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见阿使拉者隐形的魂灵——阿索拉毅《诡异的虎词》读后感之一
2001年,正是互联网兴起的年代,彝-人-网团队便确立了构建彝族文化数据库的宏远目标,初心不改,坚持走下去。
我颓靡地躺下,已经好久…。当然,我的躺下与我的气节无关,那只是一种身体的姿势。让心躺成山的高度,我一直想!可是载体成了囚犯,结果就显而易见——灵魂长期没有沐浴,一搓一大把的死皮;信仰缺钙,无奈地屈从了翻墙而入的强奸;思想汽油涨价,磕磕巴巴地运转,即将成一堆废铁;肉身短缺维他命,如正在腐烂的隔夜尸体。
清瘦如诗的夜,世界只是用雨滴在宣布它活着,节奏很催眠。我想装死——睡去。
一声虎啸,没有杂音,让宇宙寒颤的天籁。一个久违的身影,赤足站在兹兹普乌山巅,左手举着天降的火种,右手捧着羊皮写就的虎词,向群山峰峦、向有耳朵的生灵朗诵,声音宏大如钟磬。他头上的天菩萨吞咽了所有阴风淫雨,脚下摆着居木兄弟发酵的分祖烈酒,他举起刚用镰刀割下来的、滴着血的牛角,吹响黑族号的集结(木讷的牛却有响亮的牛角是一种神奇),惊醒了夜的鸿蒙、惊艳了夜的鬼魅,泯灭了我混沌在钢筋水泥丛林里苟延残喘到休克的幸福奢欲。
乌鸦谄媚地煽动翅膀,传播战斗即将打响的小道消息;森林开始哽咽,它们知道家支旗的尊严;地皮颤抖得如被通了电,它明白马蹄阵列的壮烈。一支披着查尔瓦的不死之鸟—鹰叼着虎的令箭,从山那边腾空跃起、俯冲而下,瞄准裸露着摆放在可以吃喝拉撒的停尸房的我的脊椎,做了对瘫塌有效的穿刺,然后插进我大腿根部主动脉,进行了对心脏梗死最彻底的血液透析。起来参战!它说。
一匹在虎啸和虎词中获得力量和智慧的马,想跟随支格阿尔的坐骑奔跑,想在斑斓离奇的火光中得到永生,可挣扎的响动,惊扰了隔壁交欢浮夸的呻吟。!
飞翔的梦还能延续吗?妈妈的豆渣菜依然喜欢盛在木盔里。请看好装经书的口袋,别让老鼠把梦想啃碎没有了未来,毕摩爸爸这样说。我的口很大,我的牙齿是豁风的,我怕不小心说漏了嘴被偷听了去。我也怕人们用弗洛伊德的理论把我关进精神病院去,虽然尼采进去过!
虎啸,神的召告!起死回生。思想枝在西南一隅的群山中随毕摩的经文、随苏尼的鼓点、随虎啸、虎词不停地滋长,长成英雄母亲乘凉的遮天树,与鹰的滴血遭遇。分娩的喊叫,让所有旁门左道的说词,像过街老鼠,逃之夭夭。
我跋涉在群山峰峦,找寻虎的足迹,似乎清晰地窥见了阿使拉者的骨骼、隐形的魂灵,找到了缺失已久的信仰而自我整容—双峰隆起。快要成文物的瓦板房顶冒出火塘的炊烟,在葱茏山林中移动,渐渐被吞噬,终于不见。
虎,长啸吧。词,一定不会捏造。民族,责任,良知对我这个边缘人来说,精神价格实在太昂。我除了向世界倾诉赖以生存的语音外,只能把母语藏在血液里,偶尔用牢记的词语让心狂跳来自慰精神和变异成诅咒这该死世界的粗言糙语。可这种身体对心灵的背叛,又让我在脱离精神轨道后,死去活来,几次卧轨。
陈阿依(1965.6.29-- ),大凉山昭觉人,毕业于西南师大历史系历史学专业,获历史学士学位。现就职凉山彝族奴隶社会博物馆担任陈列解说工作。曾参加第四届彝学研讨会,并在《民族》《凉山彝学研究》《凉山文博》《凉山文学》等发表诗文、小说若干。个人文集《错觉》由成都时代出版社出版。
2001年,正是互联网兴起的年代,彝-人-网团队便确立了构建彝族文化数据库的宏远目标,初心不改,坚持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