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库乌雾散文诗选译之九
骨 鸣
梦里石壁上古老的日头,难以彻照湖泊或是类似湖泊的不腐的基源。风,舞动着铜红的旗幡,竖笛,洞箫,红脚草,城市避雷针尖上的露珠,无遮无掩的高速公路,裸骨!裸骨!裸骨画从远古到现代,那些透心透骨的声音来自骨与骨的撞击,那些神圣的舞蹈始于骨或骨质超验的动静。
恐龙化石,类人猿从尾交到面交,表意符号、野合图从遥古到当下,还有机器猫、人肉炸弹、美丽莎病毒,这骨与骨迁维系的生命世界,颂赞与呻吟之声藤伸蔓延!……
岩穴中蚁卵不再破壳的蠕动,印第安人图腾柱上永难闭合的眼神,先祖经典深处毒性的箭簇,雷电划破苍穹的血痕之虹,鸥鸟击浪及其隐喻,少女于春潮之中莫名的渴望与恐惧。生存,并禀有骨质,犹如火焰燃烧且熄灭!
大难临头之后大难临头,鸿运当空之后鸿运当空。欲望与想象孪生,神巫栖于众生之躯,终结与发端无本质差异。骨,游戏进入高潮时在一旁指指夺夺的棍!
――那射杀日月之棍,那点石成金之棍,那撑开天地之棍,棍死――人亡的历史远去。记忆,仅有记忆成为一些种族不眠的星宿!……
2002年元月31日凌晨
牧 歌
大山在晨雾里静默的呼吸,露珠正告别木叶,石头里有风,风如轻纱,又似暗脉。
阳光从来就长在地上,鸟儿却时常划伤视线,羊群呵羊群,我美丽的音符,美丽的船!
――可船桨呢?红硕如乳的莓粒呢?从城市深巷逃遁的黑蚂蚁呢?那被记忆多次翻晒的梦毡呢?
惟有春雨亘古沐浴着我的毛发,而森林涵泳的情韵早已被月光蛀空!飞翔,再次成为五谷,成为花蕾,成为毁行灭迹的火种。
――竖笛,以圣者的名誉,在无遮无蔽的沧海之间,成为最后的牧者!……
2003年5月28日凌晨
奔 跑
蚁王于大树之根独居了多年,多年以来,蚁王执著地往返于树身,丈量着天地的距离,足印长成枝桠,汗水洒为落叶……森林是蚁王的天地。
时日无尽的锁链上,月光沾满尘土的夜晚,大树轰然倒地,蚁王依然忙碌地在树干上奔跑,似乎急于测算森林的吉凶,叶芒却划破了老足,蚁王开始用血液描绘那通天之树。
犹如一根生锈的铁钉放入爱人的首饰盒里,大树一天天腐朽,蚁王于树体获得了丰美的食物,森林却发现不可治愈的症结――不是一苗篝火,而是一个让梦想腐烂的洞穴!……
从此,蚁王才真正得到了加冕!
2003年5月16日凌晨
迁 徙
旗幡,在卷帙深处成为补丁,脚印,便轻易烙痛河流的躯体,那梦中第一次鱼汛来自故土的针叶林,少女在初潮之前扮演母亲。于是,迁徙,就在母亲的左乳与右乳之间进行!……
干戈,于唾沫的汪洋中逐日枯萎,语词,在异地开始偷情。将祖先的灵竹移栽――笋,那满地生根的阳具,头顶一朵朵蘑菇云,让火灾,最终发生于海底!……
夜已很深,心灵依然游离于城市上空,是我的光芒照耀着城市?还是城市的光芒启迪我永远迁徙的天性?
顿悟:自己是年代久远的昆虫!
可以入药的翅类!!
2003年6月14日
羽 毛
清晨,露水从鸟儿的翅膀上滑落,打湿我的脚印,纯属意外。但我深知:有一群人终身居住在树叶间,冬季,就从每一条纤细的叶脉深入!……
把桑叶织成柔丝,我的蚕蛹注定没有足够的食物。微风总是在家乡的树叶上寻觅最后一粒果子,那寂静的枝干说:你去到我的根部吧,那里,泥土的温暖正在渐失!
于是,我渴望一根羽毛,唱着忧郁的歌谣四处飘荡。宇宙间的空气俨然是为了羽毛而生的,羽毛,就在自由的空气里养成了飞翔的品质。
有一扇窗户始终为我洞开,有一种声音像卵石一样沉入河底。我深信:腐朽,不会发生在羽毛的世界,正如故土的河流从未停止过对我血脉的召唤。
被目光翻晒过的书页更见夺目,大概是文字跟羽毛也有过早期的联姻。据说故乡森林中那些雄锦鸡彩霞般鲜艳的羽衣,正是为了博得雌锦鸡的欢悦而长成的。而我以什么去获得我的文字对我片刻的欢悦呢?我沉重的生命什么时候能够插上飘飘欲仙的文字的羽毛呢?!
可羽毛不也有羽毛的重量呵?!
2004年5月22日凌晨
2001年,正是互联网兴起的年代,彝-人-网团队便确立了构建彝族文化数据库的宏远目标,初心不改,坚持走下去。所属专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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