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宝耀中华——水西彝族文化述要
布摩,人神之间的使者
彝族布摩的产生与承袭,彝文文献《迎请布摩书》、《借布摩神力》等载:“哎哺出现,采舍产生后,恳索出现,目确产生后,则咪形成,武侯出现后,布摩有源头。哎哺有布摩。”“尼能先形成,尼能先产生,布摩先产生,布摩先能言。”在说到布摩的传承时称:“先有尼能布,尼阿依布摩。阿依武布摩,十代尼能布,首推直米赫,首推乌度额;后有什勺布摩,十代作布摩,首推什奢哲,首推勺洪额,鄂莫布十代,首推鄂叟舍,首推莫武费;慕靡布摩二十代,首推恒始楚,首推投乍姆,妥梯布二代,首推吐姆伟,首推舍娄斗。举偶布摩在恒耿,署索布摩在恒默,六祖布摩二十代,在邛佐之后,六祖无布摩,邛佐就有了。武有六奢厄,乍有四开德,糯有三蒙蒙,侯有三尼礼,毕有三莫莫,默有四赫赫,六祖布摩二十代,是这样说的。”
《彝族源流》卷十二说:“哎哺先为布摩,哎阿祝布摩,奢哲吐布摩。吐姆伟布摩在上,为天定秩序;哺卧厄为布摩,厄洪遏为布摩,洪遏梯为布摩,奢娄斗布摩在下,理地上秩序。后为布僰氏,布奢哲为布摩,僰洪遏为布摩。有布摩就有字,有布摩就有书,有布摩就有文,有布摩就有史,优阿武写文,啻赫哲编史。吐姆伟掌文,舍娄斗掌史,布摩创文史。”
布摩·文献
彝族布摩是人与神之间的使者,他们通过祭祀天地及天地间诸神,对人与神之间进行沟通;通过对死者灵魂的洁净、祭祀、功过评定、解除灾难冤愆、指路,使其得以进入归宿。
《迎请布摩书》、《借布摩神力》通常是《彝族丧祭大经》、《消灾祈福大经》内必备的篇章,《彝族丧祭大经》、《消灾祈福大经》是凡布摩世家都是人手一部的。
布摩的宣示
《彝族源流》(卷十二)还记录了布摩的传城谱系:局舒艾—舒艾氐—氐叩吐—叩吐额—额够葛—支恳那—恳那觉—觉直舍—直舍索—索勒易—布僰阿苦—苦阿额—额额努谷—苦阿度—度俄索(什勺氏的首席布摩)—俄索阿那(在妥米纪抽为米靡布摩)—阿那乍(在恒耿洪所为举偶布摩)—乍阿伍(在卓雅纪堵为六祖布摩)—阿伍恒租(在赫则甸体为亥直布摩)—乍阿莫—莫洛略(得三十章《额咪》和百二十部《苏古》的真传)—布僰俄—伯俄乌—乌阿那三代(“乌阿那那时,子不继父业”,可向家族之外的人家传授布摩经籍)—始楚勾—勾迫稳—迫稳布那(遂行多种仪式的分工)。根据彝文文献《彝族源流》、《西南彝志》、《布摩谱》等记载,布摩出现在母系社会中晚期的哎哺时期,到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过渡的哎哺后期,已基本定型,且形成了兹、摩、布(君、臣、师)三位一体政权架构的原型,即在这一政权架构里,以策举祖为君,诺娄则为臣,举奢哲为布摩,布摩即是这种政权架构中的主要成员之一,并作为一种模式,沿袭了数千年,为区别君、臣、师这三种职能,还各取一物作象征性标志,“鹤为君、杜鹃为臣、雄鹰为布摩”。从布摩的传承上看,尼能时期有十大布摩,以直米亥和乌度额两人为代表,从事偶像的塑造与崇拜活动;什勺时期有十大或八大布摩之说,以什奢哲和勺洪额两人为代表,在点吐山里(今云南大理苍山一带)兴起丧祭制度,这种习俗一直传到现代;米靡时期有二十大布摩,以布始楚、僰乍姆两人为代表,米靡时期是布摩文化高度发展的时期,形成了十大布摩流派,到武洛撮一代,祭祖制度由恒阿德制订,以典章的形式传了下来;举偶有十大布摩,以额武吐、索哲舍为代表,举偶时期是布摩文献取得辉煌成就的时期,三十部《额咪》、一百二十部《苏古》都写成于这一时期。在“六祖”分支之前,邛佐氏继承了举偶布摩,“六祖”分支后,有二十大布摩:武家有六家奢厄,乍家有四家开德,糯家有三家蒙蒙,侯家有三家尼礼,毕家有三家莫莫,默家有四家赫赫。六祖分支后,在今滇、川、黔彝区,林立着数以百计的彝族世袭君长统治的部政权,各部又都指定一家或数家布摩首席及其世袭布摩。《迎布摩经》载:“主人商议请布摩,纪古地方布摩多……东边布摩多,有举雨、有诺怒、有阿瓯威名,亥索如虎啸,却都在得远,远了请不来。西边布摩多,(阿芋)陡家有德歹布摩,笃(磨弥)家有直娄布摩,乌蒙家有阿娄布摩,有阿娄阿阁布摩,芒布家有依妥布摩,有依妥洛安布摩……北边布摩多,阿租迫维是布摩,麻靡史恒是布摩,维遮阿尼是布摩,阿蒙举雨是布摩。”“阿哲以亥索氏为布摩,举雨的布摩神是雾形,阿载的布摩神是鹰形,阿尼的布摩神是鸡形……陡家德歹氏,芒布有益吉氏,益吉洛安氏,阿底家有支吉氏……乌蒙部有阿收氏,阿收阿阁氏。益支布摩声望大,麻育布摩很突出……还有毕余孟德氏,麻弥史恒氏,赫海(芒布)地方布摩济济。笃磨(弥)以德勒为布摩,又有阿租迫维氏,都是世袭布摩。”
彝族老布摩
在今贵州省及毗邻地区,水西部以妥目亥索、渣喇家为首席布摩,有毕余莫德等若干家世袭布摩,妥目亥索是水西阿哲的家族,共祖于俄索毕额一代。《大定府志》所录的白皆土目安国泰所译《夷书》九则称:“其先,蛮夷君长突穆为大巫,渣喇为次巫,慕德为小巫。”突穆即妥目亥索家;乌撒部以维遮阿尼、麻博阿维家为首席布摩,有德歹、举雨、阿都乃素等若干家世袭布摩;磨弥部以德勒、芒部以益吉洛安、乌蒙部以阿寿等若干家世袭布摩。这种传承形式主要延续到清康熙初年,少部分还延续到1949年前。
选自《彝文典籍图录》
布摩的世袭
布摩的世袭是以土地的继承作支撑的,部政权君长直到演化为土司的漫长时期,都给布摩世家一片可观的土地。为了土地的永久继承使用,就必须把职业一代代地传承下去,也就造成职业的排他性和技能的保守性,为君长或土司服务的布摩成为土目,布摩的土地俸禄往往可以和土目的土地俸禄等同。“改土归流”后,土司制残存下来的土目家所择的布摩世家也一样给一大片土地作报酬。
彝族布摩是彝文古籍文献拥有者。彝文文献《彝族源流·卷十二》载:“有布摩就有字,有布摩就有书,有布摩就有文,有布摩就有史,优阿武写文,啻赫哲编史。吐姆伟掌文,舍娄斗掌史,布摩创文史。”《物始纪略》也说:“有布摩就有字,有布摩就有书。”汉唐以来,彝族文字文化的传承始见于汉文献中,汉文献中较早记录彝文的是《华阳国志·南中志》:“夷人大种曰昆,小种曰叟……夷中有桀、黠、能言议屈服种人者,谓之‘耆老’,便为主。论议好譬喻物,谓之《夷经》。今南人言论,虽学者,亦半引《夷经》。”宋代范成大著的《桂海虞衡志》也提及彝族罗殿国文字的事:“押马者,称西南谢藩知武州节度使,都大照会罗殿国文字。”布摩掌握的卷帙浩繁的彝文典籍文献,涉及本民族的政治、经济、历史、哲学、医学、谱牒、宗教、天文、律历、地理、文学、军事等诸多文化遗产承载,内容与文字传承互为前提又彼此相互依存,正是它的这种属性决定着其文字文化传承的生命力。
选自《彝文典籍图录》
布摩有很多的兼职。在彝族部政权时代直到土司制时期,布摩在很多时候主持丧事祭祀和祖宗的祭祀仪式,又司教化,以家庭教育与布吐(学堂)教育的形式,教授本家族乃至于外家族子弟,传播彝文典籍文献文化。战时的布摩为君长决策出谋策划,制定军事谋略,有国防或军事参谋长一样的职能,如吴三桂进攻水西时,《布默战史》载:“在这天夜里,大毕摩谋臣,姆兹骂色,所有来商议,濯色兹摩(安坤),问毕摩谋臣:此番的舒啥,所率兵马,如雾霭进攻,似暴雨猛降,咱慕俄勾家,供祖桶神山,祖灵栖身处,已被占领了,君长的买待,必须规避。大毕摩谋臣,都认为恰当。”水西乌撒两部械斗时,“德楚仁育氏,以地位显赫,尊贵为君长……他下令兵马,收拾兵器,退出战斗。乌撒毕摩谋臣,还守着阵地,乌撒的战将,随那叔余优,好比猪见草,进那周阿吉,住的大帐内”。布摩甚至还跟随君长亲自领兵出征上战场:“布足布毕,跨善攀花马。布足果车,跨淌鼻涕马。这两位毕摩,玩镶银维庹,腰吊金葫芦,头戴镶金冠,牢洪显威仪,身着绸和锦,如林中连理,持两件利器,展英雄气度,有长者风范……布铺阿诺,跨长尾虎马。布篝布祃,骑花斑虎马。第三位毕摩,骑始楚虎斑黑马。间隔两丈骑,弄镶银维庹,腰佩金葫芦。犹三重星临空,没有尽头般;犹半天云中,两雄鹰齐鸣,在树梢之上,众鸟不犯愁;似深山林野,两只虎齐啸,为众兽壮胆,犹牧羊遇兽,顺手就获取;犹如大老虎,来到点苍山。”
摩史,谱写宣诵历史的大师
彝族布摩的主要职能是,参政议政、主持祭祀仪式、传承传播彝族典籍文化。布摩的这种职能沿袭的历史有着数千年之久。随着社会制度的完善和社会分工的明细化,在布摩这一职业中,又分化出称之“摩史”的职业。
“摩史”有“摩守”、“慕师”等多种音译。摩史是古代彝族社会中的一种职业(职务),地位次于君长,是“穆魁”组成成员,又与在彝族政权结构中居于第三位的布摩有非常密切的关系。如在水西彝族君长制政权体制高度完善的九扯(九个平行的部门)九纵(九位行政长官负责)设置中,摩史为官一秩,“司宣诵”,“司文书”,“掌历代之阀阅,宣歌诵之乐章”(参见光绪《黔西州续志·土目姓氏仪理论》等),集史官,礼仪官,外交官等多种身份于一身。摩史必须做到通文字,精礼仪,足智谋,善辩论。举凡大典,外交应酬,祭祀祖宗,婚丧大事,都少不了摩史这一重要角色。“辄饮酒赋诗,竞才品艺。所赋诗歌,多古典古语,尤以能设比喻及隐语者为上,颇似诗经中以草木鸟兽咏成比兴体诗歌。”《华阳国志·南中志》中的“耆老”,指的角色应当是摩史。
摩史在历史上享有非常高的社会地位,在各君长国时期,这一职业通常是由相当于亲王的人充任的,如阿芋路仁邓阿余、举足阿姆、芒布部阿额麻耐,水西部的支能额觉、举娄额尼、德楚仁育,乌蒙部的举足尼迫,乌撒部的陀尼德直、侯汝米勺等等一大批著名历史人物,在兵戎相见的战场上,他们是冲锋陷阵的武士;在家族统治的政权里,他们是地位仅次于君长的摩魁;而在激辩的场合,他们又是能言善辩、口才出众的摩史。
摩史的礼仪官、外交官等身份使他们有展示才华的空间与平台,古代彝族各君长国之间的交往活动即外交活动,称为“叟觉”,根据各君长国之间的血缘和非血缘关系,在“叟觉”一词中加上表明关系的宾语,如有血缘关系的加“余”、“苏”(舅甥)、“寸”、“迂”(家族、支),非血缘关系的加“耐”、“优”(朋友、近邻)。“六祖”分支后,规定六大部之间互相开亲,以各大部为一个大的家支(族)单位,除本大部(家支、族)外的各部都可通婚,都是姻亲关系,除禁止本部通婚外,与武、糯、侯、布、黔、乍互为姻亲关系,在这种前提下,本部的君长、臣子、布摩、百姓就可同其他五大部中的与自己等级相当(门户相当)的任何一家结为姻亲关系。这种关系在上层社会中尤其表现得突出。汉唐以来,分布于今四川的糯、侯,分布于今云南的武、乍、侯、布、默,分布于今贵州的布、默、侯六大部的各支统治者都是世亲。因此,他们间的交往(外交活动)称之“余叟苏觉”。“余叟苏觉”这种以“姻亲交往”、“走访亲戚”为名而实质上的外交活动十分频繁,迎来送往的双方通常要举行隆重的吟赋诗歌的比赛活动,这种活动作为一种礼仪非常受到重视,且作为外交活动过程中的主要的一个环节。“余叟苏觉”活动的主角就是摩史,摩史在外交场合通过吟赋诗歌比赛,恰到好处地引用典故,以古喻今,可以游说对方,使之信服,从而达到双方结盟或修好,或进一步加强关系的目的,也可以达到破坏、瓦解对方与第三者的结盟,或激起对方出兵与自己决战的目的等。在这种活动中表现出本领超群,满腹经纶、能言善辩的摩史往往会得到对方丰厚的财物馈赠。
彝文木刻本《摩史苏》
尽管随着彝族君长制政权的消失,摩史这一职业不复存在,但摩史曾记录掌握使用的那部分典籍仍然流传了下来。所谓布摩,应当是布(摩)与摩(史)的合称,摩史原先与布摩是一家,随着社会分工的具体化而从布摩中分支出来,失去职业存在的依托后又归入布摩,到后来,至少是由布摩传下原先属摩史掌握的那部分典籍,这正是摩史文献得以传承的一个重要途径。其实,布摩与摩史是有着渊源关系的,一是布摩与摩史都以额索氏为共同的鼻祖,共同崇拜知识和智慧之神。二是在丧祭活动中,共同主持各类仪式。布摩、摩史分别担当主客两个角色,在仪式中念诵经文典籍,在近现代的丧祭活动中,由布摩在大堂主持仪式,摩史在客堂主持仪式。亲戚家请来参与奔丧的布摩,充其量只是摩史的角色。他们只念诵本书即《摩史苏》一类的典籍,但却表明布摩与摩史之间,不论仪式上还是他们的典籍上都存在着相互交叉的情况。
古彝文,世界六大文字之一
彝文是中国彝族固有的文字。明清以来的汉文史料称为“爨文”、“爨字”、“韪书”、“倮文”、“罗罗文”、“夷字”等。彝文的起源,有伯博耿造字、密阿叠造字等多种传说。彝文文献《彝族源流·卷十二》、《物始纪略》里说:“有布摩就有字,有布摩就有书。”彝族的君、臣、师(布摩)出现在哎哺时期,这一时期,据《阿买尼(磨弥)谱》载:“在笃慕之前,有三百八十六代,在笃慕之后,传了七十代。”说明彝文及其古籍的形成经历了漫长的历史时期。彝文同样经历从符号到成熟文字的发展过程,毕节市彝文文献翻译研究中心曾有多人多次用彝文释读了西安半坡遗址出土的刻画符号,威宁中水陶文、二里头文化遗址等多个地方出土的刻画符号等。彝文与刻画符号(陶文)应存在着神秘的历史亲缘关系。据不完全统计,彝文字的字数在贵州地区有两万余个。彝文与汉文、纳西东巴文被共同誉为中国土生土长的三种文字。彝文有象形、会意、指事、形声等多种造字方法,有独体与合体两种,象形字与独体字的比重占很大的分量。
战国至西汉铸彝文擂钵
彝族文字的传承,从载体上说,有金文、竹、木刻、竹木简、石刻皮书构皮纸、等为载体的发展历程。金文目前为止发现4件,其中的“祖祠擂钵”亦称“祭祖擂钵”,经贵州省博物馆的有关专家鉴定,系战国至汉代的文物,铸有“祖源手碓是”五个阳文彝字,铸有彝族《祭祖经》故事,擂钵原件由毕节市博物馆转大方奢香博物馆收藏,还有从贵州流传到云南省昭通市的蛙钮彝文“统管堂琅印”、“夜郎赐印”两件铜印和现存大方县奢香博物馆的明成化钟。在文献载体种类中,金属器物文献是无价之宝。以竹、木刻、竹木简为载体,见于文献《彝族源流》、《西南彝志》、《物始纪略》等文献“木刻竹简,堆积如柴薪”或“堆放如柴禾”的记载。木刻有毕节市彝文文献翻译研究中心收藏的《摩史苏》1件。皮书即以牛羊皮为载体的彝文文献,在毕节市境内残存有10件左右,其中较完整的是《余吉米体访亲记》1件。明清以来10000部以上的彝文文献都是以构皮纸作载体的。石刻为载体的文献有数千件,绝大部分也形成于明清时期。
皮书彝文
汉唐以来,彝族文字文化的传承始见于汉文献中,汉文献中较早记录彝文的是《华阳国志·南中志》:“夷人大种曰昆,小种曰叟……夷中有桀、黠、能言议屈服种人者,谓之‘耆老’,便为主。论议好譬喻物,谓之《夷经》。今南人言论,虽学者,亦半引《夷经》。”宋代范成大著的《桂海虞衡志》也提及彝族罗殿国文字的事:“押马者,称西南谢藩知武州节度使,都大照会罗殿国文字。”
彝文经籍与布摩器具
由香港世界文化地理研究院主办,邀请香港世界遗产研究院、中国无形资产研究院、亚太人文与生态价值评估中心等机构合作,共同组成的古彝文与世界古文字比较研究课题组,于2009年6~8月连续三次召开“中国古彝文申报世界记忆遗产(香港)研讨会”,会间邀请了两岸四地有关专家学者和各界人士参与讨论,最后于2009年8月22日在香港正式形成《中国古彝文在世界古文字中的价值地位评鉴与申报世界记忆遗产建议报告》。建议报告主要从文字的生命力—“长度”、文字的影响力—“宽度”、文字的文化力—“厚度”、文字的传承力—“活度”、文字的稳定力—“定度”、文字的价值力—“值度”等六个维度对彝族文字进行定量与定性评鉴。该评鉴与建议报告的一个阶段性评鉴结论是:中国古彝文可以与中国甲骨文、苏美尔文、埃及文、玛雅文、哈拉般文相并列,是世界六大古文字之一,而且可以代表世界文字的一个重要起源。
彝文古籍,承载着数千年彝族文明史
彝文古籍是中华民族文化遗产宝库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一笔珍稀而可开发利用的传统文化资源。
彝文古籍抄本
以彝文为载体的古籍,用牛羊皮或麻布做护封,故而俗称“牛皮档案”或“羊皮档案”。它记录的历史年代久远,从哎哺时期至“六祖”时期,尤其是从尼能、什勺、慕靡、举偶到“六祖”分支,直到1664年的近4000年间,近200代父子连名谱牒世系完整相连而不间断。记录涉及哲学、历史、天文、历法、算学、文学、军事、宗教、地理、民族、民俗等多方面内容。反映彝民族的发祥、发展、迁徙、分布,与各兄弟民族和睦相处,巩固西南边疆的稳定,维护祖国统一等情况,形成独具特色的哲学、美学、伦理道德学、教育学等学科体系。内容与文字传承互为前提又彼此相互依存,正是它的这种属性决定着其文字文化的传承的生命力。
《彝家古歌》
其中,《宇宙人文论》、《土鲁窦吉》、《爨文丛刻》(中、下)、《西南彝志》1~4卷、《彝族源流》等文献集中反映了彝族的哲学和天文与历法史观,为中华文明起源的认识提供了极具价值的文献资料;《爨文丛刻》(上)、《西南彝志》、《彝族源流》、《彝族创世志》、《彝家宗谱》等文献,记录了彝族的数百代谱系、分布,回答了彝族的起源问题和彝族在贵州分布与活动的三千年以上的历史,为贵州历史研究提供了不可或缺的文献要素;《益那悲歌》、《夜郎史传》、《彝族源流》、《策尼勾则》等文献,记录了古夜郎王族的27代连续的父子连名谱谱系,反映古夜郎在毕节市境内活动六七百年的历史;《支嘎阿鲁王》、《支嘎阿鲁传》、《曲谷走谷选》等文献记录的彝族史诗,堪与《荷马史诗》和《格萨尔王》等世界著名史诗媲美;《苏巨黎咪》、《海腮耄启》等文献,提供了教育、法律、伦理道德等多方面优秀的历史文化遗产,是一笔不可多得的历史文化遗产财富,值得去研究、继承和弘扬;《估哲数·农事篇》、《物始纪略》等文献,反映了贵州古代农业社会的历史和农业社会的经济,在全国的彝文文献中也具有唯一性。《彝族诗文论》、《彝诗体例》等文献,是我国最早的文艺理论著作,早于刘勰所作的同是文艺理论著作的《文心雕龙》。
民间收藏的彝文古籍
彝文文献由贵州的彝族历史上形成的远古文化、夜郎文化、民族政权方国文化(如黔西北至黔中的罗氏国文化,安顺至黔西南的罗殿国、毗那自杞国文化)、千年土司文化(水西文化、乌撒文化、普安文化等),神秘文化(如在中国都是独一无二的向天墓葬文化)支撑着,反过来,这些种种文化信息必须靠彝族文献来解读、解答,归纳出其优势所在。
十月太阳历,一把开启古代文明的钥匙
文字的创造发明使用是野蛮与文明的分水岭,文字是社会进入文明的标志;历法的发明和运用亦是一个民族文明的重要标志之一。早期的人类在渔猎、游牧、农耕等生产活动中,特别是农耕活动,必须仰观天象,俯察草木枯荣,区分气候,以定季节年月,由此产生了历法。《西南彝志》第四卷载:“策耿纪天君,讲了重要话,作建立年分指示,用十二棵树纪年;署府作决定,用十二块石纪月。十二棵年树,生在密姆娄嘎,耿纪不知年,就去看年树。署府不知月,就去察月石。”这是早在遥远的哎哺时期彝族先民的原始纪年的方法。发展到后来,彝族先民在生产生活中创立的一种称之“十月太阳历”的古老历法,是彝族文化中最能代表这个民族先进性的标志。
彝族太阳历用十二属相(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犬、猪、鼠、牛)轮回纪日,一个属相周为十二日,轮回三次为一个月,轮回三十次为一年。即每年十个月,每月三十六天,共三百六十天。余下五或六日谓周天数置于岁末,不称月,而作为过年日。十个月划分为五季,每季以土、铜、水、木、火五行要素为名称,再配以公、母区分各月,即一月土公,二月土母,三月铜公,四月铜母,五月水公,六月水母,七月木公,八月木母,九月火公,十月火母。每季两月,单月为公,双月为母。五季分别代表太阳运行的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
彝族历书
彝族十月太阳历也称十兽历,彝族先民利用“立杆测日影”的方式来观测太阳的运动规律,设置10种神兽作为平台,每“兽”代表一个不同的月份,一月为黑虎、二月水獭、三月鳄鱼、四月蟒蛇、五月穿山甲、六月麂子、七月岩羊、八月猿猴、九月黑豹、十月四脚蛇。以三个属相周36日为一个月,每轮回30个属相周,360日为一年,10个月完后,另外5天(或6天)为“过年日”,平年为5天,每隔4年的闰年为6天,这样4年平均为365.25天,与回归年数值非常相近。
根据对太阳的运动观测,以太阳运动到达最南点时为冬至,到达最北点时为夏至;又以北斗星的斗柄正南指为大寒,正北指为大暑。按照彝族习俗,大寒临近时过“十月年”,大暑临近时过“火把节”。
《宇宙人文化》中的天地经纬与清浊气运行图
在贵州彝区,虽然早已没使用太阳历了,但在古乌撒地区,尚以十月为岁首,留下曾使用过十月太阳历的痕迹,如彝文古籍《解除灾星经》扉页记录有德布、德施两支系记月换算。十月岁首者,系德布氏之记月。较之德施氏,正月提前三月。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彝族十月太阳历如今已淡出了人们的生活。但作为一项宝贵的文化遗产,它是一把人们认识古代文明的钥匙。
通过彝-族-人-网,你可以阅尽千里彝乡,略万种风情,宣传彝族文化,从我们自身点滴做起。原载:王继超 著,贵州民族出版社2014年06月1出版《火耀布摩经:彝族》;文图来源:云村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