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敬生：老家的牧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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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我怀着深切的眷恋，回到了阔别许久的南华县五街镇大歇场村。一下车，熟悉的乡音与醇厚的年味便将我紧紧环绕，儿时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往昔的一切仿佛就在昨天。可当我满怀期待，想要重走儿时的牧羊路时，却发现它已被岁月的植被彻底掩埋，只在我的记忆深处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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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牧羊是我生活中极为重要的一部分。每日清晨，我都会哼着小曲，赶着羊群沿着蜿蜒的小路走向村外的荒地。那时的路宽阔又平坦，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洒而下，路旁稀疏的灌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裸露的泥土散发着质朴的气息。我们一群孩子在这条路上嬉笑打闹，玩闹间，总会随手折下路边的树枝。一路欢腾，故意把树枝拖在身后，看着尘土随着树枝的摆动纷纷扬起，像是为我们的快乐欢呼喝彩，心底便涌起一股别样的自豪 ，仿佛自己是威风凛凛的将军，指挥着这场尘土的盛宴。日子简单纯粹，满是快乐与满足。WCf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每年大年初一，是我们孩子最兴奋的日子。在大人们的带领下，我们赶着羊群，背着锅碗瓢盆、柴米油盐，浩浩荡荡地前往山上野炊。一路上，欢声笑语回荡在山间，羊群也受到欢快氛围的感染，兴奋地咩咩叫个不停。到了山上，大人们迅速生火做饭，我们小孩则迫不及待地从口袋里掏出为数不多的纸炮，小心翼翼地一个一个拆下来放。“噼里啪啦”的声响在山间回荡，我们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兴奋地尖叫，眼睛还时不时望向大人们做饭的地方，眼巴巴地盼着饭菜快点出锅。袅袅炊烟伴着饭菜的香气，弥漫在山林间，这成了我童年里最温暖的记忆。WCf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然而，童年的记忆并非只有欢乐。遇到那些暴雨如注的年头，至今仍让我心有余悸。每到暴雨倾盆，家里的稻田就会遭殃。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向大地，田埂根本抵挡不住洪水的冲击，很快就被冲塌了。浑浊的泥水裹挟着泥沙，汹涌地冲进稻田，瞬间将黄灿灿的稻子掩埋。看着这片狼藉，母亲满脸悲戚，那伤心欲绝的模样至今仍刻在我的心里。WCf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而父亲，总是在风雨中挺身而出。他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在齐膝深的泥水中艰难地穿梭。他弯下腰，双手不停地搬起石块，试图重新垒起田埂，阻挡洪水的肆虐。雨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却顾不上擦拭，只是一心想要守护住我们家赖以生存的稻田。每一次回想起那个场景，我的眼睛都会不由自主地湿润，父亲那坚毅的身影，承载着一家人的希望。WCf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如今，站在曾经的路口，眼前的景象让我感到陌生又震惊。曾经熟悉的小路，早已被层层叠叠的树木和齐腰深的草丛完全覆盖。我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双手费力地拨开茂密的枝叶，试图寻找那条曾经无比熟悉的路。脚下的土地松软泥泞，枯枝败叶在脚下发出“嘎吱”的声响，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周围的树木遮天蔽日，曾经明亮的小路变得阴森昏暗，偶尔传来的几声不知名的鸟叫，更增添了几分神秘和恐惧。WCf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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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艰难前行的过程中，我听闻一个令人惊喜的消息：前几天有村民在这里看到了两只60多公斤的野猪。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那时的荒地一片荒芜，毫无生机，根本没有大型野生动物的踪迹。如今，生态环境的巨大变化，让这些野生动物又重新回到了这片土地。WCf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听村里的老人说，很早以前，我们村周边的生态好得惊人。像狼垭口、豹子咬牛箐这些地方，光听地名就能想象当年的情景。狼垭口，是狼经常出没的地方，那时狼在山林间自由穿梭，它们的嚎叫在山谷回荡，彰显着大自然的野性与生机。豹子咬牛箐，据说曾有豹子在这里捕猎耕牛，虽然对村民来说不是好事，却从侧面反映出那时生态系统的完整与丰富。各种动物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构成了一幅生机勃勃的自然画卷。WCf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大歇场村作为典型的高寒山区农业村，曾经由于过度放牧和对自然资源的过度开发，生态环境遭到严重破坏。水土流失严重，土地逐渐贫瘠，农作物生长受影响，村民生活也变得艰难。为了改变这一现状，在党和政府的大力支持下，一系列生态修复政策在这里落地生根。封山育林、退耕还林还草等措施稳步推进，村里的党员干部带头响应，村民们也纷纷加入生态建设的队伍中来。大家齐心协力，挥洒着汗水，只为让家乡重新焕发生机。WCf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随着生态环境的不断改善，家乡的山水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曾经荒芜的荒地如今已变成茂密的森林，山上的植被涵养了水源，减少了水土流失，为农业生产创造了更好的条件。林下资源日益丰富，野生菌、山野菜等成为村民增收的新途径，充沛的水资源也得到合理利用。WCf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春节期间，和乡亲们围坐在一起，大家谈论最多的就是家乡生态环境的巨大变化。老人们感慨地说，没想到还能再次看到家乡的青山绿水；年轻人则满怀期待，看到了利用林下资源发展的潜力。老家的牧羊路没了，但一条生态宜居、产业兴旺的新道路正在脚下延伸。在党和政府的引领下，大歇场村正以全新的姿态，书写着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美好篇章。未来的日子，必将如这漫山遍野的林草一般，充满无限的生机与希望。尽管童年的牧羊路已成为回忆，但家乡的新变化让人心生向往。我坚信，在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上，会有更多精彩的故事上演，会有更加灿烂的明天等待着我们。WCf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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