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彝族史诗《支格阿鲁王》研究
一、史诗梗概
汉文版的《支格阿鲁王》，1994年8月由贵州民族出版社出版，15章，共3640行。现整理翻译的彝汉文对照的彝族史诗《支格阿鲁王》，全诗长5300余行，由20个篇组成。有关支嘎阿鲁的史事和故事基本上都熔铸在这部史诗里了。
史诗第一篇《天地初开》天地相连、混沌一片的时候，鲁叟佐和朵叟佐打开铜锁、铁锁分开上下，希密遮和希度佐分开昼夜和南北，又出现了四极八方，天地一派光辉，但是还没有人治天治地。“天郎恒扎祝，是太阳的精灵，白鹤是他的化身，他首先治天，为策举祖治天；地女啻阿媚，是月亮的精灵，杜鹃是她的化身，她首先治地，为恒度府治地。”他俩分配白、黑、黄、红、青五色人把守好五方，然后精疲力竭地回到支嘎山。这一节诗中出现的恒扎祝和啻阿媚正是支嘎阿鲁的生身父母。
第二篇《神王降生》，讲述了恒扎祝和啻阿媚相恋九万九千年之后在一个明丽的初春费尽最后一丝力气生下支嘎阿鲁。因无力抚养，支嘎阿鲁成了无人照料的“巴若”，好在白日马桑树为之哺乳，夜里鹰张翅与之温暖。这个孤儿就是后来赫赫有名的大英雄支嘎阿鲁。
第三篇《天君求贤》讲述天君为进一步控制天地，却遇到天地的缺陷与大雾等障碍，派出一路路的天人去竟都无法完成使命，只好到人间去寻访“天子”。初生的支嘎阿鲁“身上不洁净，麒麟当马骑，以虎豹为狗，披着镶珠毡”在世间游荡。风雨雾六位使者伺候勾濮匠海支嘎阿鲁洗澡，却把他越洗越黑，六位使者又侍奉着阿鲁“到道峨芍嘎，设松柏神座，牛马祭天地，做完了祭祀，到此吐德必，以马桑，以蒿艾，布置了神座，鹤鹃祭天地”此吐德必湖的水洗出了神奇的阿鲁。
第四篇《支嘎阿鲁》中，讲述策举祖派出的六位使者送支嘎阿鲁到天庭，经过一番面试考核，为支嘎阿鲁举行了命名仪式。
第五篇《继承父志》讲述阿鲁看到别人都有父母，就历尽艰难困苦到东方青人居地、西方白人居地、南方红人居地、北方黑人居地去找父母都没有找到，到了北方黑人居地之后才有一个老人告诉他实情，把写着他的家谱的白绸交给他，他的家谱是“武僰勒家族，和天地起源，跟苍天大地，同时间形成。武僰勒一代，勒叟吾二代，叟吾觉三代，觉雅织四代，织恣恒五代，恒扎祝”六代，七代就是恒扎祝与啻阿媚生下的支嘎阿鲁。同时，诗中还写到：“雄鹰是你的父亲，是鹰翅把你覆大；马桑是你的母亲，乳汁哺你长大，盼你胸怀龙虎志，造就济世才，父母壮志未酬，未竟大事由你理！”自此，支嘎阿鲁立下了雄心壮志，要干一番顶天立地的大事业。如果说第五部分之前还是支嘎阿鲁身世谱系等等方面的铺叙，那么第五篇就是重在介绍支嘎阿鲁非凡的出生来历。
第六篇《驱散迷雾》讲述支嘎阿鲁正式开始了他的英雄壮举。在天地分开之后，天地不停地摇摆，北部天缺了一半，姆古勾的大雾常常出来作怪而引出大洪水，人烟被灭绝，土地被水困，森林、江河、大岩各处的精灵都失去了家园，纷纷到天上去向策举祖告状。策举祖派了六人去修天，又派了九人去补地，都被姆古勾的大雾挡住而无法完成任务。天庭又商议由阿娄家族去修天补地、重新安顿日月星辰。但是洪水还是没有止住。策举祖又派出恒优额和杜波祖去治水，反而把水引到了天上。此时天宫再议派遣治水治雾的人，众大臣守口如瓶，不敢吱声。唯有诺娄则把支嘎阿鲁推荐出来。“天君策举祖，打开天箱锁，取出测天杖；打开地箱锁，取出量地带；牵出飞龙马，赐支嘎阿鲁。支嘎阿鲁向举祖天君，要九件宝器：三对度瓦舍，用来量厚薄；三对寿尼若，用来探深浅；三对奏尼若，用来量长短。天臣诺娄则，绣龙君王袍，赠给阿鲁穿，虎头龙角印，授支嘎阿鲁。支嘎阿鲁哟，跨上飞龙马，领着八莫赫，斯里三力士，鲁朵三力士，也叫来跟着。”支嘎阿鲁的出征是荣耀而威武的。但是到了姆古勾，他同样遇到了前人遇到的困难，他“知道了雾的厚薄，探得了深度，量得了长度，挥动测天杖，甩开量地带，九力士助力，八莫赫助势，用了七十二老虎之力，姆古勾的雾，丝纹也不动。”这时，还是他的父亲化作一只苍鹰在空中提示他要多读古人的书，从书中汲取智慧。阿鲁才想出了一个计策，“天上星星最多，地上筛子眼多，智谋比星还多的阿鲁，心计比筛子眼多的阿鲁，嘘嘘呼大风，吹阵阵木叶，米克妥布的朔风，弥拉侯舍的强风，借佐外博的劲风，风从三面吹来，风向一个方向猛吹，要命的大风，刮了三天三夜，揭开九层地皮，落荒而逃，雾往左边奔，霭朝右边逃，迷觉三力士，为根除祸患，穷追不舍，抓着雾，抓着霭，雾霭化作水。姆古勾地方，降服了迷雾，太阳第一次露出笑脸，月亮第一次掀去面纱。烧起九十九堆篝火，大庆九十九天，欢庆的人群中，唯独少了阿鲁。”这是支嘎阿鲁正式立下的第一件大功，他终于把长期为害的大雾驱散，让人们第一次看见了日月和光辉，欢喜得连续庆祝了九十九天。描写支嘎阿鲁正式立下的第一件大功，就是把长期为害的大雾驱散，让人们第一次看见了日月和光辉，欢喜得连续庆祝了九十九天。
第七篇《移山填海》是《支嘎阿鲁王》中最为精彩的情节之一，主要讲述支嘎阿鲁如何治理洪水。大雾虽然驱散，但是洪水仍然泛滥。“支嘎阿鲁哟，心中装的，是南方的洪水，口里说的，是南方的洪水，手里写的，是南方的洪水。”他知道为治雾治水，天上的九力士和英雄恒优额、杜波祖都以失败告终。因此，“不能重蹈覆辙，阿鲁跨上飞龙马，来回天地间，巡察了千遍，请教上千人，翻破千卷书，踏破万双鞋。”他采纳了郎笃若为他献上的计策，到北方恒吐洛去找龙王要神鞭撵山填海。阿鲁带上酒礼去找龙王鲁依岩，鲁依岩对他说：“井水不把河水犯，你来我家为哪行？我只有群山，群山是我的财产，不准你多摸一下；我只有一个女儿，女儿是我的灵魂，不准你多看一眼！”阿鲁献上美酒，说尽了好话，最后还是被龙王鲁依岩撵走。然而阿鲁的英雄行为和英俊形象带走了鲁依岩的女儿鲁斯阿颖的心，她深深地爱上了阿鲁：“支嘎阿鲁哟，说星星俊美，他胜过星星，日月一样闪光的眼睛，伟岸如青松的身材，雄鹰样矫健，雄鹰样的斗志。有这样的男人做伴，粉身碎骨心也乐。”阿鲁刚走三天，鲁斯阿颖如同过了三年，象霜浇的嫩叶一样一天更比一天萎，思念阿鲁的泪水湿透了裙子。终于有天在牧场上见到了阿鲁，鲁斯阿颖向阿鲁倾诉衷肠：“露水知道疼小草，没有露水，小草就没有知音；风树最相亲，假如没有风，树就没有知音；白云常把山头伴，没有白云，山头就没有知音！我是无鞍的滑马，滑马要配鞍；我是无光的星星，需要月亮有光照。我是牧场的孤雁，没有人陪伴放牧，要是能把心掏出，我把心掏给阿哥。”阿鲁和鲁斯阿颖谈情说爱七七四十九天，两人终于结合在一起。但是阿鲁并没有因为爱情而忘记了自己的神圣职责，他对爱人说：“我的心事有两桩，我的心不能分做两瓣，只有一个心，不知往哪放？洪水毁坏我南方土地，我的人民受煎熬，他们正在盼望我，好像久雨盼太阳，好比长夜盼明灯！”为了帮助阿鲁救人民于洪水灾难之中，两人齐心协力出主意，想办法，“鲁斯阿颖哟，闯过九十九道关口，得到九十九把金钥匙，打开九十九个银箱，盗来父亲的神鞭。”当阿鲁用鲁依岩的赶山神鞭正在移山填洪水的时候，鲁依岩发现了，追上阿鲁，让他只能在群山和女儿之间选择一样。阿鲁说：“若还你神鞭，若还你神山，我就失去土地，我就失去人民；若还你女儿，我就失去爱情。我缺一样都不行。”衷情的鲁斯阿颖为了帮助阿鲁完成他的伟大事业，毅然吞下神鞭，为阿鲁而殉情。阿鲁依靠鲁斯阿颖的帮助，“填了南方的洪水，保护了南方的人民，支嘎阿鲁哟，失去了珍贵的爱情，失去了心爱的阿颖。”鲁斯阿颖化作了一座大山——米雅洛恒山。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阿鲁失去了鲁斯阿颖，英雄也掉下了伤心泪，他的泪水流成了五条诺迤江。在《支嘎阿鲁王》以前的各种文本有关支嘎阿鲁的故事中，都没有关于他的爱情与婚姻的事迹。而在《支嘎阿鲁王》中，却有着关于他的爱情故事的生动描述，这使得英雄阿鲁的形象更加丰满。
第八篇《命名山川》讲述支嘎阿鲁因前次治理大雾时，总觉得那里的土地有些缺陷，很长时间以来，心里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于是再次跨着飞龙神马勘查大地。他再次往姆古勾去，借宿住在白扎戈神女皮诺阿卖妮的家，邂逅神女皮诺阿卖妮，了解到一桩苦楚的婚姻悲剧，回忆往事使他们百感交集，以命名一批山川为慰藉。
第九篇《种煤植炭》讲述冰雪之神伍凸倪因雨神和雷神受人们顶敬，自己受冷落而心生嫉恨，一到冬天就寻隙，猛降冰雪荼毒生灵，支嘎阿鲁教人们种植煤炭，有了煤炭发火取暖，伍凸倪只有恨得咬牙切齿的份了。
第十篇《留住人烟》讲述支嘎阿鲁受命于策举祖，用九鲁补八鲁旺的原理，把天下分为九地八方，以鲁补所在的正中为界，将东部四个鲁旺地域取名为诺靡，西部四个鲁旺地域取名做撒靡。曾经一个时期，六支叟厄、八大武古的人像蜜蜂一样，繁殖得很快，人口多得不得了。所有的高山平地都耕种完了，连山林、悬崖、江河也不放过，他们还扬言要上天。策举祖决定发洪水淹灭人类。阿皮爷苏到诺靡，开导了笃慕，支嘎阿鲁到撒靡，开导了什俄纪优，留下了他俩传人烟。洪水过后，三天女奉天命嫁给笃慕，生了武、乍、糯、侯、布、默六祖。龙女沙壹尊天命嫁给什俄纪优，生了九子，人称“撒靡九祖。”
第十一篇《射日射月》讲述宇宙间出现了七日五月，要出时一出就是半年，弄得万物枯死，水只余三滴麻苦海的水；不出时一个也不出，天地神人都遭殃。于是策举祖又派阿鲁去把日月射，阿鲁苦练三月，带上十支箭射下了六日四月，去掉了日灾月祸。
第十二篇《定夺乾坤》中讲述的是天人地人因为地界不清，星野不分，互相争战杀伐，战祸频繁。“支嘎阿鲁哟，头戴烙宏帽，持权杖测天。权杖九丈长，上刻鹰龙像，下雕虎貌形系上量地带，跨上飞龙马。”到东西南北和中央五方动划分天地之间的分野和界线，用九鲁补（九宫）、八鲁旺（八卦）划分天地五方的标记和界线。他又给人们来命名：“鲁旺内的人，就叫做能苏（彝族）；鲁旺外的人，就叫做啥苏（外族）。”他又分别到西方龙的国度、北方虎的国度、东方鸟的国度、南方尼能人的国度和中央笃米子孙的国度巡查定界标，为鱼獭、飞禽和走兽打开生存之门。人们纷纷赞美他：“支嘎阿鲁哟，权大如天地，驯养牛马，兴起贸易，派四方的租，收八方的税，启用贤人，有知识的人，在东南西北，收如海样租，租谷如流水，租税如雾涌，驮租和马匹，比蚂蚁还多。”他认为“星座是大地的灵魂”，又分别在东西南北四方各以四座大山对应天上的一组星座而设置一组分野，以中央叟依奎部以一座大山对应一组星座设置一组分野，“四处天地相对应，以星座，划天地界限，划内外界限，中间是彝家，四边外族人，长期友好，永久团结，司署（精怪）无法进犯，敌人无法进攻。人们不害怕，动物也不慌。”从此策举祖划分给支嘎阿鲁一方宇宙，赐给他租赋，在大地中央的叟依奎部做了地上的武米（相当于夏商周三代的天子），治理雄鹰的国度。
第十三篇《知取雕王》讲述了雕王大亥娜作祭祀做发了狂而三天做一次祭祀，掳去许多阿鲁的人作祭祀用牲，并吃人肉；用阿鲁的牛马血染山、用阿鲁的猪羊血染江河。阿鲁的人口日渐减少，猪羊越来越少，山水地盘也被雕王霸占去了。阿鲁先是想到鹰雕本是一姓人，就派人去谈判交涉，没有成功，雕王反而下了战书，“杜鹃靠的是嗓子，英雄看的是手段，长短要放在一起比，高矮要站在一起量。雕王提出挑战，格伦洛治摆战场，七月十三见高低。”这一场恶战直杀得天地昏，雕王分别派出雕阵、虎阵和龙阵，分别被支嘎阿鲁一一攻下，折断雕的翅膀，斩断猛虎利爪，又斩掉了龙头，“一日三战，两日六战，三日打九仗，打七十二仗，鹰王不服输，雕王也不败。”在这种一山不容二虎，一地不容两王的严酷形势下，阿鲁与雕王打赌震磐石，结果雕王只是单凭勇力，用身体去砸磐石而断翅昏厥，阿鲁变成雄鹰用双翅覆盖在磐石上而取胜。“从此人民不再受难，阿鲁的人民再度发展。雕王的后辈子孙，再不敢用人祭祀，从此改吃牛马肉，小猪小羊作祭祀。”从这一部分中我们可以发现过去在阿鲁的时代，战争既有与外族之间的财产掠夺，也有出自于族内各部落之间的人口和财产的掠夺。而这各情况正是原始社会之后奴隶社会中特有的把人口当作会说话的牛马即财产看待的特征是相一致的，也正是与英雄史诗产生的历史时代相吻合的。在这里，阿鲁为了保全自己的人口和牛马猪羊等等财产不被“雕”的图腾部落所吞并，作为一代英雄的王，他通过全力的斗智斗勇战胜了雕王而进一步巩固了自己的部族的生存权和发展权。
第十四篇《鹰王中计》讲述阿鲁战胜雕王之后，又有虎王阻几纳要做地上唯一的王，他冲破一切阻拦，杀掉一切阻挡他当上王的人，可是面对阿鲁王他却犯了难。于是，他派出满嘴抹上蜂蜜的说客阿拉，对支嘎阿鲁进行了一番吹捧和哄骗，说虎王阻几纳有美似天仙的女儿正好配得上阿鲁王：“是太阳，就该有月亮陪伴；是龙王就该有凤凰陪伴；最漂亮的金鸡，应该陪伴鹰王。走路靠的是两腿，英雄怎能打单身？天上的月亮美，月亮上的芍巍花更美，比起吉娜依鲁，无不黯然失光彩。不必追求天女的美貌，看见吉娜依鲁，天人也会动心。吉娜依鲁的容貌，能溶化严冬的冰雪，能炙干六月的海水，能叫驼背伸直，能叫哑巴说话；她的嗓音，能引住天上云雀，成群的蜜蜂围她转，星星般的眼睛，摄去不少人的魂灵。”而要娶得这样一个美女，要交给虎王阻几纳三样宝物：一是月亮上的棠梨果，二是麻苦海的无骨鱼，三是人间的不死药。为寻找这三件宝物已经有无数的勇士牺牲了生命。支嘎阿鲁凭着自己的英勇和智慧取得了三件宝献给阻几纳，不料却被阻几纳骗说他的宝贝女儿在七层地宫。支嘎阿鲁信以为真下到七层地宫就被封锁起来，不见光明，他因此而失去了各种神威，无力再战胜虎王。虎王采取一切措施，用马桑制作阿鲁的雕像，通过诅咒、射击、油煎、刀砍、水煮、火烧等等手段要整死阿鲁，幸好被关在这个地下牢笼中的被虎王抢来的龙王之女吉娜依鲁相救，给了阿鲁夜明珠以取得光明，恢复阿鲁的神力，阿鲁这才在虎王还来不及食用三件宝的情况下打败阻几纳，烧掉它的宫殿，消除了祸害，洗刷了耻辱。
第十五篇《灭撮阻艾》讲的是巧比叔、谷洪劳、蜀阿余三支撮阻艾危害人间，差不多都快把人吃完了，支嘎阿鲁冒着生命危险，不顾威逼利诱，施展神力，一一将三支撮阻艾战胜并收拾装进了葫芦。
第十六篇《古笃阿武》写的是吃人的撮阻艾虽然被支嘎阿鲁收拾了，但是并没有在人间绝迹，一遇到条件成熟的时候它们还会危害人类。后被阿批爷素收拾干净。这个人物和情节在这部英雄史诗中的出现是别有意味的。
第十七篇《布摩神威》讲述统治南边洛斯部土地已九代的拉哈吉姆家，因其一代祖母系妖女，自诩血统高贵而又难自圆其说，借九代尼目祭祖残杀布摩，支嘎阿鲁以布摩的面目出现，与之祭祖，惩罚了为霸一方的恶徒。
第十八篇《抑强扶弱》讲述策举祖的幺女诺妮循着笃勒策若下地途径私自下地，同凡人苴史阿德相恋结为夫妻，生下阿德卓和阿德依依两兄妹。两兄妹的后代分别建立了德纪国和迭搓国。迭搓国的权臣苴阿启为吞并德纪国和篡夺君位，连年出动全国的兵力攻打德纪国，残害生灵，策举祖下旨命支嘎阿鲁到德纪国铲除恶人苴阿启，并让两国重新合好，长期保持和平。
第十九篇《迁都南国》讲由于阿鲁出征在外，把都城奎部交给他亲自培养起来的阿奇。此时多年都想要霸占奎部都城的隆王农苦诺，趁机用美女和美酒腐蚀阿奇的身心，在一个初冬的夜晚带领九万九千兵进攻奎部都成，血战九天九夜之后，敌我双方全部毁灭，城堡变成了坟墓。阿鲁安葬了战士和人民，只得举部南迁，另建新都。阿奇的沉湎酒色而失国殉国，从一个侧面衬托出支嘎阿鲁作为一个伟大的英雄的高大形象。
第二十篇《大业一统》写支嘎阿鲁率领人民来到南国，“清除雕王境内的荆棘，破了虎王地盘拦路刺，肃整隆王故地纲纪，洗刷血的耻辱”，平息了鲁方的叛乱，消除北面的祸患，把害人的斯里、鲁朵、迷觉、策帕、塞赤等等逐出自己的地盘，把牛羊放到蜀地，谷子种到蜀地。然后他又重新测量了一遍天地，“阿鲁的国度，大山有七千，七千又七百，七百七十二；小山万二千，山山取名字。在东西南北，封四大山岳：北方仁洪鲁，南方鲁洪鲁，日出炬洪鲁，月落勾洪鲁。在能弥中央，封了谷洪鲁，本是阿伍山。”阿鲁遵循祖训，崇尚知识，借助知识的力量，用毕摩辅政，用猛将麻色和麻依把守边关。然后，“举行隆重的庆典，四方拥戴阿鲁王，吹响口弦和芦笙，敲响铜鼓和藤鼓，跳起挥帕舞。…阿鲁率领人民，开创新的天，新天明朗朗；开创新的地，新地添异彩。君像鹤一样高洁，臣像杜鹃般能言，布摩好比，凌空展翅的鹰。…阿鲁历尽艰辛，完成统一能弥的大业，能弥变成乐园。…天上最亮的星，他就是支嘎阿鲁，他用深邃的眼睛，盯着他的子孙，要他的子孙永上进，要他的子孙有作为，要他的子孙昌盛繁荣，要他的子孙自强不息。”支嘎阿鲁历尽千辛万苦，打败众多敌人，扫除妖魔鬼怪，除尽人间祸害，安定山川河谷，划分地域分野，考察星象气候，传授文化知识，制定祭祀礼仪，发明医药，驯养牲畜，教民耕作，发展贸易，教化人伦，制定法度而最终成了彝族人民千古传颂的英雄——支嘎阿鲁王。
二、记录支嘎阿鲁事迹的载体
支嘎阿鲁作为典型的彝族古代圣贤之一，集部落君长、祭司布摩、天文学家、历算家于一身。由于他的历史威望和在彝人心目中的崇高地位，他被神化，由历史人物变成神性英雄人物，成了无所不能的神人先祖。作为君长，他亲率族人战天斗地，治理洪泛，劝勉耕牧；作为毕摩，他曾统一规范过古老的彝文……作为神人英雄，他具备箭射日月，修天补地，呼风降雾，降魔伏鬼的特殊本领，乐于为民除害和主持公道，备受后世的祗敬与崇拜。史诗《支嘎阿鲁王》有着十分深厚的文献载体等背景材料作支持。
（一）文献《支嘎阿鲁》
1.布摩文献里的支嘎阿鲁
以《丧事大经·鲁补鲁旺》、《丧事消灾经·阿鲁问罪妖》、《解病大经》、《祭祖大经》四种经书为主，每种经书都有上百册的抄本，叙述天郎地女结合生下了支嘎阿鲁，天帝策举祖为加强对天地的控制，派出多路使臣寻访地上的贤人，风雨雾六位使者遇到支嘎阿鲁，作仪式、做祭祀后放在此吐德毕的圣水里沐浴，洗出了天帝在人间的代理人。支嘎阿鲁受命于策举祖测天的高度，量地的宽度，以九鲁补、八鲁旺划分天地的方位、界线，将人与鬼神和动物分隔开来，弥补天地的缺陷，情理铺天盖地的迷雾，降伏吃人的妖魔撮阻艾等。
2.摩史文献里的支嘎阿鲁
“摩史”，有“摩史”、“摩守”、“慕师”等多种音译。摩史是古代彝族社会中的一种职业（职务），地位次于君长，是摩叩（臣）组成成员，又与第三位的布摩有非常密切的关系。在彝族君长制政权体制高度完善的九扯（九个平行的部门）九纵（九位行政长官负责）设置中，摩史为官一秩，“司宣诵”，“司文书”，“掌历代之阀阅，宣歌诵之乐章”。（参见光绪《黔西州续志·土目姓氏仪理论》等）集史官，礼仪官，外交官等多种身份于一身。摩史必须做到通文字，精礼仪，足智谋，善辩论。举凡大典，外交应酬，祭祀祖宗，婚丧大事，都少不了摩史这一重要角色，“辄饮酒赋诗，竞才品艺。所赋诗歌，多古典古语，尤以能设比喻及隐语者为上，颇似诗经中以草木鸟兽咏成比兴体诗歌”（见马学良《彝文（作祭献药供牲经）译注》）。随着彝族君长制政权的消失，摩史这一职业不复存在，但摩史曾记录掌握使用那部分典籍仍然流传了下来。记录支嘎阿鲁事迹的摩史文献以《西南彝志·支嘎阿鲁查天地》、《彝族源流·支嘎阿鲁谱》、《彝家宗谱·支嘎阿鲁谱》、《诺沤书·北方博扎戈》等为代表。摩史文献中记录支嘎阿鲁事迹最为详细的是《西南彝志·支嘎阿鲁查天地》。该书载：“上古的时候，有人类之后，好似雨水样，开始到处游动，到很远的地方。从前的上方，三十层天上，密鲁阿拟，生了鲁卧克。天上议天地事，派鲁去查天，派鲁去查地，至尊收租多，每家都反对，天上的赋征不足，地上的租收不够。天上慈耿纪，到地上找能人，去查土地，为给天上征租赋，为给地上收租粮。笃列慈汝，骑着白脚马，去查土地了，到点默俄嘎，见十二个住处，站在阔局倮，看铎娄高处，南方十二片，大地十二处，武住十一处，只一处武未住；又去查天上，南方北方，查纠佐博，东方西方，查局朵勒，处处走到；又去查天下，查各处土地，天上慈耿纪，到地上找能人。哎哺氏形成，密头氏出现，实杓威势大，出现好气候，天地间人烟稠密，住着武古笃。一世武古笃，二世古笃喜宗，三世喜宗卧，四世卧阿匹，五世阿匹则，六世则直洛，七世直洛拟鲁，八世拟鲁阿苏，九世阿苏支嘎，支嘎之时，到色雅纪之子，先是纪朴娄，纪朴娄之后，到了赤叩君。先是甫窦娄，一世甫窦娄，二世娄郭麻，三世郭麻额，四世额雅支。额雅支之时，又名密杞支，中间有三代人，从甫窦娄数起，到了窦匹业，先是匹史苏，一世匹史苏，二世苏阿姆，三世姆雅宝，四世宝雅则。宝雅则之时，没有兄长的姑娘，有阿鼐姆蚩者，与之相聚一夜。密札支，经过喜偕鲁，冒着风雨，男女相寻发信号，见面相对而笑，在楚鲁基地方，与阿鼐姆蚩，相聚一夜，后来有一天，一个貌不凡婴儿，降生了。父亲密札支，母亲阿鼐姆蚩，把这个婴儿，送到罢默勒勾，放在地上安顿好，清楚地讲三句话，山神听见了，岩神看见了，饿了吃雾霭，渴了喝雨露，冷了吸空气。过了十二年，他还活着。推算他的命运后，密札支，问武古笃的后裔，听说支嘎活着吗？设法变作神，用雾霭遮脸而至，清楚讲几句话，对儿子说道：你听着吧，我是你父亲，你是我儿子，我要回到天上去，天上我有住处。经过偕作娄，越过楚札舍，到达徐彻俄嘎。天人有能干之子，他就是支嘎，他还活着。后来有一天，天上慈耿纪，在天上掌权，为收大量赋税，管理大地，为收大量租粮，不知地四至，不知土四至，要在地上找能人，打开三个封锁处，派出三个天人。白头天人，由雾霭跟随；生铁手青人，由疾风跟随；生鸡冠黄人，由雨水跟随。天上派能人，到地上去查，是为找能人。在勾布默洼洪，找到了支嘎；在朵俄密古嘎，设神座除污秽。在启吐陡博，要能人洗净身体；身体洗净了，启吐陡博，因此而得名。眼睛开始明亮了，随雾霭上升，打开了天门，在天上行走，越过三个封锁处。他们到达后，天人作鹰声，说找到活着的人，是天地之子，见君臣不行见面礼；开了一层天门，是红眼青人管理，怒娄则看见了。怒娄则天臣，住在一层天，管理九层天；住在一层天，论述七层天。努娄则占卜，看他的头顶，有一对雄鹰；看他的脊背，有一对卧虎；看他的面颊，盘着一对金龙；看他的嘴唇，有灵巧的讲话舌；看他的双眼珠，能分辨阴阳；推算能人的命运，没有人超过他。九丈探地棍，上有精美神像，绘制的神灵像，绘得很精美，有一精美的虹影，由阴阳交错会合，像天上的一条虹；中间有龙的影，龙影绘得很精美；能人如强龙，天地间的强龙，能在宇宙四方转，若不是阿鲁，拿不起探地棍。能人一走到，北方门打开，查北方土地，查遍北方，在宇宙北方，越过重叠山峦，挥动探地棍，住着很多施家人，住着很多武珠人。在天地之间，鲁善于管理观察，白天鲁观察，夜里鲁思索，鲁显得很忙碌，走路无暇休息。岁去月来，活着不能忧愁，活着要吃食物，吃的是青红菌，鲁身上披兽皮，鲁说出话来，鲁越来越有心计，在天地之间，不生翅能飞，打开天银门，照见他走路影子。他说了三句话，讲最初哎形成天，讲哎形成的过程，天产生亿万年，不用相尺说出来，他对时间始末，先后历史都清楚。武自古生在北方，继承和发展文化，如多源汇成江。阿鲁细查北方，他全观查了。支嘎阿鲁，他睡了三夜，每夜都睡不好，一梦鲁有基业，一梦武施有基业，一梦盘中有白米，果木未产生，白米先产生，阿鲁惊醒了，阿鲁忙说话，明白地讲三句话。支嘎阿鲁，查地到南方。宇宙的南方，有众多额堵人，有众多人家户，有众多武施人家。阿鲁走马上山，前有群山拦着；中部有很多山，有九百九十座山，阿鲁骑马踏步转，经众多有蛟的湖，到洪蔼益河头，阿鲁在此饮马，赤托人在这里聚居。看头上的日月，又在九宫中，艮兑方找住地，住着施氏一姓人。左边是洗写妥姆，有九百九十里，钟鸣鼓响，震声如雷；看右边的柏洪哺，住着天人一姓人，不放牧牛羊，不靠种粮食，缴租人多如雾，成股走进门，是这样说的。
支嘎阿鲁，到宇宙东方，日出照九山，阿鲁辨识星分野，有众多凯宝人。群众重重，挥动挥地棍，有众多堵人居住；则俄有众多人户，住着众多热欧人。观查施的地方，安鲁旺最好，上面实勺最强，男女都有知识；下面凯宝兴旺，如江水漫溢，拥有洛能益俎地，左边是尼能住地，密妥雅伍最好；右边是实勺住地，上下说话听不见，上下站着看不见，在这两地之间，缴租人多如雾，经过日出方，是这样说的。
支嘎阿鲁，到宇宙北方，日出照九山，阿鲁辨识星分野，有众多凯宝人。群山重重，挥动探地棍，有众多堵人居住，则俄有众多人户，住着众多热欧人。观察施的地方，安鲁旺最好，上面实勺最强，男女都有知识；下面凯宝兴旺，如江水漫溢，拥有洛能益俎地，左边是尼能住地，密妥雅伍最好；右边是实勺住地，上下说话听不见，上下站着看不见，这两地之间，缴租人多如雾，经过日出方，是这样说的。
支嘎阿鲁，到宇宙西方，住着吊眼天人，与武地距离远，有九百九十里，住着六眼青人。宽广的古车地方，武施的子孙，有众多人居住着，上是洪直勾，下是体哺吐。这两地之间，缴租人多如雾，经过洪直勾，纳赋人聚集，人们去缴租，说是这样的。
阿鲁到中央，坡度遍中央各处，笃慕的子孙，分六支人居住。查地为人居住，查水为鱼繁殖，查树为鸟栖息，给人定租赋地，繁植松樱为记号。天上掌握地理，饲养调教牛马，牛耕和马驮，唯恐宇宙四方，租粮缴不足，要人知道传子孙。收的租多如海，宇宙四方，缴租如水长流，缴租人多如雾，送租人如蚁行，送租到庭院，经过四门，送到密妥鲁，是给慈耿纪，亥笃府租赋。支嘎阿鲁，从西方启程，坐在君卧前说：“天我已查完了，地我已查完了”，天上慈耿纪说：“观查土的知识，查地的知识，没有人能超过，天上享受的财富，给阿鲁享受一份；地上饮的八杯酒，给阿鲁饮一杯，在这之后，修饰宇宙的一方，给支嘎阿鲁居住；判断年月，都要问阿鲁；地上的阿鲁此人，他做的大事，无人能超过他，说是这样的。”
关于支嘎阿鲁的身世和他用鲁补鲁旺划分方位界线，该书记载：“至尊慈耿纪，要收大量租赋，要收大量租粮，但不知地四至，不知土四至，在大地四方，寻找能人，没有找到能人，在那时间，天上的人，不会到人间来，笃列慈汝能下来，就差笃列慈汝，做查地的事，做查土的事，拿起探地棍，系上查地带，下北方查地，到南方查土。北方姆古勾，他到了那里，左边起了雾，右边雾缭绕，分不清地的四至，分不清土的四至，查不了而返回，努娄则天臣，走出山相遇。笃列慈汝说：我是至尊差遣的，是慈耿纪差遣，做查土地的事，北方姆古勾，我到了那里，左边起了雾，左边雾缭绕，分不清地的四至，分不清土的四至，查不了而返回，我拿起探地棍，系上查地带，慈耿纪跟前，要转回那里去。奴娄则天臣，他开言说道：笃列慈汝，熟知地下的天人，没有人超过你。这样说了后，努娄则天臣，天热在地上休息，躺着身子睡觉。这样之后，努娄则天臣，把所知的情况，讲了一段故事：从前的时候，密博俄外地，密札支男青年，戴着三只耳环；关博俄外地，头扎蚩姑娘，戴着七只手镯，不觉睡了一夜，不觉过了两夜，满三夜之后，生了个儿子，留在人世间，在这之后，至尊慈耿纪，派三对善寻者，善寻的二雾使者，往北方去找；善寻的二风使者，往南方去找；善寻的二雨使者，往东方去找。三对善寻者来找，绿油油的树下，他们来到这里，有棵马桑在摇动，就去那里查，先围马桑转一圈，对马桑树说：天下的这地方，听说能人活着吗？看见能人活着吗？马桑树明朗地说：不知道能人出生，也不知道能人，一个血迹未洗的，麒麟当马骑，老虎当狗带，手里拿着珠宝，在洪索徐谷，叩拜着天地。三对善寻者，洪索的徐谷，他们来到此，支嘎阿鲁，麒麟当马骑，老虎当狗带，在洪索的徐谷，叩拜着天地。三对善寻者说：他是不是能人？你是不是阿鲁？支嘎阿鲁说：我不是能人，我不知道阿鲁。他这样说了，转身避开了。三对善寻者，阿蚩古那嘎，他们来到这里，遇见同样的做法，他站在那里。雾使者拥着，雨使者护着，风使者抬着，勾朴贾恒地，他们来到这里，阿鲁自己洗，阿鲁自己涮，洗也阿鲁是黑的，不洗也是黑的。勾朴贾恒，因此而取名。雾使者拥着，雨使者护着，风使者抬着，到铎俄镀古嘎，用松榆枝设神座，以牛马作祭。阿鲁不说是能人，也不说不是能人。雾使者拥着，雨使者护着，风使者抬着，启吐陡博地，他们来到这里，用桑和蒿设神座，以鹤鹃作祭品，阿鲁洗也白了，不洗也白了。启吐陡博，因此而得名。雾使者拥着，雨使者护着，风使者抬着，慈耿纪跟前，他们到达了。努娄则天臣，如降春雨，立即站起来说：阿鲁是亨，阿鲁是哈，阿鲁莫行见面礼，转过身站着。努类则天臣说：这进来的阿鲁，父是密札支青年，母是头扎蚩姑娘，名叫支嘎阿鲁。支嘎阿鲁此人，头顶的两面，有日影月形；两只眼睛，有善于观察的样子；嘴的双唇，出口是知识；两边面部，有查地，查土的表情。打开天箱的锁，拿起探地棍；打开地箱的锁，系上查地带，交给支嘎阿鲁。给三对堵旺舍，测量地的厚和薄；给三对史尼汝，查水的深和浅；给三对则尼汝，查距离长和短。支嘎阿鲁，到密博俄外，密札支青年，打开九层天门，不去见耿纪，因无厨房惭愧，因无福禄而惭愧。努娄则天臣说：他说的不是假话，想法是真实的。天门闩松开了，至尊慈耿纪，转过身站着，把耿纪的花绸衣，拿了一套来，给支嘎阿鲁穿，再三作指点，在那里站着。支嘎阿鲁，骑上神马，要去查地，要去查土，下北方查地，到南方查土。北方的姆古勾，他来到这里，左边起雾霭，右边雾缭绕，看不见地的四层，看不见土的四至，似乎查不了。支嘎阿鲁，用白鹤黄鹃，给日月作祭；用白鸭黑鸡，给迷觉作祭。在这之后，支嘎阿鲁，叫众多青年，打口哨逗风，排排吹木叶，站在姆阔妥博，站在迷那恒舍，站在杰佐维博，三处的风阵阵吹，吹遍了大地，雾霭连连散，雾霭纷纷撤。支嘎阿鲁，打开北方天门，下北方查地。在北方姆古勾，定一方方位，划一方区域，设一个标志。在卧栖博尼，定一方方位，划一方区域，设一个标志。在姆糯任洛，定一方方位，划一方区域，设一个标志。在卑洪洛琪，定一方方位，划一方区域，设一个标志。给方位土地做记号，给斯署做记号，定区域地界。北部地方，鲁朵昂着头，不仅昂着头，不仅摇着尾，手挽手不放松。在北部地方，立一尊金像，安一道金门，上一把金锁，斯署不敢来，斯署不敢过，会动的不惊恐了，有命的不害怕了，是这样说的。到南方查地，在南方确赤泰，用探地棍来探，用量地带来量。在洛作麻雅兜，定一方方位，划一方区域，设一个标志。在欧畴博尼，定一方方位，划一方区域，设一个标志。在拟伍赫启，定一方方位，划一方区域，定一个标志。在卑洪杓那洛，定一方方位，划一方区域，设一个标志。给方位土地做记号，给土地做记号，定区域地界，以标志掌管土地。在南部地方，立一尊银像，挂一个银钟，安一道银门，上一把银锁，邪气不敢来，邪气不敢过，会动的不惊恐了，有命的不害怕了，是这样说的。
阿鲁骑着飞马，像鸟飞样快，到东方德鲁拟，定一方方位，划一方区域，设一个标志；打方位记号，定区域地界，以标志掌管土地。在东部地方，立一尊铜像，挂一个铜钟，安一道铜门，上一把铜锁。东部地方，尼能昂着着，不仅昂着头，不仅摇着尾，手挽手不放松，斯署不敢来，斯署不敢过，会动的不惊恐了，有命的不害怕了，是这样说的。
阿鲁骑着飞马，像鸟飞样快，到西部地方，用探地棍来探，用量地带来量。在姆铎杓那洪，定一方方位，分一方区域，设一个标志。在苏娄毕博，定一方方位，分一方区域，设一个标志，在头帕珐吐，定一方方位，划一方区域，设一个标志。在卑洪姆媚，他到四方去，定四方方位，划四方区域，设四个标志。给方位土地做记号，彝族与外族作记，定区域地界，定彝族与外族地界，斯署不敢来，斯署不敢过，会动的不惊恐了，有命的不害怕了，是这样说的。在西部地方，立一尊铁像，挂一个铁钟，安一道铁门，上一把铁锁，护一棵罗汉树，插一面黄族，挂一块铁牌，世代管理好。西部地方，密头昂着头，亨哈挽着手，不仅昂着头，手挽手不放松，斯署不敢来，斯署不敢过，会动的不惊恐了，有命的不害怕了，是这样说的。
阿鲁骑头飞马，用探地棍来探，用量地带来量。在卑洪姆媚，定一方方位，绘一个熊的形象，给地方打方位记号，划一方区域，熊像作土地记号，黄族插在地界上，设洛尼山上插一面，在叟额克博，定一方方位，划一方区域，设一个标志，以标志掌管土地；区域扎上门，定区域地界，斯署不敢来，斯署不敢过，会动的不惊恐了，有命的不害怕了，君臣也不担心了，是这样做的。三处藩篱未编牢，三处的门未扎牢，每项都要做。现在这时候，沽和尼的藩篱，尼和能的藩篱，三处藩篱编成了，成绿油油的，红艳艳的。女青年出良言，男青年有善行，在世间商议结合，管理土地，扎好地上门。男女青年巧结合，古和尼，尼和能，编成了九道藩篱，成对的男女青年，都来下大力，一对对的尼能，成群的古额们，在那里越编越多，一齐开展编藩篱，上下如鹤振翅，天下各方，藩篱很宽展，大地各方，各方很严密。
《西南彝志·支嘎阿鲁查天地》（第十二卷）作为史诗，达1070余行。另外，在《西南彝志·论寻马种》18卷里，也还有一段关于支嘎阿鲁的记录：“直嘎阿鲁，形象好能办事，俄索米雅谷，来到此地，收了雾霭，带三骑穿青人，往南边下方，收好了神风；带三骑穿红者，往北边上方，收好大小雨；带三骑穿黄者，往中央去，三对人去收拾。洪索米雅谷，来到此地。支嘎阿鲁，在洪索米枚谷，修天又补地，雾霭作东，雨来围绕，神风来招，带着月犬。勾朴匠侯，来到此处，阿鲁身洗不白，白中有点花，勾朴匠侯，因此而得名。朵俄益伍，他来到此地，马拴在坝子里，阿鲁自己去，到趣塔得，愁苟祖面前，他来到此处，天臣努娄则，坐在那里。支嘎阿鲁，一看阿鲁头顶，有对鹰和蛇，二看阿鲁身，有日形月像，看阿鲁双臂，有一对猛虎，看阿鲁两颊，有一对青红蛙，看阿鲁面容，有查地能力。说到贤良处，没人能超过。测查土，测查地，他能完成。探查土地的话，努娄则回应了，有威大的力，戴宝贵护膝，用尼能的兵，支嘎阿鲁统领，阿鲁没有马，就查不了天。苟祖马先站着，用白色龙马，给支嘎阿鲁骑。开北方天门，下北方查土，上南方查地，骑马到中央，快速如鸟飞。到米雅娄底，尼能花马，热殴花马，祭奠死者。支嘎阿鲁，没下白龙马。支嘎阿鲁：白花龙马，是至尊允许，给我骑的。娄米靡拟，没说要去，后来的四方，才说要去，两耳专注听，龙马也站着。占卜鲁树多，鲁鸟不能繁殖鲁地也不差。龙马不听驾驭，洪鲁塌去一角，壳益崩了一块，在省伍达迟，鲁把洪鲁劈，在省伍达迟，朵把壳益砍，洪过侯也一样，是地鲁所为。苟祖长寿药，收来十二节，插入龙马口。在省伍达迟，他曾经说过，神马龙马种，繁衍一种马，繁衍全马种，有这种说法。”《西南彝志·论寻马种》再一次重复了该书第十二卷中关于支嘎阿鲁出生和接受举祖使命的故事。
《彝族源流》、《彝家宗谱》、《彝族创世志》等文献记录支嘎阿鲁，主要是以记录其谱系为主。《彝族源流·支嘎阿鲁源流》载“次为僰雅勒，一代僰雅勒，二代勒叟吾，三代叟吾爵，四代爵阿纣，五代纣阿直，六代直支嘎，七代支嘎阿鲁，支嘎阿鲁时代，天上策举祖，访地上天子，得支嘎阿鲁。天臣依旨意，努娄则把名取。相他的头，生日月之光，相肚腹左右，生着龙虎像；相他的双臂，栖一对雄鹰；相他的双膝，脚沓青红蛇；相他的双唇，红花交绿穗。此人的智慧，再无人可比，观测天地，唯他能完成。到君王身边，天上举策祖，打开天箱锁，赐给测天杖；松开地锁簧，赐给量地带，跨上里直介，带领亥莫赫，斯里九力士。跟着来做伴，塞米法珠海，作起点测天。测天越北方，量地经南方，快速如飞鸟，策马进中央，从勾直喏上天，到举祖身边‘测天地的事，我已经完成。’天上策举祖：‘测天的本领，量地的才能，唯此人而已’。举祖宠阿鲁，赐天上俸禄，给支嘎阿鲁，地上的租赋，由阿鲁享受，治一方天地。年月的划分，依阿鲁推算。地上的天子，为天管大事，出色测完天，圆满量完地。”《彝家宗谱》和《彝族创世志》等文献对支嘎阿鲁的记载是一致的，《彝家宗谱·支嘎阿鲁谱》载“第二支为僰阿余。僰阿余一代，余阿斯二代，斯阿觉三代，觉直哈四代，直哈笃五代，笃支嘎六代，支嘎阿鲁七代。阿鲁的时代，天上策举祖，遣六使者访贤，找地上天子，得支嘎阿鲁，到恒米娄洪。巴若貌奇特，巴若带异相，回避着君王。转过身来时，至尊策举祖，以专注目光，把阿鲁观察：观他的头顶，带着沽、能相；观他的嘴唇，带着雄鹰相；观他双脚底，带着知识相；观他两臂膀，带着虎豹相；观他两肩膀，带着治世相；观他两面颊，若布着雨雾。是壮志少年，是取功绩者。打开天箱锁，取出测天杖，松开地锁簧，取量地绑带，带领里直陔，带领艮卖海，斯里九力士，也作随从带。
用玛瑙珠子，把佩剑装饰。北下把天测，南上把地量，策马进中央，才返回复命。策举祖跟前，他来禀报说：测天与量地，已经完成了。举祖喜欢他，天上的俸禄，给支嘎一份；地上的俸禄，交阿鲁一成。天地的顶端，由阿鲁来坐，历法的制订，由阿鲁承担。地上的人，替天上办事，就数他这人。支嘎阿鲁一代，阿鲁洪二代，洪若洪那三代，洪那禹武四代，禹武阿额五代，阿额苦鲁六代，苦鲁来七代，笃列阿武八代，阿武果涅九代，果涅果尼十代。果尼这一代，膝下有九子：名尼舒、尼啥、尼武、尼姆、尼启、尼葛、尼纪、尼古、尼阿哈第九。属地上部九十山，米吐博突出；下为八大坝，启埠甸居末；左有九山脉，鲁洪鲁居中；右有八深林，朵可宥在内。在这片地方，在啥靡卧甸，塑有一堂像，专塑阿鲁像；竖一尊塑像，是阿鲁塑像。果尼十六国，特帕卧海，迪尼国最大，属于勃弄敛，靠天威掌权，凭地势保境。立下了基业”。《彝族源流》、《彝家宗谱》、《彝族创世志》等文献记录了支嘎阿鲁谱系的传承，还介绍了其后代的迁徙与下落，支嘎阿鲁的嫡系后代迁到了今云南省的大理和祥云一带，逊位于南诏细奴罗的勃弄敛主正是支嘎阿鲁的嫡系后裔。《西南彝志》记的支嘎阿鲁谱则为“一世武古笃，二世古笃喜宗，三世喜宗卧，四世卧阿匹，五世阿匹则，六世则直洛，七世直洛拟鲁，八世拟鲁阿苏，九世阿苏支嘎，支嘎之时，到色雅纪之子，先是纪朴娄，纪朴娄之后，到了赤叩君”。当然，《彝族源流》、《彝家宗谱》、《彝族创世志》与《西南彝志》记的支嘎阿鲁谱对比，显然有很大的出入。《诺沤书·北方博扎戈》只是记录支嘎阿鲁命名山川的一个故事。
3.布摩工具书与支嘎阿鲁
在彝文文献中，有关预测和占卜的书籍也占有不少的量，其中《阿鲁预测经》一书，作为人生预测，由推断运气、算根基、夫妻生克分汇集成。根据干支、属相、五行、八卦原理，分篇章、分表格推断人一年中的运气，小孩的根基（生命树）各属相夫妻的生克。总结人从生下来到九十九岁的一般人生经历。《阿鲁竹卦书》绘有数十幅卦图，每卦象有所示吉凶说明。八卦相地部分，用八卦分析山水龙脉走向，解释多种住宅与墓地的地貌环境及其吉凶结果。
《那史纪特·支嘎阿鲁的梦》以释梦故事为主，下地的天人笃勒愁若和出洞的地人撮艾阿颖说自己所做的梦，让支嘎阿鲁为他们预测未来。
（二）古歌《支嘎阿鲁》
以口碑为载体的《曲谷》（情歌）、《阿买恳》（嫁歌）、《陆外》（婚歌）、《恳洪》（丧歌）中的古长歌（诗）也是史诗《支嘎阿鲁王》的另一种载体形式，以其中的《白翅鹤姑娘》、《太阳姑娘》、《天郎地女》三个《曲谷·走谷》版本为代表。《曲谷·走谷》是彝族的长篇叙事情歌。“走谷”有“一整套”的含义，有“十二走谷”、“七十二走谷”、“一百二十走谷”的说法，形容数量很多。《曲谷·走谷·白翅鹤姑娘》的开头为：“白翅鹤姑娘，青羽鹃小伙，最大的享受得到了，最大的欢乐得到了，一年复一年，过了第二年，到了第三年，不降生的降生了，巴若降生了。没法养巴若，抱到马桑脚。白日桑来哺，夜里鹰来覆，夏去后秋来，到次年春天，成人的巴若，去勘查地方”。《曲谷·走谷·太阳姑娘》载：“太阳姑娘，月亮小伙，相亲相爱时，好比烫石水中放，碎石水流两相依，相约啊相约，相约玩九年，玩九年九月，玩九月九天，玩九天九时。等得了九年，等不了九月，等得了九月，等不了九天，等得了九天，等不了九时；相约啊相约，相约玩六年，玩六年六月，玩六月六天，玩六天六时。等得了六年，等不了六月，等得了六月，等不了六天，等得了六天，等不了六时；相约啊相约，相约玩三年，玩三年三月，玩三月三天，玩三天三时。等得了三年，等不了三月，等得了三月，等不了三天，等得了三天，等不了三时。第一年不知，第二年不觉，到了第三年，生了个娇儿。他若是才若（普通的孩子），就留在身边；他若是巴若（神异的孩子），就要送出去，横要送巴若，竖要送巴若，送往马桑下，白日麂子来哺乳，马桑来哺乳，哺马桑树苔，夜里群鸟覆，老鹰展翼覆。第一年不知，第二年不觉，到了第三年，登遍了山巅，走遍了深谷，捕鸟啊捕鸟，到策举祖家，‘策举祖爷爷，所有的树木，无根不萌发，所有的河流，无源头不流，所有的女子，无媒不成亲！巴若无阿爸，并非无阿爸，巴若无阿妈，并非无阿妈！谁是我阿爸，谁是我阿妈？’策举祖爷爷：‘你会勘天吗，你会测地吗？若会勘查天，若会勘查地，你阿爸是月亮郎，你阿妈是太阳妹，你名叫阿鲁，叫支嘎阿鲁，乳名叫阿德，称阿鲁阿德！’”《天郎地女》叙述的情节与《太阳姑娘》差不多，所不同的仅是天人下地，洞人出地成地上人，天郎恒札祝和地女啻阿卖两人相恋生了巴若。太阳和月亮、天男和地女所生的人，寓意支嘎阿鲁是天之骄子，即天子；鹤是君长的标志，鹃是臣子的标志，有时鹃也是王的标志，古歌中的寓意很明确，都在表明支嘎阿鲁是王的身份。
（三）故事《支嘎阿鲁》
民间世代口耳相传的故事以《斗雕》、《撵山填海》、《白龙马》、《借神鞭》等为主。《斗雕》讲的是大雕先是以小孩为食，跟支嘎阿鲁比赛输了后再也不敢攫食人们的孩子，但小猪小羊等人们所饲养的家畜它是永不会放过的。《撵山填海》、《白龙马》、《借神鞭》等故事都与治理洪水有关。
另外，汉文献中的地方史志对支嘎阿鲁的事迹也有只言片语的记录，如光绪《黔西州续志》称：“直括鲁（支嘎阿鲁）治水时凿江道江，有神女德模普施为之助，殆巫山神女也，其治水之神，人当以禹为断。”
三、史诗《支嘎阿鲁王》的多重价值
（一）支嘎阿鲁的彝族始祖身份
支嘎阿鲁全称时作笃支嘎阿鲁，支嘎阿鲁的“笃”，是贵州彝区的发音，“笃”在四川彝区或记作“吉（吉支格阿尔）”、“居”。“笃”、或“吉”、“居”，有祖宗的含义，如笃慕（米）的笃，就有祖宗的含义。有如安放在僻静崖上招入祖灵供奉的祖桶，彝语多称“维哺”，但也别称“笃哺”，笃哺，即祖桶。
从宗教信仰的角度来看，彝族认为万物有灵，因此被归为原始宗教的信仰系列，在通常举行的各种祭祀仪式中，虽然多种神灵得到供奉，但祖宗崇拜才是彝家多神崇拜的核心，多神崇拜可以说是服务于祖宗崇拜的，祖宗崇拜具有不可替代性，且在神灵观中占据主导地位。在彝家的祖先崇拜中，支嘎阿鲁和笃慕（米）两人（两位始祖）的地位最高，广泛性与代表性都极强。笃慕（米）生了六祖，在承上启下的父子连名谱中，他上可连具体的30代，还据《阿买尼谱》等多部文献说在笃慕之上尚有386代，笃慕下又连80～90代，且都是不间断的，祖摩（土司）们的彝文家谱大都如此。在整个彝区而言，支嘎阿鲁的知名度则超过了笃慕（米），彝文文献的记录如此，口碑传承如此，尽管他的父子连名谱的下延没有笃慕（米）的完整，但他的历史事迹传说在彝区却有口皆碑。在威宁县境内，有用支嘎阿鲁名字拆分地名命名的情况，如“支嘎”（今谐为“朱嘎”），“阿鲁抠”等，更有以支嘎阿鲁为彝姓者，如贵州威宁、水城、大方、毕节、纳雍、盘县，云南昭通、宣威等地的张姓彝族，贵州赫章妈姑、雉街龙姓的彝族，以“xx能益·支嘎阿鲁裔”为姓氏标志，或别称“竹子不生枝，直嘎阿鲁孙”等。
支嘎阿鲁与笃慕（米）的地位都有神话作支撑，在神话的支持下，他们的神威、神力的巩固得以加强，还决定了地位的至高与不可动摇性。笃慕（米）得到天帝的情有独钟，在灭顶的洪水中唯一幸存，婚配三天女，生六祖，于是战胜灾祸的危急中，每每请他扬神威以相助。支嘎阿鲁的身世在抛开正统的父子连名谱外都在神话的包围之中，因系日月或天女地郎、或鹤（君的符号）鹃（臣的符号）所生，是天帝留在地上的长子，因此，在他降生后，有桑之为乳，鹰翅为之覆，完成了天帝交给他的勘察大地，以九宫八卦划定方位，命名山川河流，分类人、神、鬼、畜，收服危害人间的恶魔等重大使命后，得到了祖宗神的正统地位。
（二）支嘎阿鲁身世上的彝族文化符号
1.英雄伟人出生的神奇
在《诗经·大雅·生民》中，“厥初生民，时维姜嫄……履帝武敏歆……居然生子。诞寘之隘巷，牛羊腓字之。诞寘之平林，会伐平林。诞寘之寒冰，鸟覆翼之。鸟乃去矣，后稷呱矣。实覃实訏，厥声载路。”记录周王朝的始祖后稷出生的神奇片段。支嘎阿鲁的出生，根据彝文经书《鲁补鲁旺》等和《曲谷》古歌的记录，有着与后稷相同或相似的经历。支嘎阿鲁的第一种出生传说为：天上的男青年恒扎祝与他地上的女恋人啻阿媚相爱了九万九千年，相好如一日，终于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天地忽然抖了三下，电闪雷鸣之后，生下了支嘎阿鲁，世上的第一对恋人生下爱子后，双双辞别人世。人们称失去了父母的孤儿为巴若，即弃儿；又别称斯若，意为神人神子。巴若他却大难不死，白日有马桑哺树乳，夜晚有雄鹰覆身。第二种出生传说：出自《曲谷·太阳姑娘》，传说太阳姑娘和月亮小伙相恋了三年，后来有一天“生了个娇儿，他若是才若（普通人），就留在身边；他若是巴若，就要送出去。横要送巴若，竖要送巴若，送到马桑下，白日麂子来哺乳，马桑来哺乳，哺马桑树苔，夜里群鸟覆，老鹰展翼覆。”《曲谷·白翅鹤姑娘》，略谓：白翅鹤姑娘与青羽鹃（杜鹃鸟，蜀王杜宇也有化为杜鹃鸟之传说）小伙相恋了很长时间，终于有一天生下了巴若，“巴若降生了，没法养巴若，抱到马桑脚，白日桑来哺，夜里鹰来覆。”第四种传说出自创世史诗《勒俄特依》，支嘎阿鲁的母亲名蒲莫列依嫫，天上飞的神鹰滴血穿透了她的九层裙，因而生下了支嘎阿鲁。
作为神人神子的支嘎阿鲁在桑乳鹰覆期间，由雾神抬着他，雨神扶着他，风神吹着他，下到名为勾濮匠侯（今贵州省威宁县的黑石、哲觉、麻乍、嘎利等一带）的湖泊，黑水洗染了支嘎阿鲁（即巴若），阿鲁越洗越污染、越洗越黑；接着又来到道峨芍嘎，设松柏神座，用牛马祭祀天地后，阿鲁心明眼亮，语惊四座。诸神又簇拥着他来到今贵州威宁境内乌江主要源头的茨吐德必湖，用马桑和艾蒿设神座，请来鹤鹃祭祀天地，湖水洁白如银，映白了阿鲁，洗白了阿鲁，支嘎阿鲁越洗越俊俏。他英俊胜过希米星、雄伟胜过洪鲁山，有修天之志，有回天之力；日月是他的眼睛，知识和智慧是他的头脑；龙虎是他的前胸，雄鹰是他的双臂，双龙是他的嘴唇，青红蛇为他垫脚；他炯炯的双目放射出先见之光；他皓洁的脸庞充溢着测量天地的豪情，他博大的心胸怀着治理乾坤的希望。乌江源头水因洗出英雄支嘎阿鲁，由此，从乌江源头流出的水也圣洁无比了。
2.彝族文化符号与支嘎阿鲁
彝族的文化符号，来源于其宇宙观和原始信仰崇拜。彝族先民认为：天地乃至于宇宙的最小元素是哎哺，由哎哺的运动变化产生天、地、人与万物。混沌无形的哎哺生有形的天地，将天、太阳标以白色；将地、月亮标以黑色。在原始信仰的意识形态里，视天地和日月为父母，转为可视符号时绘出太极图状的涡旋纹，即黑白崇拜文化符号，所谓黑白崇拜其实是天地和日月崇拜的抽象。天地崇拜的观念认为，人的生命的结束有多种原因，其中之一是生命为天地父母所收去。支嘎阿鲁为天郎和地女、太阳姑娘与月亮小伙所生的神话，所反映的正是先民曾经的天地和日月崇拜。从图腾崇拜的角度上看，《彝族曲谷》反映的支嘎阿鲁为桑哺鹰覆，《勒俄特依》反映的支嘎阿鲁是龙鹰之子，标明了支嘎阿鲁的父系来源的鹰崇拜和母系来源的龙崇拜。
跨进等级门槛，进入阶级社会安定后，图腾崇拜符号或被瓜分为等级徽号，彝文文献《策尼勾则》说：“鹤是君长（徽号），杜鹃是臣子（徽号），灰鹰是布摩（徽号）。”为记忆传承，《水西大渡河桥碑》的彝汉文的两牍碑的上端，都分别雋刻有突出的鹤和杜鹃的形象。支嘎阿鲁是鹤与杜鹃所生之子、龙鹰之子的传说，既宣示了图腾崇拜的徽号，也标明了他的多种身份与角色。为其完美形象的塑造埋下了伏笔。
（三）理想化了的完美形象
支嘎阿鲁的身上有帝王、君长（部落首领）、文化人—布摩、史学者—摩史，领兵的统帅骂色、平民等身份的影子，他是古代彝族社会中各个等级的理想化的形象与行为代表。被塑造成各个等级成员的完美形象，是与他的历史贡献与突出功绩分不开的，作为王或君长，他受天命而修天补地，戴烙宏神帽，手持鹰龙权杖，策马于东西南北之间，最后在大地的中央，用九鲁补（九宫）和八鲁旺（八角）划定天地界限，划出四大方位，计算四大方位派生地五、六、八、九、十二、二十四、三十六、七十二等方位，打出天地标记；又以九星分野法推算出天下九地，对他所影响范围内的山峰、江河、平原进行命名，让百姓居住各方。天地界限的划分，四方的确定，这是古代彝族从野蛮蒙昧进入文明社会的标志与记录，九鲁补（九宫）和八鲁旺（八角）的归纳、总结利用，更是记录和反映了彝族先民的知识文明，体现出在数理、哲学等方面划时代的水平。支嘎阿鲁带领人民战天斗地、治理洪水、移山填水造福人民，劝勉农耕、畜牧，解决生存和发展大问题。作为平民、摩史（记史的学者）、若卡（武士）、布摩（主持祭祀、传播传统文化、司教化、参政议政的学者）、摩（大臣）等的身份和形象时，处处都是人们的楷模。也正是这些身份与角色，为他提供了曾经规范和统一使用彝文这一古老文字的机会，古老彝文的曾经统一使用，推动过彝族古代社会的发展与进步。他积极探索，观察天象、物候现象，积累总结前人的经验，创制彝族共同使用的历法。支嘎阿鲁创制彝历，反映在彝文《阿鲁天干占》、《阿鲁二十八星占》、《阿鲁失物占》、《阿鲁择日期》、《阿鲁命运预测》、《阿鲁竹卦经》等文献中，也反映在“阿鲁磨刀节（雨水节）”等节气里。
支嘎阿鲁作为公平正义的化身，他射日射月，战胜凶恶势力代表的雕王、虎王，铲除吃人的妖怪撮阻艾，面对凶恶势力和威胁人类生存的妖魔鬼怪，支嘎阿鲁决不心慈手软，不会手下留情而网开一面，他通过千辛万苦的不懈拼搏，以大智大勇的气魄，憎爱分明的态度，除恶务尽的决心，逐一降伏、斩杀和清除了几乎所有的妖魔鬼怪与祸害，给天地带来了生机，为人们带来了安宁的生存环境。体现出支嘎阿鲁高大完美的神性英雄形象，使之成为典型化和理想化的英雄代表。
综上所述，《支嘎阿鲁王》是贵州彝族的最长的史诗之一，这个版本也许不是最长的，但它的高度浓缩和概括，使有关支嘎阿鲁的史事和故事基本上都熔铸在这部史诗中了。
这里是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海量的数据，鲜明的彝族文化特色，是向世界展示彝族文化的窗口，感谢您访问彝族 人 网站。原载：王继超著《彝文古籍整理与历史文化研究》，贵州民族出版社，2014-05-01。
文字来源：云村寨；图片来源：云南民族出版社2014-12出版《支嘎阿鲁王》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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