生存竞争和外来民族的侵略在起着推动本民族体育发展的重要作用,培养着其民族“崇勇、尚武、不屈”的民族精神,摔跤在当时社会成为彝族解决民族各部落的生存竞争问题的最主要的手段。由于古代生存环境中自然资源和领土的有限性,从而成为民族生存和发展的关键问题,由争夺资源和领土而引发出来的民族各部落之间的矛盾,甚至演变成冲突。彝族先民为求化解纷争,把原来本民族的摔跤由单一的力量间的对抗逐渐演变成为解决矛盾与冲突问题中的主要裁决手段,把民族部落之间存在的问题用摔跤的形式来决定胜负,判决是非。而在面对外来民族的侵犯的问题上,彝族先民不甘屈服,勇于与外来势力作斗争,由于长期在战争之中使用拳、脚、摔、搏等动作,从而使彝族先民对摔跤的基本动作达到熟练掌握的程度,这使彝族摔跤日后的发展产生积极积极影响。
同样地,日本相扑在其发展的过程中,也在军事问题方面起到保障民族生活和保卫民族安全的重要作用。在进入镰仓时期后,日本民族面对着国内的军事动荡和国外民族的侵略行为的时候,武士势力崛起的局面毅然出现,当时主要是指精通武艺、以战斗为职业的军人。相扑得到武士们的开始重视,甚至成为武士军事学习内容之中的必修的科目之一,因为社会充满着“尚武”的气息,日本民族认为“治世文为重,乱世武为先”,安邦定国武不可少,并把所有武学校统称为“武道”,因而相扑运动员的社会地位得到提高,成为人民心中崇拜的对象。此外,相扑还成为当时主要的娱乐活动,据相关的历史资料《吾妻镜》、《太平记》的记载,一些将军利用战争的空余时间在镰仓鹤冈八幡宫神社前进行相扑的表演。然而社会的动荡,军事矛盾才是突出问题,而武士传承的精神是“尚武、忠诚、勇敢”,也是日本民族所追求的精神并付诸实践,所以一些从事相扑运动的大力士们毅然地加入到武士的行列之中,驰骋于战场之上,为了保卫民族安全和捍卫民族尊严而奋勇作战,视死如归。
(二)宗教祭祀
古代彝族摔跤极具浓厚宗教祭祀的色彩。根据历史资料《路南县志》中记载“有所谓跃跤(摔跤)者,其会无常,或因村中有瘟疫乃议举行,若汉俗斋醮之属”,大概意思是当村中有一些灾害(例如瘟疫等),村民就会商议进行摔跤等仪式,祈求保佑。而在云南圭山的撒尼人和西山的阿细人,要举行“太平盛会”,但其会上是以进行摔跤为主的。仪式上,需要请到村中的毕摩(彝族中的巫师)来作法,驱走鬼魔,赐予福气,村民会围着“挂红”跳敬神的舞蹈。另外,各村的摔跤选手也要进行摔跤的祭典仪式,寓意是希望通过相关的宗教祭祀的仪式,祈求神灵保佑本民族免于灾难,赐予福气,而这不仅仅体现在祭祀仪式上的摔跤,平常人民进行摔跤活动的时候也体现着宗教意味。云南省石林县的彝族村寨还会有祈祷雨的女子摔跤,每当遇上干旱的时候,少女们便赤脚赤膊地在烈日之下进行摔跤,“以阴冲阳天”,祈求上苍下雨。
古代日本相扑运动同样也需要进行相应的仪式。早期的相扑是带有敬神意味的。1700多年前,祭神的活动在日本是非常盛行的,其中一些祭祀的内容同样地包含着一些宗教的元素,由于日本民族从远古开始是以种植耕作为主的农耕民族,天气的好坏常常决定农作物的收成,所以通过举行仪式来祈求神灵保佑丰收。人们在神殿祭祀丰收之神,是与日本神道教相关的,例如“祭谷神”,具有浓厚的宗教色彩。仪式开始时,牛会被人们进行悉心的装扮,点燃堆起来的稻桔后,周围的祈祷声、乐鼓声响起,牛被拉犁,妇女围绕着火堆翩翩起舞,儿童也在玩耍着。随着呼号声的响起,长发盘顶,膀阔腰粗的大力士们赤膊出场,站在用草袋子砌成的圆圈内,两两地进行角力。仪式伴随着大力士们的激烈角逐而推向高潮,人们希望通过这样的一种方式,展现出大力士们“勇敢、强悍、豪放”的性格,寓意着能够压倒鬼怪,祈求农业丰收,吉祥如意。
四、中国彝族、日本大和民族现代“格斗”竞技文化相似点
现代彝、日民族“格斗”在比赛的整个过程之中,体现的不仅仅是彝族摔跤运动员“崇武、尚力、勇敢、顽强”的民族性格,而且还蕴含着相应的文化内涵,而且这种文化内涵是始终贯穿于比赛过程之中,如下表4-1:
(一)赛前
彝族摔跤的比赛场地一般是软土的坪草地(可采用中国式或国际式摔跤场地)。在比赛之前,运动员会遵守竞赛规则,按照要求把身上携带的金属物品解开卸去,例如耳珠、肩带、佩刀、手饰等比赛时具有一定危险性的物品,以保证双方运动员的安全性和公平性。在比赛开始之前,彝族摔跤运动员会相互进行握手,并且和主裁判握手。以示对对手的一种尊敬,并承诺遵守比赛规则。相比较之下,日本相扑在比赛之前遵守的规定较多。比赛开始前,相扑运动员会站在土俵的场地内(土俵是相扑比赛的场地,.多为圆形,直径15尺,高1.2一2尺,由粘土加固而成,表面略施一层薄沙。沿袭古代祭神相扑的传统形式,土俵的上方罩有“屋脊”似的顶棚。原本顶棚的四角有四根柱子,意为四季神。青色的为春季的青龙神、红色的为夏季的朱雀神、白色的为秋季的白虎神、黑色的为冬季的玄武神,土俵下面有一个洞,比赛的前一天,人们在洞里埋上酒、盐、粟子、面粉、大米等,寓意为平安)。运动员会用“力水”进行漱口、润喉,以表示清洁自己的灵魂,然后用“力纸”擦去身上的污秽,寓意是能够除去心灵上的所带有的污点,随后双方运动员把盐洒向场地里面,目的一是使双方选手在比赛的过程中受伤而感染,二是日本民族认为盐具有能够去除污秽的力量,保证比赛的圣洁,顺利进行。
(二)赛中
彝族摔跤比赛采取三局两胜制,每局的比赛时间为三分钟,每局之间会有三十秒钟的时间休息。如运动员需连续比赛,场与场之间至少有10分钟休息时间,将对方摔倒使之膝关节以上(包括膝),肘关节(包括肘)以上部位着地者为负,该局结束,胜方得1分,双方同时倒地时,判平跤,平跤无效,双方不得分。在比赛的过程中,按照规定,双方运动员不能采用除脚勾、掰手、翘、挑对方等合法动作以外的动作伤害对方运动员,因一方故意犯规致使对方受伤而不能继续比赛时,经大会医生确认后,则判受伤者该场获胜,但一方运动员因伤病弃权,则判对方获胜。彝族摔跤因其项目的特点,具有较强的对抗性,比赛当中所发生的伤害事故在所难免,因而受伤者不能以此为理由带有生气、抱怨等的负面情绪,更不能与对手产生任何争执,诋毁对手的人格,这要求参赛选手必须具备良好的心理素质。日本相扑比赛不采取三局两胜制,而是以选手身体的任何一部分着地或触及到界外地面则判输作为依据。相扑比赛的过程,场面十分激烈,一般能在一二分钟甚至几秒钟内就能分出胜负。一般最为多见的动作有:“寄切”,就是相扑选手抓住对方的腰带,将对方抱起来,推出场地外面;也有开掌推搡的“突张”;在双方持续僵持的过程中,一方把对手推出场外的称作“押出”。而且双方运动员按照比赛规则,允许使用脚、使绊、拍打对方的胸部,但不能揪住对方的头发、眼睛甚至是要害的部位,包括拧、打、踢等危险动作,严格遵守比赛规则。
(三)赛后
彝族摔跤比赛结束后,不管胜负输赢,双方运动员一如既往地保持着谦逊的态度,并进行相互之间的握手,最后以礼致谢,做到“始于礼,终于礼”的优良品质。在整个摔跤的过程中,不仅仅体现了彝族勇士们奋勇的拼搏精神,还体现出自觉遵守比赛规矩,尊重对方,以礼相待的民族优良美德。同样地,日本相扑在比赛结束后双方选手会相互行礼以示感谢,而且优胜选手会在相扑台上领取奖励的时候,用手掌侧劈出一个心字的形状,寓意是对失利的对手表示一种感谢和尊敬的含义。日本民族认为这种行为就是一种所崇尚“低调的美”,这种“低调的美”是一种不张扬的美,是一种谦恭的、尊重对方的形式来体现的美,无论胜负结果怎样,都不是一个人才能得到的,当双方选手认真对待比赛时,才会使比赛更具有观赏的价值。由此可见,日本相扑在竞赛的过程中,无形地把人塑造成具有遵纪、谦逊、感激等的民族优秀品质,体现出相扑运动其具有博大精深的文化内涵。
小结
中国彝族、日本大和民族虽没有血源关系,但有相似的文化价值。中国彝族摔跤和日本相扑在古代军事保卫方面具有相似的文化特点,体现着“崇勇、尚武、顽强、不甘屈服”的民族精神,具有化解民族内部的矛盾,抵御外来民族的侵扰,捍卫民族的安全与尊严的作用;而在宗教祭祀方面也同样具有相似的文化内涵,寓意着祭拜神灵、驱除邪魔、祈求赐福、风调雨顺。而在现代竞技中体现出相同的“尊重、谦逊、礼”等核心文化价值。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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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5]吕超.从始原文化看日本民族性格的形成[J]日本研究,1994(2):82-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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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胡奇志.日本相扑发展的特点[J]东北师大学报自然科学版,1994(4)105-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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