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人性的恋歌 ――彝族作家米切若张散文集《情感高原》读后感
罗婺古郡武定县,自古便有“省会之藩篱,滇西之右臂”的美誉,元朝时雄居滇西三十七部之首,威慑四方、声名远播。明朝落魄皇帝朱允文避难于县境内的狮子山上,演绎出一场“僧为帝、帝亦为僧”的苍凉传说,更让这块古老的土地显得意蕴幽深、旷远至极。狮子山有灵,润泽出一代又一代忠良笃厚的罗婺后裔,他们紧紧扎根于这块厚实的土壤,汲狮子山之灵气,铸华夏民族坚韧不屈之精神。随着武定社会经济的发展,大批商贾名流齐聚而来,昔日封闭落后的彝家山寨也在文明新风的吹拂下缓缓打开了寨门,而彝山的子民,也犹如初飞的雏鹰,用不甚强壮的翅膀去搏击自由的蓝天。他们身上既继承了母族血统里朴实坚贞的精髓,同时又有着与山里人有别的开阔眼界,他们渴望飞出山外,而当梦想实现之后却又以雄鹰反哺的眷恋来久久回眸凝视这片深情的故土,眸子里透视出依依的不舍与痴迷……
米切若张便是这样的一只彝家山鹰,翻开他的散文集《情感高原》,你将为他那纯朴的人性、磊落的胸襟和澎湃汹涌的内心情感所激荡。我省著名作家周良沛先生在其序中说“它叙述的就是一个彝山娃走出大山的故事”,我认为是较为贴切的。尽管不能以阅读传记的眼光来解析散文,但散文作为一种最能揭示作家人格魅力和情感世界的文体,特别是米切若张这样“宁愿把自己说透,也不愿在文章中留下多少悬念”的作家,其文中必将强烈地镌刻上他的人生痕迹。
《情感高原》分为三辑:行走高原、高原情歌、随心清唱。文章虽以题材分辑,但每一篇的字里行间洋溢着的都是他相同的气质与禀赋,那就是对人民,对故土母族和对师友真挚而毫无虚饰的爱。
在《羊倌父亲》、《倚门的母亲》等系列篇章中,通过对亲人的娓娓叙述,流露出血浓于水的亲情,表达出他那颗深沉炽热的孝悌之心。他的道路是坎坷的,有过趔趄,有过彷徨,有过种种的失意与痛苦,但他始终没有放弃神圣的文学事业,没有放弃彝族知识分子的民族良知,其中包括对本民族精神深处某些奴性的无情鞭挞。他又是幸运的,在文学的道路上,他得以聆听李乔、张永权、芮增瑞等文坛前辈的谆谆教诲,也得到了《边疆文学》、《金沙江文艺》编辑部老师的无私提携。在《初识李乔》、《亦兄亦友师生情》等一篇篇对师友的真情回晤中,他高扬起人性的光辉,让我们民族知恩图报的传统美德在日趋世俗化、功利化的现代社会里放出璀璨的光芒,让人文精神重铸起民族的脊梁。
米切若张来源于人民,他的血液注定要和黄土地紧紧地溶于一体。在《我的故土我的母族》中,我深为他那彝族先知先觉者的悲悯和沉重而震撼,他竭力讴歌故乡人情的至纯至善,同时也为母族中的某些蒙昧因子而痛心疾首。当我读到《腾冲国殇墓园哀思》时,感受到的分明又是那书生意气中忧国忧民的赤子情怀,“放轻放慢沉重的脚步,在甬道,我已是一名哭干眼泪的孝子。沉痛的心灵,为为国捐躯的两万名先烈三跪九叩,痛绝难当举步无力;在甬道,我又是一名热血赍张的七尺男儿,杀父之仇辱族之恨涌上心头!意念中,拾起先人的战刀,踏着先烈的血迹,血与肉的拼搏场上,也许我会如先烈一样倒下,长眠在这里。”铮铮民族魂、拳拳爱国心跃然纸上,读之不禁心潮汹涌、荡气回肠。在整部《情感高原》中,他无论是引亢高歌还是浅吟清唱,那力透纸背的情感都犹如洪涛巨流,让你切实感受到深埋其间那博大、崇高、壮美的人民性。地处江湖之远,心忧苍生社稷,这份情怀,是中国知识分子数千年兼济思想对他血脉浸润的结果。
《情感高原》没有曲折离奇的故事情节,它只是平凡地叙述作家所走过的人生历程,它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体现了艺术的真实。情趣与理趣的有机融合,诗意与散文化的相互渗透,炽热的情感却又易于触动喷发的文思裹挟着巨大的力量,让人倍受感染。
唱着一曲人性的恋歌,米切若张离开了狮子山脚下的那块故土,到远方去追寻他魂牵梦萦的文学,做了一名文学期刊的编辑,可以说已找到了他灵魂的皈依和精神的栖息地。儿子是一只风筝,飞得再高也挣不脱母亲手中的那根丝线,家乡的山山水水和风土人情将永远定格在他的视界里,滋润着他的心灵。有了四十年曲折生活的磨砺,他笔下的文字也将更加蕴籍和深沉,也期待着他给读者奉献出更多精美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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