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蒙彝族指路书》(增补集)的整理与翻译
《乌蒙芒布丧祭经选》一书,由《乌蒙丧祭选》和《芒布丧祭选》组成。《乌蒙芒布丧祭选》的《乌蒙丧祭选》部分,是在原《乌蒙彝族指路书.乌蒙卷》(2001年整理翻译,云南民族出版社2002年11月版)中的《溯源篇》、《丧祭辞中织绸篇》、《献祭篇》、《指路献酒篇》、《指路篇》5个篇目的基础上,新增选整理翻译《破司鬼经》一部,有《破除司鬼经》、《破色体司鬼》、《破翁则司鬼》、《破德补司鬼》、《破罗阁司鬼》、《破除濮司鬼》、《破除结仇的那司鬼》、《破除结仇的吐司鬼》、《破除结仇的譳司鬼》、《破武氏仇司鬼》、《收掩交战德布仇司鬼》、《破姻亲德施复仇司鬼》、《破除家族古侯司鬼》、《破除司鬼》、《翅密公鸡司鬼》、《赎魂经》、《除煞星经》、《放埋魂经》、《处置天狗司鬼》等19个篇目,《乌蒙丧祭选》部分计24个篇目。《芒布丧祭选》部分,在原《乌蒙彝族指路书.芒布卷》的《发送丧牲礼》、《追病根死由》、《打铜织绸篇》、《确舍织绸篇》、《指路篇》5个篇目的基础上,新增选整理翻译《脱离病死神》、《吵死神》、《怨死神》3个篇目。其中,《乌蒙丧祭选》的部分,根据云南省永善县伍寨乡伍寨村吴朝明、吴朝贵、吴光鑫或他们家族的家传缮本整理翻译。
在吴氏家族所传承的同一批书中有“乾隆四十七年(1782年)三月初六抄”字样。“乾隆四十七年(1782年)虎年鼠月(农历之冬月,以十月岁首计算)十四虎日抄”字样。并有吴氏“约布譳益·阿鄂德歹布”,“谷赤譳益·支杰布古”的彝姓字样。抄书的时间与传抄者均有注明,同其他地区的彝文文献一样,书的作者与成书年代的信息不详。但在吴氏经书和《彝族谱牒志》中,反映有吴氏的祖谱,在《占猪膀经》一书里,有阿鄂德——德斗卓——卓阿额耐——卓耐卓迭——卓迭卓鲁(卓迭布侯——布侯布列)——卓鲁乌蒙——乌蒙陡戒——陡戒苏诺——苏诺阿里——阿里果纳——果纳布那——布那布直——布直布任——布任布佐——布佐额那——额那布略——布略鲁纪,计17代(根据原吴氏藏书、后云南民大张纯德教授所藏035号书《占猪膀经》)。根据《彝族谱牒志》记载,在阿鄂德即阿合德歹之前尚有“阿任额毕——额毕朵俄——朵俄阿姆——阿姆阿戒——阿戒苏诺——苏诺阿合”六代。然后上连“六祖”德施支系的阿芋路部谱。《彝族谱牒志》中还将其谱延为:阿任额毕——额毕朵俄——朵俄阿姆——阿姆阿戒——阿戒苏诺——苏诺阿合——阿合德歹——德歹卓俄——卓俄额诺——额诺卓迭——卓迭布侯——布侯布列,为12代。据德施父子连名谱推断,吴氏祖阿任额毕到阿鄂德(阿合德歹)之间生活于汉代,阿任额毕到阿鄂德(阿合德歹)时期为该家族袭任毕摩以来的鼎盛时期,吴氏家族的这批藏书的成书年代不会晚于汉代。
乌蒙彝文文献在彝文的传承和文献的分布上有着特殊的历史地位。今昭通市所辖的古乌蒙部地,据《西南彝志》、《彝族源流》、《大定府志》等彝汉文献记载考证:是彝族的发祥地之一。《大定府志》的记载认为:“周初为卢夷之国”,卢夷之“卢”,同古夷人鲁朵氏族的“鲁”、支嘎阿鲁的“鲁”、仇娄阿摩的“娄”(“娄”,一作鲁、或作卢)有关,仇娄阿摩,或仇卢阿摩传阿着仇,昭通古地名“朱提(音‘舒齿’)”、曲州、靖州与阿着仇有直接的关系,可以认为,商周时期为彝族“阿朱提”(曲部、靖部)地,战国至秦汉,为六祖第六支系德施氏分支的阿合德歹部所据,故又名“德歹濮卧”,濮卧,又作朴窝,《清史稿·云南地理·眧通府》:“明属乌蒙府。雍正六年置。东:宝山、我未山。东南:朴窝。”约西汉时期,为六祖第四支系古侯氏后裔九德额之一的德额罗子罗乌蒙所据,罗乌蒙一家在昭通这块土地上留了58代父子连名谱,直到清雍正五年至八年鄂尔泰在乌蒙完成“改土归流”为止。乌蒙部(昭通府)地在历史上有着特殊的地理位置,它北临四川凉山,东连东川(畔部),延罗婺、禄劝等地,东南连乌撒、磨弥部而延水西、播勒、于矢各部,东连芒布、扯勒部地,处于彝族居住的中心地带,清政府为彻底铲除彝族土司势力,出于使之“中间开花”的战略目的,放手让鄂尔泰借实施“改土归流”之机,在古乌蒙及其毗邻地,对彝族展开了大屠杀,此后,古乌蒙地彝族人口锐减,以彝文文献为标志的文化遭到空前的毁灭,彝文文献的传承也一落千丈。将彝族分布从中间割断,既隔离了彝族之间的联系,也隔离了彼此之间同一文化的交流。代表彝族德施和乌蒙彝文文献文化体系与特色的传承人规避于深山密林,最终保留下了一部分彝文文献。乌蒙彝文文献的特点在于,其古彝文用字与读音约35%左右接近四川凉山的北部方言,30%左右接近宣威、东川、禄劝、武定的东部方言,35%左右接近贵州威宁、赫章、毕节一带的东部方言,古仪式民俗方面却又比较接近乌撒部。《乌蒙丧祭选》所选用的资料,第一次作为四行体的形式整理面世,虽系经书,但由于涉及古老的原生民俗并今彝族各支系的来源,故应当是历史学和民族学等方面的学者所感兴趣的资料。从这一角度上说,花大的气力和功夫整理乌蒙彝文文献的意义也就特别重大了。
《芒布丧祭选》用的是云南省镇雄县中屯乡七星村世袭毕摩赵毕摩家的后裔所藏缮本。古芒布地区的彝文文献,就目前的传承而言,以镇雄县中屯乡和彝良县的梭嘎一带的收藏具有代表性。《芒布丧祭选》所选用的彝文原本,成书年代和作者均不详,传抄年代则不会晚于清乾隆至嘉庆之间。所选用的这部分经书的各章,主要反映彝族历史各个时期的传承,生死规律与生死观总结,丧祭习俗的记录。值得一提的是,它对彝族古代的迁徙与丧葬习俗的记录,关于彝族古代的丧葬习俗,唐代的樊绰在《云南志·蛮夷风俗》中载:“西爨白蛮死后,三日内殡埋,依汉法为墓。……蒙舍及诸乌蛮不墓葬,凡死后三日焚尸,其余灰烬,掩以土壤,唯收两耳”。而《芒布丧祭选》的内容正好涉及这一问题,反映出彝族古代曾实行两种葬俗,即吐始楚兴起土葬,那乍姆兴起火葬。在古代彝族内部,吐始楚是农耕文化的代表,那乍姆是游牧文化的代表。吐始楚、那乍姆是米靡时期十大毕摩学派中的首席毕摩,其父子连名谱连至现在,已有160余代,也就是四千多年历史的概念。彝族普遍实行火葬,则是元明之后的事。书中所记录的彝俗与若干丧俗表明,本书有着民俗学和民族学等方面的价值和意义。
古代的行政区划与今天的差距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今镇雄县及毗邻的彝良、威信的相当一部分地盘系芒布部占有,芒布部属彝族六祖中的默支系分支,芒布部自慕辞辞传到索阿妥为25代,索阿妥生三子,长子绝,次子妥芒布,为芒布部之祖,幼子妥阿哲,为水西罗甸之祖。妥芒布为东汉至三国蜀汉时期人,蜀汉建兴年间已在葛底翁妥(今镇雄乌通山)一带立足,妥芒布下传45代(亦有记50代者),世长芒布地。古芒布部地的彝文文献,在历史上经历的多次改土归流过程中,应当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这从《芒布丧祭选》中能够看出来,《迎毕摩献酒经》载:“阿哲以亥索家为毕摩,阿芋陡(路)以德歹家为毕摩,乌蒙以阿娄家为毕摩、阿娄阿阁为毕摩,磨弥以德勒为毕摩,芒布以易妥家为毕摩、以易妥洛安为毕摩(也作‘芒布以苏纳为毕摩’),乌撒以阿尼家作毕摩……”在古芒布地,到目前为止,还未发现易妥洛安氏(或苏纳氏)毕摩所传承的带有芒布地印记的原生彝文文献,无论是镇雄县中屯,还是彝良县的梭嘎一带的彝文文献,都带有大量受乌撒部影响的印记,最为明显的莫过于其献酒点祭祖先名字的一些关键之处,如:“点主人之名:多同米谷阿德布,妥尼甸体诺克博,名字很响亮,维遮阿买纪俄勾,默遮乌撒家,依孟德树威。是他享献酒,把献牲牵来。”从彝文文献的传承分布上看,水西文献风格影响到贵州的除威宁、赫章、盘县以外大部分地区,甚至于延伸到川南一带,乌撒文献风格则影响到古芒布地区,而难能可贵的是,乌蒙彝文文献保留了其历史的原生态的传承风貌,它的整理翻译,为全国彝文文献的联系与对比研究,将会产生应有的积极意义。
这里是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海量的数据,鲜明的彝族文化特色,是向世界展示彝族文化的窗口,感谢您访问彝族 人 网站。原载:王继超著《彝文古籍整理与历史文化研究》,贵州民族出版社,2014-05-01。
文字来源:云村寨;图片来源:孔夫子旧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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