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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禄余、撒加伯领导的反元斗争

作者:沈乾芳 发布时间:2011-01-06 原出处:曲靖师范学院学报 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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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元至顺元年至三年,乌撒土官禄余和罗罗斯土官撒加伯领导的反元斗争,是继蛇节反元之后又一次由彝族上层领导的规模大、时间长、影响深的反元斗争。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元朝中期以后,统治阶级极端腐朽,社会黑暗,各族人民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不断掀起反抗的浪潮。另一方面,则是彝族封建领主制扩展势力与中央王朝地主制扩大统治区域之间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致使双方兵戎相见。R4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关键词:中国边疆史;元代;禄余;撒加伯;压迫R4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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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顺元年(1330年)至三年(1332年),乌撒土官禄余和罗罗斯土官撒加伯领导的反元斗争,是继蛇节反元之后又一次由彝族上层领导的规模大、时间长、影响深的反抗斗争。这次反元起义,表面上是受叛乱诸王伯忽、秃坚的诱惑或胁迫,而探究其深层原因,则一方面是自元朝中期以后,阶级矛盾尖锐,社会黑暗,各族人民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而少数民族所受压迫更为严重,因而不断掀起反抗的浪潮。另一方面,经过唐宋时期的发展,部分彝族先民进入封建领主制阶段,需要扩大自己的势力,而封建地主制的统治方式则一步步向彝族地区推进,双方必然发生尖锐矛盾,甚至是武力冲突。禄余、撒加伯便是借统治阶级内讧之机,掀起了领主制与地主制之间的争斗,尽管最终以领主制的失败而告终,但仍给元王朝以沉重打击,加速了元王朝的灭亡。R4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一、禄余、撒加伯反元斗争的原因R4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一)统治集团的奢侈腐化R4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以蒙古贵族为核心的统治集团,把持着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统治机构,他们凭借手中的权力,从皇帝到地方皂吏,挥霍浪费十分惊人,使整个国家机器迅速腐朽,构成了元朝时期的政治特点,从而加速了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的激化。蒙元统治者为了笼络蒙古贵族,对诸王、后妃、勋臣大摆阔气,赏赐非常丰厚,如贵族弘吉剌氏,1236年窝阔台一次就赏给济宁路济、兖、单三州及巨野等十六县,至元十三年(1276年),又赐福建汀州路长汀、宁化、清流、武平、上杭、连城六县。到至大元年、二年,又增加赏赐,并对其五户丝、金钞等赏赐的数目,以“丙申岁(1236年)所赐济宁路之三万户,至元十八年所赐汀州路之四万户,丝以斤计者,岁二千二百有奇;钞以锭计者,岁一千六百有奇”。[1]这种毫无节制的滥赏,不仅加重了朝廷的负担,加剧了皇亲国戚的寄生性和腐朽性,更致命的是,由于皇帝和贵族的奢侈腐化,地方各级政府和官吏纷纷效仿。贞元年间,针对社会时弊,已有时人指出:“官吏奸贪,盗贼窃发,士鲜知耻,民不聊生,号令朝出而夕更,簿书斗量而车载。庠序不立,人材无自出之由;律令不修,官府无常守之法。舍真儒,用苛吏,弃大本而求小功,空中国而事外夷,取虚名而获实祸。”[2]到元朝后期,已发展为“其问人讨钱,各有名目:所属始参曰‘拜见钱’,无事白要曰‘撒花钱’,逢节曰‘追节钱’,生辰曰‘生日钱’,管事而索曰‘常例钱’,送迎曰‘人情钱’,勾追曰‘赍发钱’,论诉曰‘公事钱’,觅得钱多曰‘得手’,除得州美曰‘好地分’,补得职近曰‘好窠窟’。漫不知忠君爱民之为何事也”。[3]此外,元朝统治阶级多崇信喇嘛教,每年用于佛事的费用,其数目之大,为前朝所不及,如元成宗大德七年,郑介夫在其《僧道》目中称“今国家财赋,半入西番,红帽禅衣者,便公然出入宫禁。举朝相尚,莫不倾资以奉之,此皆庸僧作此妖妄,非佛之真心本性也”[4];到武宗年间更是有增无减,“国家经费,三分为率,僧居二焉”。[5]清代学者赵翼在对元朝佛事活动的费用统计后指出,仅延五年各寺所作佛事“虽官俸兵饷不及也”,其“土木之费,虽离宫别馆不过也”,各寺院“财产之富,虽藩王国戚不及也”。[6]R4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再者,军队是国家战斗力的象征,是国家强弱的标志,蒙古族因善战而“马上得天下”后,随着国家的日渐巩固,统治集团的奢侈享受,军队也逐渐丧失了战斗力,到武宗(1308~1311年)时已是“将骄卒惰,帅领不得其人,军马安置不当”,主要是因为这些将帅多为累世承袭,覆军之将,怯懦之将、贪婪之将,“诸将沿禄,军事多失训练”,以致骄奢淫逸,抢掠民财,军纪松弛和极端败坏,出现“兵白昼挥刀戟走市,怖人夺资货,纵火焚庐舍,自郡守以下皆畏噤不敢治”[7]的局面。因而明初有人总结元代军队为:“元朝自平南宋之后,太平日久,民不知兵。将家之子,累世承袭,骄奢淫佚,自奉而已,至于武事,略之不讲,但以飞觞为飞炮,酒令为军令,肉阵为军阵,讴歌为凯歌,兵政于是不修也久矣。”[8]R4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二)封建领主制与封建地主制矛盾的激化R4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元代在云南建省,极大地促进了云南社会的稳定和繁荣,这在赛典赤及其子纳速剌丁、忽辛担任行省长官时的二三十年均可为证。但大德(1297~1307年)以后,行省权力受到坐镇云南的梁王、云南王及大理总管段氏的牵制,统治集团内部的各种矛盾日益尖锐。蒙古统治者在云南封王始于忽哥赤,但在至元八年(1271年)被部下毒死,其子也先帖木儿袭封云南王;至元二十七年(1290年),忽必烈又封皇孙甘麻剌为梁王,位在云南王之上;至元三十年(1293年),甘麻剌子松山袭封梁王。至大元年(1308年),也先帖木儿离开云南,为梁王发展自己的势力创造了条件。R4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元廷也曾意识到梁王势大难制,设法调离云南,但英宗即位后,又将云南王转封给松山的儿子王禅。由于松山与泰定帝均为甘麻剌之子,泰定帝一登基便将云南王晋升为梁王,同时赐封王禅子帖木儿不花为云南王,这样云南王和梁王的王位全落到王禅一家手里,不仅在云南实力大增,还成为泰定帝的朝中要人。致和元年(1328年),泰定帝死,以倒剌沙为代表的甘麻剌系和以燕帖木儿为代表的海山系展开了激烈的地位争夺战,最终以甘麻剌系失败而告终,王禅赐死。但他在云南培植的势力犹存,从天历二年(1329年)开始,其亲信诸王秃坚不花、伯忽等由推诿、借故不入朝到公开叛乱,在他们的诱胁下,各彝族土司也积极响应,这可从至顺三年二月乌撒土酋禄余对四川行省所言可为证:“自父祖世为乌撒土官宣慰使,佩虎符,素无异心。曩为伯忽诱胁,比闻朝廷招谕,而今期限已过,乞再降诏赦,即率四路土官出降。仍乞改属四川省,隶永宁路,冀得休息。”[9]在云南诸王和各少数民族的联合反抗下,给元王朝在云南的统治造成了很大的打击。R4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当然,云南诸王对彝族各土司的诱胁还只是表明现象,而封建领主制与地主制之间的矛盾才是斗争的主要焦点。乌撒、乌蒙、东川、芒部等彝族地区特别是处在交通沿线地区经过唐宋时期的发展,其经济水平有了一定程度的提高,已向封建领主制阶段过渡。元朝在全国范围内建立行省后,加强了对边疆少数民族地区的治理,在行省之下设置宣慰司。宣慰司之下又设安抚司、宣抚司和诏讨司,尽管带有明显的征讨和镇守的性质,但因任命少数民族为土官,借助他们统治当地各民族,这加强了行省和地方的沟通,客观上为这些地区的发展创造了某些条件。如为了保证军队给养而在各地屯田,仅乌蒙等处屯田总管府的军屯就达125000亩,占了全省屯田的1/3,此外,在乌撒、罗罗斯等地屯田也有相当的规模,从而加快了滇东北、川西南、黔西地区的开发。早在赛典赤治滇时,已是“罗罗诸山蛮慕之,相率来降,收其地为郡县”,至延年间乌撒、乌蒙一带甚至出现“府中储积多如山,陂池种鱼无干,几闻春响林际,仍为窳蔬留圃间”[10]的繁荣景象。对少数民族地区开始征收赋税,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这些地区商品经济的产生,《元一统志》记载建昌路“富产金珠,谷粟丰盈,民足衣食,牛、羊、盐、马、毡、布通商货殖”,交易时使用金条按量计值外,还用盐制成小货币,每块约重半磅,八十块值金一萨觉。经济发展的同时也不断地推动了文化的进步,如赛典赤到云南后,得知云南人民嫁娶自相婚配,亲死不行棺椁而火葬,无拜跪之节,各族子弟不知读书,于是便“创建孔子庙,明伦堂,讲经史,授学田,由是文风稍兴。”随着经济、文化的进步,朝廷逐渐加强了对少数民族地区的控制,地主经济在彝族地区边缘地带不断增长,无疑限制了土官势力的扩展,双方矛盾激化,致使兵戎相见。缘于此,在诸王秃坚及伯忽的号召下,各彝族土官云集响应,展开了反抗元朝廷的激烈抗争。R4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二、禄余、撒加伯反元斗争的经过R4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一)云南诸王秃坚、伯忽之乱R4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致和元年(1328年)七月,泰定帝在上都病死,以倒剌沙为主的上都集团与以燕帖木儿为主的大都集团展开了拥护皇帝位的两都之战,结果以上都集团的失败而告终。诸王秃坚在两都之战中附于倒剌沙,上都兵败后,逃往云南,于天历二年(1329年)三月,与万户伯忽、诸王答失不花、秃坚不花、平章马思忽等聚众五万,数云南行省丞相也儿吉你专擅等十罪,也儿吉你逃走八番。R4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至顺元年(1330年)正月,秃坚与伯忽、阿禾、怯朝等攻陷中庆路以叛,杀廉访司官,执左丞忻都等,逼迫其交出行省各种文牍。二月,秃坚、伯忽等攻陷仁德府,至马龙州,随即攻晋宁州。秃坚自立为云南王,伯忽为丞相,阿禾、忽剌忽等为平章,修建城栅,焚烧仓库以抗命朝廷。朝廷便紧急调遣八番元帅完泽答剌罕军千人、顺元土军五百人进行抵御,并命中尚卿小云失率兵讨伐云南。三月,以河南行省平章乞住为云南行省平章,八番顺元宣慰使帖木儿不花为云南行省左丞,从豫王由八番道讨云南。四月,四川行省也调重庆五路万户率兵镇压云南秃坚和伯忽叛乱。十一月,仁德府权达鲁花赤曲术,集众兵以讨云南,首败伯忽兵于马龙州,于十一日杀伯忽弟拜延,献其头于豫王。十三日,战于马金山,获伯忽及其弟伯颜察儿、其党拜不花、卜颜帖木儿等十余人诛之,伯忽余兵逃遁。二年三月,豫王阿剌忒纳失里、镇西武靖王搠思班等擒云南诸王秃坚党也木干、罗罗、脱脱木儿、板不、阿居、澄江路总管罗罗不花、伯忽之叔怯得该以及伪署万户哈剌答儿及诸将校,“悉斩之,磔尸以徇”[11]。为了孤立秃坚和伯忽的势力,朝廷对少数民族土官进行赏赐和升迁,如天历二年九月,赐“云南乌撒土官禄余、曲靖土官举精衣各一袭”。[12]至顺元年三月,赐八番顺元、曲靖、乌撒、乌蒙、蒙庆、罗罗斯、嵩明州土官币帛各一。同月,又“录讨云南秃坚、伯忽之功,云南宣慰使土官(安)举宗、禄余并遥授云南行省参知政事,余赐赉有差”。[13]然而,朝廷的赏赐并未凑效,各土官在秃坚和伯忽的煽诱下,很快起兵,形成“伯忽未及殄灭,而乌撒、乌蒙相继为乱”[14]的局面。这一方面是蒙古统治者地方军事势力为了维护在当地的统治或扩大自己的势力以对抗朝廷,往往与当地民族上层相互勾结,彼此利益相关,另一方面则是领主制和地主制之间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一旦被激化,双方便兵戎相见。因此,在天顺元年四月,乌撒土官禄余乘秃坚叛乱之机,杀乌撒宣慰司官吏而降于伯忽,组织七百余人于乌撒、顺元界立关固守。R4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其他地区彝族民众在乌撒土官禄余的影响下,也纷纷举起反抗的旗帜,与伯忽遥相呼应,杀戮平章帖木儿不花。这时恰逢重庆五路万户率军至云南境,至乌蒙时遭到彝族人民的袭击,一万多人遇害,千户祝天祥等率残余军队逃遁。朝廷于是下诏“江浙、河南、江西三省调兵二万,命诸王云都思帖木儿及枢密院判官洪浃将之,与湖广行省平章脱欢会兵讨云南”。[15]从而掀起了彝族土官反抗朝廷剥削和压迫的彝族人民起义。R4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二)撒加伯、禄余领导的反元斗争R4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自至顺元年(1330年)四月乌撒土官禄余反叛后,罗罗斯土官宣慰撒加伯、阿漏土官阿剌、里州土官德益也附于禄余,纷纷起兵,八番乖西苗阿马、察伯秩等万余人侵扰边境,罗罗斯土官撒加伯汇合乌蒙土兵万余人攻建昌,队伍迅速壮大。云南行省右丞跃里帖木儿率兵进行抵抗。R4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朝廷诏枢密院调兵讨伐,诸王秃剌率万户忽都鲁沙、怯列、孛罗等,领兵进讨秃坚、伯忽,置顺元宣抚司,统答剌罕军征云南,人赐钞五锭,命湖广行省以钞五万锭给云南军需。六月,以河南行省平章彻里铁木儿为知枢密院事,陕西行省平章探马赤、近侍教化为同知、副使,彻里铁木儿同镇西武靖王搠思班等由四川,教化与豫王阿剌忒纳失里等由八番分道进军征讨。四川行省左丞孛罗自率蒙古渐丁军五千讨云南,赐金虎符,以盐课钞二十万锭供云南军需。七月,命江浙行省运钞十万锭至云南以增加军需、四川行省预支至顺二年(1331年)茶盐引,拨钞八万锭来增加军需,还增加驿站玺书、银字圆符给陕西蒙古都万户府,以讨云南。R4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但诸王秃坚、伯忽等得到彝族土官的支援后,乘势强攻,禄余也约乌蒙、东川、茫部,与伯忽弟拜延等兵攻打顺元。至顺元年闰七月,罗罗斯土官撒加伯及阿陋土官阿剌、里州土官德益兵八千撤毁栈道,遣把事曹通秘密联合西番,打算占据大渡河兵攻打建昌。朝廷深知乌蒙、乌撒、罗罗斯地区毗连西番,彼此利益相关,与碉门安抚司也互为唇齿,枢密院便火速遣使敦促豫王阿纳忒剌失里及行枢密院、四川、云南行省汇合诸军分道进讨,命四川行省调碉门安抚司军七百多人,成都、保宁、顺庆、广安军千余人,令万户周戡统领,直抵罗罗斯界,以防止西番与彝族联合。R4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又遣成都、顺庆二翼万户昝定远等,以军五千同邛部知州马伯所部蛮兵,会周戡主力,从便共同讨之。调遣成都沙糖户二百九十人防遏叙州,还征调重庆、夔州逃亡军八百人奔赴成都,巩昌都总帅府调兵千余人戍守四川,宣政院督促所属军民严加守备。九月,又下诏四川邻境诸王,集部丁壮二千人戍守成都,命河南行省给湖广行省钞四千锭为军需,作为征讨云南的军需,对讨伐云南的江西、湖广蒙古军每人给钞五锭、陕西蒙古军每人钞六锭,以鼓舞士气。由于元朝调动大量军队进行镇压,如云南跃里铁木儿兵屯建昌,罗罗斯把事曹通被俘,遭到杀害,使撒加伯、阿里攻建昌受挫。禄余在进攻周泥驿时,四川行省平章塔出领兵由永宁,左丞孛罗领兵由青山、茫部分道并进,在周泥驿与禄余等展开激战,因禄余势孤,被斩杀三百余人,禄余兵溃散,塔出、孛罗夺取关隘,使顺元蒙古诸军进入云南。同时也经过短暂的休整,罗罗斯撒加伯、乌撒阿答等乘“云南行省平章乞住等俱失期不至”[16]时,于十一月率民众一万五千人攻建昌,四川省臣塔出、脱帖木儿等讨云南,十一月九日领兵至乌撒周泥驿,十日,“禄余、阿奴、阿答等贼兵万余,自山后间道潜出,塔出、脱帖木儿等进击,屡战败之。十五日,又战七星关,六日凡十七战,贼大败溃去”[17]。云南跃里铁木儿等也领兵战于木托山下,撒加伯、阿答战败,被斩首五百余人,禄余兵败北。R4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尽管如此,撒加伯与禄余在经过短暂休整后,继续领兵反抗。朝廷命镇西武靖王搠思班、豫王阿剌忒纳失里及行省、行院官等率兵十余万共同讨伐云南。于是镇西武靖王搠思班于十一月进驻罗罗斯,与跃里铁木儿约定如期到达昆阳州三泊县,敦促小云失汇合于曲靖马龙等州军队,再共同进讨。跃里铁木儿倍道兼驰与搠思班汇合,途中夺取金沙江。十二月十七日,阿禾和秃坚蒙古军与元廷蒙古大兵相遇,战败后,阿禾假装乞降而逃脱。十八日,阿禾率兵三千人分三队袭击蒙古军,但被搠思班、跃里铁木儿察觉,于是分十三队反击,阿禾不支,从而使朝廷军队直抵中庆。二十八日,阿禾再次迎战,被元军擒获,斩于军前。三十日,元军将抵达中庆时,又遭彝兵七千余人拒战于伽桥、古壁口,跃里铁木儿左颊中流矢,历经数次苦战才击退彝族义军,驻进中庆,行省设置才重新得到恢复,随后分兵追捕义军至嵩明州,企图一举消灭彝族民众。R4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然而,在撒加伯和禄余的号召下,数月的时间里,各地彝族起义此起彼伏,尽管跃里铁木儿、孛罗曾击败禄余,但并未削减反抗义军的斗志,甚至吸引更广泛的民众参与,如“澄江路蛮官郡容报贼古剌忽及秃坚之弟必剌都迷失等伪降于豫王而反围之,至易龙驿,古剌忽等兵掩袭官军。四川行省平章塔出顿兵不进。平章乞住妻子孳畜为贼所掠。谍知秃坚方修城堡,布兵拒守,无出降意”。枢密院诏“速进兵讨之”。[18]至至顺二年四月,各地纷纷遣使报捷,认为云南已被平定,但搠思班却上言“蒙古军(秃坚军队)及哈剌章、罗罗斯诸种人叛者,或诛或降,虽已略定,其余党逃窜山谷,不能必其不反侧,今请留荆王也速也不干及诸王锁南等各领所部屯驻一二岁,以示威重”[19]。于是留荆王也速也不干及诸王锁南等各领所属元军屯驻一至二年,命探马赤为云南行省平章政事,总理境内军事,豫王阿剌忒纳失里给探马赤军三百、乞赤伯军三百,共同防守一年,其余军队则遣还所属各部。[20]R4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事实也如搠思班所言,元军主力于六月返回后,至顺二年六月丙寅,禄余与撒加伯再次起兵斩杀戍军黄海潮等,既而云南东川路总管普折兄那具与禄余兵汇集,杀乌撒宣慰使月鲁、东川路府判教化的二十余人。随即同伯忽侄阿福领蒙古兵将攻打罗罗斯,朝廷派又遣西域指挥使锁住等发陕西都万户府兵,直抵罗罗斯,发碉门安抚司兵,渡大渡河,直抵邛部州,防守隘口。禄余又东寇顺元路,云南行省遣都事那海、镇抚栾智等奉旨前往,至撒家关诏谕禄余,并授之参政为诱饵,禄余拒不接受,并对那海军队进行突然袭击,那海力战才击退禄余。当晚,乌撒兵进入顺元境,左丞帖木儿不花领兵迎战,那海再次上阵宣诏,被刺杀,帖木儿不花也受重创,于是仓皇收兵而退。禄余调整军队,列营十六所,再次进逼顺元。由于会通州土官阿赛及河西阿勒等与罗罗兵千五百多人,攻会川路卜龙村,壮大了义军力量,禄余乘势引兵与芒部合击罗罗斯,截大渡河、金沙江,攻东川、会通等州,云南行省奉诏书诏谕之。随着诸王秃坚和彝族首领禄余军队的迅速发展,统治者采用了惯用的伎俩,对部分彝族首领实行征调或分化政策,削弱义军的力量,如至顺元年,诸王秃坚、伯忽叛后,政府曾调顺元土军五百人,从属于八番顺元元帅完泽征讨。闰七月云南茫部路九村夷人阿斡、阿里等陈:“愿备粮四百石、民丁千人,助大军进征。”朝廷嘉效顺,“厚慰谕之”。[21]这种分化瓦解政策逐渐陷义军和诸王军队于不利,至顺二年十月,蒙古都元帅怯烈引兵击败秃坚重臣阿禾于澄江路海中山,秃坚之弟必剌都古彖失举家赴海死,秃坚弟二人、子三人被俘,均惨遭杀害。R4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由于诸王秃坚、伯忽的得力干将或战死,或被俘,使禄余、撒加伯的兵力失去援助,实力受到严重削弱。迫于各种压力,禄余言于四川行省:“自父祖世为乌撒土官宣慰使,佩虎符,素无异心。曩为伯忽诱胁,比闻朝廷招谕,而今期限已过,乞再降诏赦,即率四路土官出降。仍乞改属四川省,隶永宁路,冀得休息。”[22]四川行省于是诏中书、枢密、御史诸大臣共议后,同意禄余乞降。这样,轰轰烈烈的起义在元朝军队的残酷镇压下以失败而告终。R4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三、禄余、撒加伯反元斗争的影响R4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蒙元时期,统治阶级由于把文化水准较高的汉族文人排斥在政权的要路之外,使其社会基础非常狭窄和脆弱,而民族偏见和歧视又造成元朝统治者始终把蒙古贵族放在最高地位,对汉人及南人等级压迫极为严重,形成孤立而缺少革新的局面,进一步加深了民族矛盾。更为重要的是,在封建体制下,吏治的好坏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官吏的素质,同时也依赖法令的完善和执行时的严驰与否。由于元朝统治者固有的民族偏见,他们均从民族特权和严加防范的基本政策出发,使蒙古人、色目人占据各地要津,然而他们中很大部分人不熟汉语,不通文墨,多靠差印、画押来处理公务。因此愈是缺少文化的权贵愈易腐败,特别是到元朝后期,贪污横行,民间歌谣称:“奉使来时惊天动地,奉使去时乌天黑地,官吏都欢天喜地,百姓却啼天哭地”;“官吏黑漆皮灯笼,奉使来时添一重”[23]。加之成宗后皇帝更换频繁,宫廷内部争斗不已,厚赐诸王、滥发纸币,又使财政枯竭,正如至顺元年七月中书省臣言:“近岁帑廪虚空,其费有五:曰赏赐,曰作佛事,曰创置衙门,曰滥冒支请,曰续增卫士鹰坊。”[24]时人针砭时弊地指出:“今天下郡邑被灾者众,国家经费若此之繁,帑藏空虚,生民凋瘵,此政更新百废之时。R4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宜遵世祖成宪,汰冗滥蚕食之人,罢土木不急之役,事有不便者,咸厘正之。如此,则天灾可弭,祯祥可致。不然,将恐因循苟且,其弊渐深,治乱之由,自此而分矣。”[25]但这时的朝廷已是腐败至极,从各地征来作为军需的物资,贪官从中渔猎,如至顺元年九月,御史台臣劾奏:“四川行省参政马,发粮六千石饷云南军,中道辄还,预借俸钞一十九锭以娶妾。”[26]统治阶级内部权贵的极端奢侈腐朽和矛盾重重,使各族劳动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固然激起人民的强烈不满,因而一旦时机成熟或反抗组织出现,便形成燎原之势的反抗运动。R4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乌撒、乌蒙、东川、芒部、罗罗斯均为彝族土官统治地区,由禄余和撒加伯领导并涉及乌蒙、东川等地的彝族起义,表面上是响应蒙古诸王秃坚、伯忽之乱,而事实上并非如此简单,是封建领主制与封建地主制之间的一次较量。元朝在全国范围建立行省,推行土官制度,推动了土官统治地区经济文化发展和社会进步,这与占有当地土地和人民,即“世有其土,世长其民”的土官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为了维护既得利益,把进入这一区域的元王朝封建势力排挤出去,于是在秃坚、伯忽的煽动下联合为一股强大的势力,杀官吏,毁治所,迫使朝廷调动各省军队和大量军需物资,经过4年苦战,最终以封建领主制的失败而告终。R4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再者,在镇压秃坚叛乱和禄余土官的反抗中,朝廷调动了浙江、湖广、江西、四川、云南等省数十万军队,耗费了大量物力和财力供应,给社会带来了沉重的灾难。如至顺元年五月,置顺元宣抚司,率领答剌罕军征云南,每人赐钞五锭、命湖广行省以钞五万锭给云南军需;六月,以盐课钞二十万锭供云南军需;七月,命江浙行省给钞十万锭、命四川行省于至顺二年的茶盐引预支钞八万锭运至云南增加军需;闰七月,四川行省平章汪寿昌言“顷以市马、造器械、军官俸给、军士行粮,已给钞十五万锭”;九月,命河南行省给湖广行省钞四千锭为军需讨云南、预贷四川行省至顺二年的盐课钞五万锭,给行枢密院作军需。至十月,中书省臣上疏所拨军需二十万锭,已耗费殆尽,镇西武靖王搠思班及行省、行院又请求还需先前总数,弄得朝廷精疲力竭。由于朝廷征大量的粮和钞作为军需,再加上天灾人祸,造成各地饥荒不断,如天历二年顺元、思州、播州诸驿,“因兵兴,马多羸毙,驿户贫乏”。不仅发生反抗的云南和四川行省如此,内地各省特别是供应军需的各省也是饥荒不断,至顺二年四月,江浙行省池州、广德、宁国、太平、建康、常州、湖州、庆元诸路及江阴州饥民六十余万户,六月在绍兴、庆元、台州、婺州诸路饥民达十一万八千九十户,陕西、河东、燕南、河北、河南诸路流民数十万,“自嵩、汝至淮南,死亡枕籍,民怨沸腾”,导致反抗斗争接连不断,一幅山雨欲来之景象,无疑加速了元王朝的灭亡。R4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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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沈乾芳,曲靖师范学院人文学院讲师,法学博士,主要从事西南少数民族史研究。R4a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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