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欢:半竿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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湾坝的冬夜总带着砭骨的寒气,檐角悬着半轮冷月,屋后的核桃树上栖着两三只寒鸦,时而发出裂帛般的啼声。祖母拿着竹竿吃力地垫着脚钩那悬在梁上的腊肉,额上的沟壑亦显得更加深邃,我连忙接过竹竿,仿佛也接住了大半个世纪。
想起年前绕了一趟老宅,正在村头,已全然是一片平寂,仅剩朱漆剥落的院门虚掩着,门槛缝里钻出几茎枯草,门旁的石墙上爬满裂痕,倒像祖母脸上纵横的沟壑。村尾新砌的瓦房吞了半个院子,瓷砖映着月光,亮得晃眼。老宅终究成了土堆,连带着阿妹的青布鞋,都埋在黄土底下。祖母终是到了转不动石磨的年纪,那梁上滴了大半世纪的油珠子,也凝在时光的褶皱里了。
(2025.3.17回忆随笔,图片来源:彝族人网-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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