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显宏：唯有“异者”留其名

2015年3月28日上午9时许，“我与春天有个约会·美丽大姚行”诗歌讲座在大姚县广电旅游局一楼会议室举行。主讲人：《人民文学》诗歌主持朱零。朱零以《人民文学》编辑的身份，讲了《人民文学》的诗歌传统、选稿标准、什么样的诗才是好诗等几个问题。他说《人民文学》的诗歌传统那是老主编韩作荣1985年就定下来的，三十多年来从未改变。朱零主编《人民文学》诗歌15年，基本就是执行这一标准。vV1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2015年大姚插花节朱零诗歌讲座

我这人从来没有做领导讲话记录的习惯，但我听出了朱零诗歌中的一些“标新立异”，全是“诗歌的反动”，就破例在一张纸上记录了少量文字。现在我想把这些“诗歌的反动”按我的理解讲给那些未能参加讲座的诗人们听一听，应该对写诗者有所帮助。当然，朱零的话我认为不是圣旨，不一定百分之百正确，但对写诗者有所启迪，我喜欢听“不同声音”。vV1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哪些诗不能投《人民文学》

哪些诗歌不能投《人民文学》？朱零老师说：一、抒情诗。抒情诗曾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流行，但《人民文学》从来不刊登抒情诗，请大家不要再把抒情诗投给《人民文学》。以我的理解，抒情诗都被全世界的诗歌“前人”写过多少遍了，早就写滥了，能留下的都成经典传世之作，一般人难于超越。再者，现在有些诗人，除了用“啊！”，再也不会抒情了。vV1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二、紧跟时代的诗歌。有的诗人，已经把六一儿童节、国庆节、香港回归某某周年的稿子写好了，投给《人民文学》，总想着编辑会在节日里发些这方面的稿子吧？这是投机取巧。朱零说，不要为时代写作，除非你有真的感觉，写作应该是发自内心的。紧跟时代首先被时代所淘汰！要么你走在时代的前面，把诗写成一种预言，才有价值；要么你隔十年二十年后经过沉淀思考后再来写，那是一种反思或批判。vV1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三、编辑最恨赞美家乡、父母亲情的稿子。谁没有故乡，谁没有兄弟姐妹？难道爱家乡、爱父母有错吗？这显然没错。但编辑为什么那么恨这一类稿件，我想他们可能存在某一共同的缺陷，除了雷同、失真，以我的理解可能与这一类题材层次太低有关，乡情和亲情，那是人类社会生活中情感最基本的需求。除非你写出了“另类”。记得双柏县长李长平发“花潮”获《云南日报》文学奖的一篇散文——《在雨中唱歌》，写到这么一个情节：他从内蒙古坐飞机回来为母亲奔丧，母亲在几天阴雨泥泞中出殡，他叫两个哥哥一起在母亲棺材前跪拜，但他在农村家中的哥哥就是不跪，并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我们不消跪，今天就只适合你一个人跪。”对母亲遗体跪拜还有适合不适合之说吗？我从未听说过。我读出的是哥哥对县长弟弟长期以来的怨气：我们天天侍候母亲，每时每刻善待她，已经尽心了，不用在这一刻大庭广众之下来做样子。只有你这个长期在外又好面子的县长，才有必要在此时此刻在母亲遗体前表表孝心或忏悔一下……vV1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本文作者与朱零合影

聆听朱零诗歌的反动

下面是我听朱零诗歌讲座的片断实录（或许有出入）：1、有人说，诗歌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我不同意！2、诗歌比小说更有情怀，一般人理解不了。3、诗歌有时候很坏，她会使一本刊物停刊。4、诗歌与诗人的性情有关，天赋天成。5、到目前为止，中国好像还没有伟大的作家和伟大的诗人！6、文学创作是个体感受，内心愉悦，诗歌不是写给人看的！诗歌不愿意与人交流。编辑不一定发好的诗歌。7、天才诗人如何写诗，我让你们见识一下，这首诗发表在我编的《人民文学》第3期上，叫《任性》，你们云南诗人是写不出这种诗的（邀请一女诗人上台朗读《任性》）8、紧跟《诗刊》、《人民文学》写诗的人，绝对不会写出好作品！10、俄国那些伟大的作家都曾被流放过。11、体制内的作品，《诗刊》、《人民文学》就是标高，但绝对不是好的诗歌。人民和文学是两码事；文字的每一次进步，都是对体制的反动。12、前两天（26日）诗人海子自杀25周年，网上出现很多悼念文章。海子真有那么伟大吗？骆一禾伟大吗？如果他们活到今天，肯定与他同辈的人一样，坐在你们中间。13、中国的小说与国外相比，相差数十年，但诗歌与国外的诗歌潮流几乎同步，至多差三四年。14、有的诗可以发《人民日报》，但发不了《人民文学》；所有的文学可以是宣传，但宣传永远成不了文学。15、一首诗歌若出现了思想性，想去教育谁，这首诗就毁了。16、不同意你们去读课本上的诗歌，那些都是官员们编的，愚弄老百姓。教育把脑子教坏了！这个，老师不会教你，也不会说。17、好诗不是用来朗诵的，不要听朗诵家朗诵诗歌，像濮XX（电影明星），连段句都不会。但是口语化的诗就很好，能流传下来。从历史看，一个作家留不下一篇好文章，一个诗人留不下几句话。vV1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朱零与云南诗人互动

朱零欢迎参会的云南诗人就自己关心的诗歌写作提问。收到二十多张纸条，提出的问题稀奇古怪，朱零有选择性地回答了几位诗人的问题。其中一张纸条问“强奸犯写作与政治犯写作有什么不同？”朱零看了纸条笑笑，指着我们前排的几个诗人说，我知道就是你几个中的某一位写的（郁东提的，我递），捣乱嘛！然后一语惊人，回答说：写诗就是一种强奸！文学强奸哲学，强奸政治、强奸历史……但有时候还可以是通奸或偷情。诗中一出现哲理就完了。如果一首诗不出现警句、格言、哲理，我会多看几眼。这些话把我吓了一跳，好像有点违反常识哟。vV1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2015年大姚插花节毕摩祭祀场景

提传统问题的纸条也有，大姚诗人杨海宁提了个什么样的诗才算好作品的问题，但她又多写了两句，认为语言要能打动人，要积极向上等。朱零挖苦说，你自己就把自己的问题回答了嘛！还问什么？又说，这典型的就是被作协主席蒙骗了……vV1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在回答读与写的关系时，朱零先生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没错，但你要记住：走永远比读更重要，这是肯定的。我基本不看国内作家的作品，读外国作家的作品翻译质量太差，我不信任那些翻译家。我读以色列等国家作家的作品，读他们国家的历史，历史是不会假的。vV1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2015年大姚插花节彝族毕摩选出的“花仙子”

在回答“酒、女人、诗歌”三者的关系时，朱零坦诚地说：酒、女人、诗歌分不开，他三者都喜欢。不喝酒的人，绝少有能写出好诗的。又说：写诗的女诗人，名声都不大好（会场笑声起，这次参加诗会的女诗人占了一半）。总编不担心我会去找女人，就怕我酒后去开车。最坏的事是喝酒、开车、钓鱼三样碰在一起，那就要出大事了！vV1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对于诗人是否需要加入中国作协？朱零回答说：中国作协没有诗人，中国作协其实就是一个小说家协会，被一些写小说的人掌管着诗歌，最近才来了一个吉狄马加。vV1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朱零给诗人们三个忠告：一、诗歌不需要资格证，徒有虚名的作协证书无用！它能证明什么？中国作协每年都有好几个会员犯罪被枪毙。二、不要认为发了作品就了不得，你发再多再好的诗歌也说明不了什么。三、写作是一个人的事情，不要企图诗歌有什么大的作为，或能换回什么东西。vV1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