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渡县彝族文化建设探析
党的十七届六中全会《关于深化文化体制改革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 》指出:“文化是民族的血脉,是人民的精神家园。在我国五千多年文明发展历程中,各族人民紧密团结、自强不息,共同创造出源远流长、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为中华民族发展壮大提供了强大精神力量,为人类文明进步作出了不可磨灭的重大贡献。”确立了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的战略目标。弥渡县委、政府结合弥渡实情,提出了“借助《小河淌水》品牌,建设花灯文化名县”的具有可实践性、科学性的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目标。在这一目标指引下,弥渡县的文化事业取得了新突破,新发展。弥渡县民族民间传统文化重要内容之一的彝族文化得到了保护、发展与繁荣,有力的促进了弥渡县彝族文化建设。
一、弥渡彝族的基本情况
弥渡彝族是县属历史悠久的土著民族。据云南省博物馆1985年对弥渡苴力营盘山新石器时代遗址、青石湾石棺墓群、三岔路村后出土的战国铜鼓考证,在战国晚期至西汉早期,今弥渡地域内已有广泛的人类活动,属于“耕田、有邑集”且是以稻作为主的定居农业民族。溯其源流,他们与彝族先民有密切的渊源关系。据史书记载,大理地区的彝族与唐代的“乌蛮”有渊源关系。明朝景泰《云南图经志书》载:“白崖(今红岩)诸村多罗羽、撒乌都、摩查皆乌蛮之种。”清乾隆《赵州志》卷一载有:“汉夷杂处,土著乌蛮之后,多居赵州(今弥渡)西南山。”著名的彝族文史学家刘尧汉教授的《中国文明源头新探》和《文明中国的彝族十月历》两本专著,把中国文明史追溯到万年以前,并定位于金沙江上游以南哀牢、无量、蒙乐山一带。《弥渡县志》载:“彝族是县属历史悠久的土著民族,弥渡境内的彝族族源属哀牢彝系,有自己的语言属汉藏语系藏缅语族彝语系,无文字。”占全县总人口8·14%的近三万彝族群众,分布在弥渡境内的清水沟、金岗、高坪、多祜、瓦哲,东南山的五台等6个彝族村委会和最南端的牛街彝族乡以及散居在红岩镇的理卫、吉祥、大营,新街镇的西河、新胜,德苴乡的青云、太平等地。这与史书的记载和专家的定论相吻合。
二、弥渡彝族文化的起源及现状
在人类几千年漫漫历史长河中,各民族都创造了优秀的文化。以祖先崇拜到图腾崇拜成了彝族文化向上、向前发展的基石。而堪称弥渡彝族文化精髓的“打歌”,则是弥渡彝族文化的源头。当代文史学家和文艺评论家杨秀文先生指出:“彝族打歌艺术历史源远流长,艺术博大精深”。据弥渡彝族民间传说,彝族打歌活动起源于原始母系社会的一次部落战争。当时的彝族打了败仗,被外族围困在一座山上,为了壮大声势和迷惑对方,头领就让彝族士兵在山顶烧起大火,列队围着火堆,随着有节奏的脚步声和拍打羊皮褂的声音转圈,使对方误认为彝族人马众多,早已严阵以待,因此不敢进攻,反而立即退兵,从而挽救了彝族的命运。从此,彝族就用这种方式来纪念祖先的功绩。
传说随不足为凭。但在绘制于800年前,被誉为“南天瑰宝”的《南诏图传》中三大主题之一的“铁柱记”中,有南诏王逻盛参与白王张乐进求在弥渡南诏铁柱祭天时“芦笙赛祖、毡帽踏歌”的描绘,说明弥渡彝族的打歌,在唐代就十分盛行了。起源于原始母系社会与盛行于唐朝民间的弥渡彝族打歌这种舞蹈,在弥渡彝族聚居地区都在跳,只是因居住的地理位置及传承过程中的变异,在服饰和舞蹈的称谓、节奏、动作、乐器的伴奏上有所不同。西山彝族的打歌用葫芦笙伴奏,又称“踏歌”。打歌时,男女成对围成圆形,舞蹈节奏舒缓,边舞边互相对歌,颇有轻歌曼舞的气氛。在金岗地区的彝族打歌中,有两名男子在歌场中间和着节拍,手持大刀作双人大刀舞,表演古代战争刀法,展示彝族豪放情怀,来赞颂祖先。弥渡东山的彝族打歌用三弦、笛子伴奏,男女单行插花列队成圆形,跟着乐器旋律,只舞不唱,舞蹈由慢渐快,节奏突出,形成热烈欢快气氛。因步伐的不同分赞歌、折歌两种。弥渡牛街(南山)彝族打歌有用三弦伴奏的音乐型和用手敲打羊皮褂伴奏的节奏型。男女舞蹈者手挽手或者手搭肩围成圆形,舞蹈的形式有“直歌”、“翻歌”、“三跺脚”、“四步歌”、“全翻”、“半翻”等。动作整齐有力,突出整体配合,使人感受到团结坚定,不屈不挠的民族气魄。尽管弥渡各地的彝族打歌在传承过程中发生了变异,随着时代的进步有不同的创新和发展。但各地至今都保留着在正月初一、十五、二月初八、十四、十五、十九、火把节、立秋节、八月十五、冬至节打歌的传统节日。并且,打歌的目的都是以凝聚人心,加强民族团结。
弥渡县的彝族群众还创造和传承了一大批丰富多彩的具有史料研究价值的神话、传说、故事、史诗、民歌、庙会、歌会、刺绣;留下了爆发于1856—1874年在中国近代史上可歌可泣的哀牢山牛街彝族农民起义史《哀牢夷雄列传》及彝家兵马大元帅李文学的神话与史实;留下了云南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红岩金殿窝、白崖城,天生营李文学彝族农民起义遗址及县文物保护单位牛街下村大帅府;留下了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南诏铁柱等非物质文化资源和物质文化资源。
在2009年弥渡县委、县人民政府命名的23个民俗文化传习点中,彝族文化传习点就占了11个。分别是:一是福长村彝族大王操兵。每年的农历六月二十六日,彝族阿毕呗(大王)召集彝族男女老少,集聚到土地庙祭祀神,操练“士兵”。据考证,这一节日在我国其他彝族地区早已失传。二是上北山彝族民间刺绣。上北山的彝族民间刺绣因做工复杂精细,外形独特,色彩鲜艳,刺绣的动物花卉活灵活现备受人们喜爱。三是铁柱庙彝族踏歌会。铁柱庙彝族踏歌会为每年农历的正月十五,弥渡彝族信仰原始宗教,崇拜图腾,每年的正月十五,不论男女老少都穿上过节的新衣服,到铁柱庙祭拜祖先,举行盛大的迎接铁柱老祖归山踏歌会,彝族男女围着篝火踏歌为乐,持续三天。四是多祜彝族民间刺绣。多祜彝族民间刺绣是彝家独特而靓丽的风景线,该村刺绣五彩斑斓,有头饰、背包、荷包、腰带、儿童冠帽、男女绣花鞋、圆、方头裹背等几十个品种,样品先后送昆明、北京参展,受到好评。另外还有西河彝族踏歌、金岗彝族大刀舞、高芹火龙会、石佛哨彝族男人节、五台村彝族打歌、牛街彝族乡木掌彝族跳菜、团结彝族打歌三跺脚。近年来,由本县彝族青年作家李毕收集整理,并由云南省民族民间传统文化传承人、云南省民间音乐师李彩凤(彝族)传唱的原生态彝族山歌《放羊调》受到群众的广泛欢迎。此外,集神话、传说、故事、史诗为一体的彝族英雄史诗《可切老伯》、《黒七腊白》等也丰富了弥渡县多彩的彝族文化。并以自然景观、人文景观、特色食品、历史文化名胜、民间传统文化、文化空间等多种形式表现,构成了弥渡彝族群众文化基础广泛,彝族文化品牌响亮,底蕴深厚,资源丰富的优势。
三,弥渡彝族文化建设存在的问题
(一)彝族文化传承后继乏人
由于社会的发展,科技的进步,电影电视、电子游戏、互联网等高科技娱乐方式的渗透,各类科技宣传、娱乐媒体、文艺表现手段都渐趋现代化,人们的娱乐方式、文艺表现手段随之不断改变,传统的民族民间文化逐渐被人们所淡化甚至淡忘,使群众对文化活动日趋冷淡。加上有知识、有文化的青壮年大量外出务工,很多村庄在家的都是老弱病残或文盲、儿童。为数不多的在家的青壮年对传承民族民间文化认为出力不少,挣钱没有,对民族传统文化不愿意传习,再加上民族民间传统文化传承人的不断去世,民族民间传统文化传承人新人难寻,后继乏人。
(二)落后、低俗文化的影响在加深
由于弥渡县的彝族都居住在山区和高寒贫困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的不平衡性导致文化基础设施建设严重滞后于经济社会发展,文化阵地的宣传、教育、娱乐功能对群众缺乏吸引力,低俗的东西就必然乘虚而入。农村农闲时出现的一种普遍现象就是“玩纸牌”“打麻将”,男女老少都在玩。由于没有健康丰富的文化活动,造成人们内心空虚,导致封建迷信思想抬头,烧香拜佛盛行,淳朴的民风在稀释,优秀的传统文化在湮灭。
四、对弥渡彝族文化的建设的思考
(一)树立大文化观念,在传承创新中发展彝族文化
弥渡县彝族文化建设,应坚决贯彻“代表中国先进文化前进方向”为指导思想,以推进民族民间传统文化的传承、保护、创新、发展为出发点,以生态文化、打歌文化、节庆文化、宗教文化为切入点,以促进弥渡县文化大发展大繁荣为支撑点,以县委、政府确立的“借助《小河淌水》品牌,建设花灯文化名县”为落脚点。注意继承借鉴吸收和创新,在学习前人创造的优秀文明成果的基础上,扬弃旧义,探索新知,着眼建设大文化,在大力推进物质文明建设的同时,创新机制,把发掘人力资源,提高人的能力和民族整体素质放在更重要的位置。
(二)加强领导,充分发挥县彝族学会的作用
民族文化建设不只是某个人,某个部门的事,而是全县人民的事,大家的事要大家来做。各级各部门的领导应转变观念,转变作风,确实把民族文化建设的事提到议事日程上来。无须讳言,作为一个国家,一个社会,一个民族,要向前发展,最根本的是抓经济建设,血的历史事实一再告诫人们,经济上落后的民族是不可能自立于世界先进民族之林的,也摆脱不了受人欺凌,被动挨打的局面。但历史也以无数无可争辩的事实告示人们:“物质的需要和满足,是每一个国家、民族都可以最终达到的,而唯有文化内涵的区别,是每一个国家和民族永远无法逾越的”。因此,在抓好经济建设的同时,一定要重视民族文化建设。弥渡县的彝族学会是弥渡县彝族文化建设的排头兵、领头羊,要加强对彝学会的领导和指导,要充分发挥县彝学会在弥渡县彝族文化建设中的权威作用。彝学会要担起传承、保护、发展和繁荣弥渡县彝族文化的重任。
(三)加强队伍建设,充分发挥民族民间传统文化“传承人”的作用
弥渡县的彝族文化建设是一项浩大的社会系统工程,需要全社会的共同努力。弥渡县的彝族居住分散,且只有语言无文字,尚有许多的物质文化资源和非物质文化资源有待于搜集整理,要完成这一巨大工程,既需要专门人才的努力,更需要众多的“传承人”和业余爱好者积极投身到弥渡县彝族文化建设中来。弥渡县委、政府对民族民间传统文化建设高度重视,近年来,命名了一个历史文化名乡,四个历史文化名村,23个民俗文化传习点,有一支省级、州级、县级构成的民族民间传统文化传承人队伍。我们要充分发挥这支队伍的作用,要设立专项经费,给于传承人适当经济补助。同时,还必须在“请进来”上做大文章,要邀请一批在省内、州内,甚至在全国有影响、有名望的民族、民俗学家、史学家、文学家、评论家,用“名家”之“名笔”推出一批特色文化产品,发挥“名篇”效应,兴起弥渡县大文化建设热潮。
(四)弘扬彝族传统文化,促进彝族文化发展
弥渡县彝族文化建设一定要吃祖宗饭,但不能造子孙孽。现在我们享受的是过去留给我们的历史,历史形成的文化在带给我们财富的同时,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被稀释。研究弥渡县彝族文化,建设弥渡县彝族文化,发掘整理是基础,传承创新发展是目的。目前我们急需要的工作应是抢救性的发掘整理保护。因为弥渡彝族民间传统文化无文字记载,都属于口头传承,若不及时抢救保护,一些彝族文化的精华,将随着时光的流逝,传承人的离世而失传。所以要组织专家学者,民族文化工作者,深入彝族居住区,进行深入而广泛的调查研究,处理好继承与创新的关系,吸收精华与剔除糟粕的关系,推进弥渡县彝族文化建设与花灯文化名县建设协调发展。
(五)树立全面的资源观
维系与推动一个地区经济发展的既有经济资源,又有文化资源。经济资源主要指劳动力、资本、土地、矿产等生产资料的天然来源。文化资源主要是指社会文化底蕴、文化特色、文化旅游景点、文化产品设施等,是物质文化资源和非物质文化资源的总和。必须强调,彝族文化是中华民族文化链的有机组成部分,弥渡县彝族文化建设,必须与全县经济社会文化发展协调一致,必须服从服务于弥渡县经济社会建设和花灯文化名县建设的主旋律。在经济大发展的今天,我们缺失的是对彝族文化本身及彝族文化价值的准确认识,传统民俗文化是魂,自然原生态是本。彝族文化建设如果抛开“打歌文化”这一彝族文化之根,把传统的东西丢了,就没有了历史文化底蕴。原生态的音乐、舞蹈正在成为都市新宠,彝族的信仰、语言、服饰、音乐、舞蹈、习俗等特有的文化,可以与外来文化融合、发展,但谁也不应以任何方式取代它,也不能取代它,否则,彝族文化建设就失去它的根,她的灵魂。
(六)要重视彝族民俗文化的开发、利用
弥渡的彝族居住分散,民俗文化呈现多样性,独具自己的特色。如:福长村的彝族大王操兵,这种习俗在我国其他彝族地区早已失传,是彝族古老民俗文化的活化石。立夏节高芹的火龙庙会,不仅弥渡县的彝族赶会,与弥渡县相连的大理、巍山的彝族同胞也来赶会,有广泛的社会影响性。县内来看,东山、西山、南山、北山的彝族民俗文化又各具特色,构成丰富的民俗文化。如:石佛哨的彝族男人节,多祜的彝族羊节,牛街二宜可坝彝族鸹鸪节。再如弥渡所有的彝族都打歌,但各地打歌舞蹈各不相同,分跳菜、直歌、折歌、躜歌、三跺脚等。这些民俗文化,是弥渡县彝族人民世代相传,传承发展起来的,彝族民俗文化的真正主人是他们,由彝族民俗文化的主人对民俗文化进行开发、利用,才是对彝族民俗文化的最好保护和利用。要把民俗文化的开发和发展旅游结合起来,形成民俗文化生态旅游热,通过大量外来旅游者对彝族民俗文化的赞赏,一是可以唤起自信心、自豪感;二是封闭的民俗文化能为外来大众服务,体现了民俗文化的价值;三是旅游可以形成不同文化相互交流,推动民俗文化的创新发展;四是旅游可以增加经济收入,有了钱就能更好的保护自己的文化,发展自己的文化,享受自己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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