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伍：雪中绣房
街尾靠山的地方，一幢二层小洋楼被圣洁的积雪覆盖着，雪房连着雪山一片棉白，看不到人影，好像世界都宁静在雪花纷飞情景里。彝族刺绣专卖店的赤色珠帘静静的垂着，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只有暗红的微光从里面溢出，渐而有细碎的声音汩出，象那种清泉叮咚声飘过山林。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天气里，我领着北京师范大学的学生拜访彝绣店。
“阿表姐，在家吗？”“在的呀，进来烤火！”
我们挑帘入门的瞬间，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连眼珠子都不会转动了。只见一个彝族美女模特迎在门口，她一只手叉腰杆，一只手微微上扬，一颦一笑宛若真人，让你无法移开目光。她的脖梗、胸脯边、香肩上都绣着彩条，随身体的凹凸曲折让视觉更激荡。彩条边绣着金色绒缀、也随身子的曲曲弯弯，把你带进无限假象的空间，让你无限向往爱美的冲动。绣在锦帛上的花在彩缎绒绸间绽放，活脱脱光彩照人。银晃晃的银链子从藕脖上垂下来，挂在高傲的胸堂上，显得美丽动人。胸膛上的绣花丛中，银围腰亮得耀眼夺目。围腰刚好像小肚兜一样，兜住小蛮腰，勾挂在银项链上，使心胸不乱颤。只要碎步走挪移，便会发出悦耳的咔嚓声，姑娘就更加美丽动人了。
围腰上，绣着银瓢饰品，内凹外凸，象一轮轮皎洁的明月，有规律的散落在系在腰肢的围腰缀上，扭动腰肢，整个腰杆珠光乱舞，银光闪闪，晃得忍眼。长长的围腰带系在后面，尾带绣成菱荷状或香囊形，再彩绸坠之，直抵脚后跟。姑娘袅行或跳脚，后腰带随着彩绸吊坠一跳一颤，把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引向细脚杆，使得人们的想象无限蔓延。
一条修长的黑色喇叭裤，摆在地面，显得姑娘特别的苗条、潇洒。裤脚边绣着大朵大朵的绿叶衬着的粉艳山茶花，微步婀娜的姑娘，便成了撒花仙女，云里翩翩，踏花而来，踩花而去。
“阿老表，阿表妹，过来烤火嘛！”这时我们才发现，在一个烧得火红的栗炭火盆旁，围着四五个绣花的阿表姐，呵呵的笑声，宛若摧绽开一大朵牡丹花。她们一边绣着花衣裳一边聊着她们的爱情故事，聊到好笑之处，便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让心痒猫爪。
更吸引人的是那几顶彝族姑娘的花帽，北师大学生拿在手里就舍不得放下。
帽檐后翘的叫花公鸡帽，通常是未成年小女孩戴的；蝴蝶形，边绣金丝彩绸，上纳银瓢饰，缠绕捆毛线捆，一侧用几根红毛线扎成绒柱吊缀，成为穿戴者的额帘或眼帘，可以遮住半边脸，只露出情眸幽深的眼睛，和若隐若现的半只月眉，遮羞和偷窥小伙之用，或者是故意只露半张玉面，藏起半张脸的让你假想、切盼，这种帽子叫蝴蝶帽，经常是纯情少女戴的......
还有多功能花围腰，荒山野地回不了家时当床垫睡或当被盖，很暖和的。
柜台里陈列许多鞋垫，每双鞋垫都绣着不同的图案，送给情郎时表示不同的情义，不一样的情思。还有，用千层底纳起来的绣花鞋，凝结着姑娘千层万层的爱恋。
北师大女生在平板电脑上哒哒敲打，用心记录着，很是细致认真。
南面墙上挂着白、黑、蓝底等绣花马褂，中间柜台里摆着各式各样设计好的绣花模板；北面墙上挂满几千元一套的高档绣花衣，整个墙面光鲜靓丽，色彩明艳。模特女袅迎顾客的到来，她的光彩照亮整个房间。
“暂时顾不了经济效益，我觉得刺绣文化是所有彝族人的，我不想让它失传，为此，我召集来几个志同道合的姐妹，再苦再难也要把刺绣文化传承下去！”最后长发披肩的美丽绣姐坚定的对我们说。
听到到这里，我对绣姐华珍，以及她对刺绣的执着追求肃然起敬。
北师大女学生突然想穿一下彝族绣花衣，几个绣姐费了半小时时，才把蝴蝶帽戴在她头上。穿上绣花衣，系上花围腰，穿上踏花黑昵喇叭裤，红山茶一样的北师大学生就艳立在眼前。
她转过身，身上的绒线饰物微微抖动，围腰也随风摆动，珍珠玛瑙串与银项链碰撞出咔咔嚓嚓的响声，真是行也美，站也美。
她袅袅走到门外，背向大山，一笑一颦间，把一枝开得红艳艳的“山茶花”留在白雪皑皑的大山之中。
古老的彝族，还能有多少东西能在时代大潮中存留下来，也许不会有明确的答案，但我们可以尽力去为她留存一些有价值的文化，这就是彝 族 人 网的价值所在。作者简介：普良武，笔名，良伍，男，彝族，诗歌、散文、小说散见于《楚雄教育》、《楚雄日报》、《金沙江文艺》、《中学生新报》《散文大家》（网络）等。散文《两棵树》获中国教育部举办的“做党和人民满意的好老师”征文比赛二等奖，散文《山乡的雪》获中外诗歌散文邀请赛一等奖。扶贫攻坚小说《小常的喜事》获金沙江文艺扶贫征文奖。（地址：云南省楚雄彝族自治州禄丰市高峰）
图片来源：彝族人网，摄影：黄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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