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验台风——日本的防灾减灾感受

　　应日本关西学院大学社会学系的邀请，笔者于2014年9月开始到日本进行为期4个月的学术访问。关西学院大学位于大阪与神户之间的一个小城叫西宫市，由兵库县管辖，距离大阪和神户都非常近。刚到日本才1个月，就经历了两次台风，即2014年10月6日经历的18号台风“巴蓬”和10月13日经历的19号台风“大黄蜂”，两次台风之间只隔了一个周。由于是研究灾害的学者，所以，对日本的防灾减灾方法也特别敏感，因此也想谈点感受。

 

　　18号台风到达西宫市的时间是6日夜间，虽然造成的损失不大，但是，政府还是让所有学校于6日星期一早上停课。由于台风是夜间到达，我除了听到风声和大雨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第二天起床之后接到社会学系老师们打来的电话，说星期一上午停课了。但是，我上午没有课，我的课在下午，所以，也没有影响到我的课程。由于下午有课，我中午的时候到学校，这时天气晴朗，路上除了可以看到一些被风吹落的树叶之外，很难感觉到台风席卷过这个城市。

 

　　但是，19号台风“大黄蜂”就不同了，台风到达之前就做了很多的宣传，2014年10月13日，台风到达西宫市，全市所有学校当天停课。这天又是星期一，这样的话，我的课也没有上了。电视中有很多台风的内容，虽然听不懂日语，但大体内容从显示的汉字上还是可以了解的，内容集中在台风对其他已登录城市所造成的影响和损失，还播报了电车将在下午4点是全线停运。13日中午12点，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但是还没有下雨，飞机还在起飞，这说明距离台风到达还有一段时间。

 

　　到了下午3点的时候，台风的影响已经越来越大，电视里很多电视台都在播台风的最新进展，到3点55分的时候，电台在播最后一趟电车的情况，因为4点的时候就要前线停止运行了。我坐在家中看书，从窗子中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乌云密布，大雨纷飞，我自己的房子外面也下着大雨，表面上没有什么风，但是，只要一打开窗门，就会发现风很大。4点25分的时候，我再次看窗外，看到一片白茫茫的，雨下得很大，尽管新干线还有高快车通过，但是，我从电视中看到飞机的航班已经取消了95趟，窗外再也看不到飞机一架接一架的起飞的样子。几乎所有的电视节目都集中在台风报道之上。到了晚上7点之后，风势和雨势才逐步减少，但是，我发现屋外还是在下着雨。

 

　　到了10点左右，电视里仍然放着很多损失的状况，我看不懂具体的数据，但是从画面上看到，有的电线杆被吹倒了，有的商店进水了，有的房屋被封吹坏了，很多人受伤，并且有3个中国人。晚上10点半，外面的风还是很大。

 

　　我从日本的台风中深刻地感受到，防灾减灾的关键是在于防灾，这个防灾不是阻止灾害发生（当然，如果能够做到的话也可以，有的灾害就是防止其发生），而是指在灾害到来之前就做好准备，例如所有的学校不上课，公共交通停止运营，电线杆上或者广告牌再次弄扎实等，这些都能避免造成人员伤亡。所有这些信息都要及时地传送到公民当中，让他们知道台风发生的时候不要出门，对于那些居住在山上，并有潜在的滑坡泥石流的家庭，还要特别关注地质灾害发生的可能性。只要公民能够清楚地知道台风的预防方法，那么就不会造成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不管台风有多大，只要这个系统没有崩溃，我们就能战胜它，台风不是灾害，而是致灾因子，我们没有办法不让它产生，但有办法阻止它转变成灾害。由此，认为我们再也不能把防灾减灾的重点放在救灾之上，那样会造成很多责任性的问题。日本的防灾减灾作为工作的重中之重，说明了他们在灾害防治方面的长期的探索，并重视生命。

 

　　从这次的台风中，我对防灾的含义有了新的理解：第一是预防致灾因子的发生，如不让火灾发生，这就是防灾；第二种就是不让致灾因子转为灾害，如台风肯定是要发生了，人类无法阻止，但是可以防止台风伤人或者造成损失。所有的措施都必须是在台风到来之前就要做好准备的。政府可以做的事情是：第一，告诉所有的公民台风到达的准确时间，强度等，让人们充分准备好；第二，让所有的学校停课，政府部门和公司不上班，减少外出；第三是停运电车、公共车等交通工具，并且至少要提前12个小时通知，这样人们会在严重的时候减少外出；第四，要确保所有的公民收到信息，以便提前准备，如购买食品等；第五，所有在泥石流潜在危险区的人要注意滑坡和泥石流；第六，政府还有准备好急救车、消防车、急救所或者避难所等，以防不测。当然，那么大的强台风，一点损失也没有是不可能的，但是，损失可以减少到最低程度，这取决于防灾方面的工作，特别是系统程度。

 

　　对于强台风来说，几乎所有的社会都是脆弱的，不管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社会都有脆弱的一面，日本强大的经济、科技力量和建设水平还是无法抵挡住东日本大地震灾害及由此所产生的海啸，这一事实说明了社会在巨灾面前那种脆弱的特点。但是，脆弱性的大小也取决于政府和人民是否认真做了准备，那些认真做了备灾工作的社会损失较小，相反，从未产生过防患于未然的地方则损失巨大。这当中，政府的责任非常重大，一个负责任的政府必须尽一切努力保护它的人民，在灾前就把工作做到位，灾害损失就会减少，这是我在日本感受到的。

　　

　　（作者简介：李永祥，男，彝族，1964年9月生于云南省新平彝族傣族自治县，美国华盛顿大学人类学系硕士和博士毕业，云南省社会科学院民族文学研究所研究员。2013年获得云南省委宣传系统“四个一批”人才，2013年获云南省五一劳动奖章，2011年被评为云南省中青年学术和技术带头人后备人才，2010年被评为云南省有突出贡献的优秀专业技术人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