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拉曲比：彝族民间故事传说集（连载一）
惹地所夫
很久以前，有个单身汉叫惹地所夫，他有两个朋友，一个叫“洛几波纳突”，其名字的含义为单指能穿山。一个叫“喜垛波居”，其名字的含义为抬脚推山倒。惹地所夫本人是个有力气、有智慧而且智勇双全、才能彪炳的人。有一天，他们三人出游。在路上，惹地所夫见到一把小刀，把它捡起来揣在怀里。洛几波纳突和喜垛波居看到惹地所夫捡小刀，就讥笑他连一把生锈的小刀都不放过，不值得捡。他们继续往前走，惹地所夫见到一把小剪刀又捡起来揣在怀里，洛几波纳突和喜垛波居看到惹地所夫又捡生锈的剪刀，又讥讽他，说他是“狗屎里挑食”，爱占“小便宜”的人。他们走到一条大路上，在大路边，惹地所夫发现一根毛绳，惹地所夫又把毛绳捡起来。喜垛波居和洛几波纳突说惹地所夫是拾破烂者，惹地所夫不管他俩怎么说都不在意，只顾捡他的破烂。惹地所夫说，不要小看这些破烂，到时自有它的妙用。
在一座山上原始森林里住有一个“措确阿麽”，即妖婆。妖婆经常走出森林，下山找人吃，村里的人都人心惶惶，不可终日，连门都不敢出，过着闭门不出的日子。后来，实在没有办法，村民们在村边修了岗楼，并推选惹地所夫、喜垛波居和洛几波纳突三人轮流值班，因为他们力气大，只有他们才能对付措确阿麽。第一天，洛几波纳突去值班。到了下午，措确阿麽大摇大摆地下山来了，坐在洛几波纳突身边，洛几波纳突用手指对准措确阿麽的背部戳，半天也戳不动，措确阿麽说：“哎哟，好舒服，我在家里后背痒的时候，没有人给我挠，我自己也无法往后背挠，现在你给我挠，谢谢你啊”。说着，用嘴吹洛几波纳，洛几波纳被吹起来，轻飘飘地被粘到岩壁上，再也不能动，措确阿麽就把他吃掉了。第二天，喜垛波居值日。到了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措确阿麽来了，坐在喜垛波居身边。喜垛波居一见措确阿麽就冒火，用脚狠狠踢措确阿麽，但一点都踢不动，倒是措确阿麽用嘴一吹，把喜垛波居吹起来，粘到一棵大树上，措确阿麽把他吃掉了。
第三天，惹地所夫值班。这天惹地所夫吸取了前两人的教训，找了两块磨盘栓在腰杆上，手里边搓绳子，边等待措确阿麽的到来。不到下午的时候，措确阿麽哼着山野生活情感小调，摇着阔草叶扇子，踱着方步得意洋洋地来了。来后坐在惹地所夫身旁，用嘴吹惹地所夫，吹不动，就说道：“哟，阿尔古都都（这个孙子不简单）”。她又继续吹，吹不动。惹地所夫就明知故问措确阿麽：“尊敬的娭毑啊，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啊？你从什么地方来啊？”措确阿麽：“哦，对，你也没有见过我，我也没有见过你，我家就在这山后，我是专做媒人的，我们村里有几个漂亮的姑娘，想嫁到山这边来，我过来看一看是否有合适的年轻小伙子？”惹地所夫知道这是措确阿麽在无话找话说，就囅然而笑，回道：“我们村里没有年轻小伙子，有几个都已结婚生子，这样吧，你到别处看一看，别处可能有合适的年轻小伙子”。惹地所夫试试措确阿麽是否会真的走，但措确阿麽赖着不走。措确阿麽看到惹地所夫对婚事不感兴趣，不再跟惹地所夫聊有关婚事的话题。这时，她感到饥肠辘辘，巴不得马上把惹地所夫吃掉，但硬吃是不行，因为她吹惹地所夫时吹不动，只得等惹地所夫的力气耗掉，才能吃到他。于是她就对惹地所夫说：“我们婆孙俩来个比赛，看谁赢。这样吧，我们先互相比一比，看谁的牙齿锋利？”惹地所夫：“好嘛，那先让我摸一下你的牙齿”。惹地所夫摸完措确阿麽的牙齿后，神不知鬼不知地用极快的速度把小刀放进了嘴里，半张嘴说道：“摸我的吧”。措确阿麽用手摸惹地所夫的牙齿，惹地所夫嘴里锋利的小刀划伤了措确阿麽的手指，措确阿麽很快把手指缩回，悄悄擦掉血，忍着疼说：“你的牙齿好，比我的锋利。这样吧，我们再来摸谁的手杆粗壮？”惹地所夫先模摸措确阿麽的手，摸完后；对措确阿麽说：“请你等一等，我的衣服袖子太小了，你不方便摸，等我挽上后你再摸”。惹地所夫趁机暗中把身上带的毛绳取出缠裹在手杆上，伸出手让措确阿麽摸。措确阿麽摸后说：“虽然你的手杆没有我的粗，但汗毛比我的长，比我的粗和硬。现在我们再比用指甲相互戳对方的手背，谁伤得多，谁就输，怎么样？”惹地所夫：“好，可以”。惹地所夫又用极快的速度把剪刀夹在手掌上，对准措确阿麽的右手手背狠狠地戳去，戳了几十下后，措确阿麽的手背被戳得鲜血直流，措确阿麽又痛又气，可她不好意思求饶认输，硬撑着说：“来左手吧!”措确阿麽的左手同样被戳得稀烂，痛得她钻心透骨，使她泄了气，再也不说比赛了，乖乖地坐在惹地所夫身旁，这时惹地所夫拿起绳子继续搓。措确阿麽问惹地所夫：“你搓这绳子干什么啊？”惹地所夫：“哦，我这绳子用处可大了，最近在洛觉森林里有一只獐子天天晚上来喝水，我想把它套来改善生活，打打牙祭”。这时，措确阿麽听说惹地所夫要套獐子来打牙祭，开始来劲了，继续问道：“这绳子真能够套獐子吗？”惹地所夫看到机会来了，就说道：“你先把脖子伸过来试试，因为獐子的脖子和你的脖子恰好一样粗，所以先用你的脖子试一试。试好了，我们一起去套，把獐子套回来宰肉的时候，你分大坨，我分小坨，让你吃饱，吃舒服，吃安逸，吃了让你年轻十岁，再嫁给一个好老公，怎么样？”措确阿麽听惹地所夫这么一说，非常高兴，很兴奋。认为自己能够分到大坨，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便把脖子伸给惹地所夫。惹地所夫顺势把绳子套在措确阿麽的脖子上，然后用力勒紧，再把措确阿麽的手脚捆住捆紧，装在袋子里，用鞭子狠狠把她抽死。把她抽死后，栓在树子上。措确阿麽被栓在树子上后，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措确阿麽的死尸慢慢变小，最后变得和跳蚤一样大，以后就消失了。从此，再也没有措确阿麽了，人们过起了平静的生活。
傻子挖小米洞
很久很久以前，有家人生了一个儿子，儿子一天一天长大后成了傻儿，傻儿父母看到别人家的儿子聪明伶俐、活泼可爱，非常羡慕。但是，傻儿父母因再也没有生育，身边没有其他儿女，想到傻儿虽然不可能像其他人家聪明的儿子给父母带来什么好处，但作为子女陪伴在自己身边也是乐事。所以对傻儿非常疼爱，嬖爱有加，有什么好吃的父母都舍不得吃，首先给傻儿吃，父亲一旦外出，在外边、在野外和人家屋里有什么好吃的，偷偷地带点回家给傻儿吃。
傻儿长大成人后，有一天，父母给傻儿吃了一顿小米、香肠和鸡蛋，傻儿觉得非常好吃，问父母小米、香肠和鸡蛋从哪里来？从什么地方来？父母告诉他从地里来，意思是说地里种出来的。傻儿听后非常高兴，认为这不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吗？到地里去种，不就种出来了吗？这是人人都会的事。傻儿下定决心在地里把小米、香肠和鸡蛋种好，让世人刮目相看，让父母有很多很多小米、香肠和鸡蛋吃。于是，傻儿每天拿着锄头到地里，父母看到后非常高兴，认为傻儿懂事，已经不是以前的褦襶之人，而会挖地种粮了。每天早上傻儿拿着锄头到地里去挖，到了晚上，父母就问傻儿挖到哪里了？每次傻儿都回答说“快了”。隔了一段时间后，又有一天，父母问傻儿挖地挖得怎么样了？傻儿说已经挖完，撒下了小米种子。过了几天，父母想看一看傻儿种的小米地怎么样？于是带上傻儿向地头走去。
三人来到地里，父母看到傻儿挖的洞后惊得目瞪口呆。原来傻儿种什么地？在地里挖了一个很深的洞，并在洞底撒下小米籽，小米籽发芽生绿后，一个黑熊为了吃绿，跳进洞里。由于傻儿挖的洞很深，黑熊始终没有爬到洞口。现在看到人来，黑熊更加惊慌失措，张牙舞爪地吼着、叫着往洞口上爬。傻儿一家人看到这情景，先是一惊，等静下心来后，叫上左邻右舍，叫上全山寨人的前来杀熊。四面八方的男女老少来到地里，来到傻儿挖的洞边，大家七手八脚把黑熊杀死宰肉分肉吃。这件事情以后，在彝族民间留下了一句代代相传的话“惹格厕局都”，意思就是傻儿挖小米洞。成了人们讥笑那些做蠢事或褒扬那些执着专一做事的人。
小鸡斗妖婆为母报仇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母鸡下蛋孵蛋生出了9只小鸡，母鸡把小鸡孵出后，视为掌上明珠，精心养育，经常带它们在农户菜地里、庄稼地里、森林里、草丛里刨虫或捉昆虫吃。在母鸡的精心照料下，小鸡一天天长大，开始懂事起来。母鸡和小鸡一家人每当刨虫和捉昆虫吃饱后，一起休息或晚上睡觉时，母鸡的儿女们一个个依偎在妈妈身旁，给妈妈梳头发、捉虱子挠痒，在给妈妈梳头发、捉虱子挠痒的同时给妈妈表决心、表心意。母鸡的儿女们表示决心一辈子孝顺母亲，保护好母亲的安全，使母亲不受到一点伤害，不损失一根毫毛，要天天找好吃的给妈妈吃，天天给妈妈梳妆打扮，把妈妈打扮得年轻漂亮、永葆青春，使母亲永远不衰老。如果妈妈肯嫁，给她找个好丈夫、好老公，也就是他们的后爸，因为亲爸被主人家杀来吃了，现在就缺个爸，所以希望有个后爸，有了后爸，全家人才不残缺，才幸福。如果妈妈不肯嫁，他们就永远和妈妈在一起，永远使妈妈幸福，不让妈妈受一点委屈。母鸡听了儿女们的话后，非常激动和高兴，觉得自己生育了一个个好儿女，儿女们对自己非常孝顺，非常争气，母鸡有这样的孩儿感到非常骄傲，感到无尚光荣。
有一天，母鸡妈妈的儿女们捉虫吃饱回家时，发现妈妈没有回来，他们左等右等等不来，他们等得心焦和不耐烦。小鸡们正准备出去找妈妈，这时一个措确阿麽①进门来，对小鸡们说：“你们的阿莫②今天晚上回不来了，走亲戚去了，要我来陪你们，孩子们睡觉去吧!明天我要陪你们，和你们一起捉虫吃，和你们一起耍，一起唱歌跳舞，一起嬉戏。孩子们，时间不早了，睡觉去吧。”措确阿麽说着，倒在一边打着呼噜睡觉做美梦去了。美梦中自己美美地吃一顿小鸡肉，把一部分小鸡肉炖着吃，一部分烤着吃，一部分做红烧肉吃，还有一部分做腊肉吃，吃腊肉时。留一部分给老公吃。吃后一起手拉手、手挽手地游山玩水，一起住酒店、一起住高级宾馆；一起腾云驾雾到天宫，到玉帝老二那里去，请他赐个官，使自己永远统治山界，让属民天天上贡小鸡、母鸡、公鸡、阉鸡，天天有鸡肉吃。除了到玉帝老二那里去外，还要到嫦娥那里去，向嫦娥学习梳妆打扮的经验，如果嫦娥肯给的话，把嫦娥的玉兔要回来，让其它的措确阿麽们羡慕得垂涎三尺，睡不着觉，坐立不安。
小鸡们实在是没有办法撵走措确阿麽，互相使眼色后走到房外开会。经过开会商量，决定请朋友一起来杀死措确阿麽。不一会儿，小鸡们请来了蛇、鸡蛋、有棱角的石头、牛屎、马蜂等。小鸡们把这些朋友安排在各自的位置上随时准备攻击妖婆。到了凌晨天快要亮的时候，做了一个晚美梦的措确阿麽起床了，起来后对小鸡们说：“孩子们，起来吧，今天我们有活动，到山上唱歌跳舞去，起来吧”。小鸡们对措确阿麽说：“你先在火塘里生火，把火烧大，我们起来时一起烤火，煮点饭吃，吃饱后再上山去唱歌跳舞嘛。”措确阿麽听后觉得有道理，开始在火塘里生火，把火烧大。这时埋在火塘草木灰里的鸡蛋爆炸，溅起火花烧伤措确阿麽的脸，措确阿麽的眼睛疼得睁不开，疯狂叫道:“我怎么办啊？”小鸡们“安慰”她：“没有关系，你走下去用水抹一下就好了”。“没有关系个屁。”措确阿麽嘴里骂着走向水桶边，走到屋中央，脚被牛屎上重重地滑了一跤。这时藏在上方的棱角石砸在措确阿麽头上，措确阿麽头破血流，血柱向四面喷溅。措确阿麽疼得不断在地面上翻滚，滚到了牛厩边，这时藏在牛厩里的蛇出来狠狠地咬她，措确阿麽全身迅速肿胀起来，这时大群的马蜂飞起来在措确阿麽身上蜇，小鸡们也过来参战。不一会儿，措确阿麽被战死了。
大家剖开措确阿麽的肚子，小心翼翼地把母鸡从措确阿麽的肚里弄出来，母鸡出来时已奄奄一息，上气不接下气，吃力而断断续续地给小鸡们说：“你们的妈妈已经不行了，以后妈妈没有用乳奶喂你们了，妈妈死后，你们要更加团结、更加友爱、坚强生活下去。喝水的时候要慢慢地喝，为了防止被水哽住，头朝下吸水后，再慢慢地朝天吞进去”。（现在鸡喝水先朝下吸水后，然后朝天慢慢吞进去，现在的鸡喝水的姿势就是这样来的）。小鸡们听完妈妈临终的嘱咐后，个个都伤心得哭得死去活来，哭肿了眼睛，哭肿了脸。
注释：
①措确阿麽：彝语，即恶魔婆。
②阿莫：彝语，即妈妈。
姊妹俩的遭遇
在一处山村里住有一户人家，这家人有父母，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小儿子；父亲叫达惹，母亲叫石喜。因为儿子要传宗接代、继承家业，父母把儿子视为宝贝，嬖爱有加，儿子稍有走动，就担心有个闪失，儿子走到左邻右舍房屋旁，怕被左邻右舍的狗咬伤；走在草丛里怕被蛇咬死；走在沟坎地坎上，怕被摔伤摔死；特别是一遇风寒感冒发烧，就怕病死；父母对儿子像是夏天日光下捏着一坨雪，随时化掉，随时消失一样。所以，父母总是提心吊胆，非常小心翼翼，随时提防一切祸害的发生，防止小儿子夭折。
有一天小儿子得病，沉疴卧床不起，不吃不喝。父母心急如焚，坐立不安，提心吊胆，就请了一个苏尼①前来给小儿子驱鬼。苏尼来的时候，走路一颠一跛的姿势被姐妹俩看到后觉得好笑，原来苏尼是个瘸子。姐妹俩看到苏尼走路一颠一跛就忍不住悄悄笑起来，但笑声还是被苏尼听到，苏尼非常不满和生气，产生了怨恨，就自言自语地说：“哼!你们笑我，我叫你们哭呢”。
苏尼来到三锅庄上方坐好，先和主人家寒暄、问候后，苏尼就扎草鬼，左邻右舍前来帮工的帮助削树枝做神枝。一切准备就绪后，苏尼就开始做法事驱鬼，驱鬼做法事做到一半时，苏尼故弄玄虚、大惊失色地对主人家说：“哎呀呀，完了，完了，病人熬过今天，就熬不过明天，熬过明天就熬不过后天了”。达惹听苏尼这么一说，吓得浑身冒汗、神思恍惚、目瞪口呆。回过神来后，眼泪长流、哭天抹泪地向苏尼苦苦哀求道：“好苏尼啊，你是个法术很高的人，求求你，求你想方设法把孩子给我们留下来吧!这是我们的独苗，没有他，我家就没有人传宗接代了，我们死的时候，没有人给我们背燕面了②，我们的面子没有地方搁了”。苏尼装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主人家啊，我有什么办法呢？”达惹说：“谁都知道你的法术很高，你千万千万想个办法吧，一定要把孩子给我们留下来。”苏尼点点头：“先等一等，让我问问我的额萨傩神③再说。”苏尼又装模作样地敲起鼓，把耳贴着鼓，念着经问“额萨”，然后用手比划着说：“真险，真险!我的‘额萨’说，救是有救，只是怕你们做不到”。达惹一听急切地追问道：“你的‘额萨’怎么说？”苏尼眨着奸狡的眼睛说：“‘额萨’说留他不难，就是把两个女儿占去的位置让出来，因为儿子在阴间没有魂的位置，没有魂的位置人就活不了，所以你儿子在阴间要有魂的位置才行，有了魂的位置后，我的‘额萨’要从恶魔手中把你儿子的魂抢回来，这样，你的儿子就有救了”。“那我的两个女儿怎样让位给儿子呢？”达惹急切地问道。苏尼不怀好意地说道：“把她两撵到邈远的地方去，到深山老林去就行了”。达惹痛苦颦眉的自言自语的说道“多残酷啊!没有办法，只有这样了”。
法事做完的第二天，达惹以上山採瓦呷④为名，带着两个女儿，各人背上一个筐，父女三人来到一个绿茵遍野、青草繁盛的草场原野。草场原野四面峰峦起伏、山峦重叠、树木繁茂、密林深处雾霭笼罩，碧雾蒙蒙、显得恐怖而阴气特重。三人来到长有瓦呷的地方，妹妹吉曲向其父达惹说道：“阿达⑤，可以在这里採了吧？”达惹说：“这里太矮了，到前面瓦呷齐膝的地方去採”。三人走到瓦呷齐膝的地方，姐姐吉石说：“阿达，可以在这里採了吧？”达惹说：“这里还不行，到前面瓦呷齐腰的地方去採”。当三人往前找瓦呷齐腰的地方时，达惹说：“这山上的瓦呷都好，特别是越往前面採越好，现在我走累了，坐下来休息抽烟，你们往前面找瓦呷齐腰的地方去採吧。我抽完烟后，跟着你们来，去吧”。达惹说着停下来坐着抽烟。姐妹俩钻进树林里往前走去，她俩一边往前面找瓦呷齐腰的地方，一边“阿达、阿达…”地呼叫着父亲。父亲也不断地“哦、哦”地应着。
姐妹俩走远了以后，达惹立即脱下身上的蓑衣，披在旁边的树桩上，取下戴在头上的斗笠给树桩戴上，把长烟杆插在斗笠下，然后对树桩说：“树桩啊，我有一件事拜托你”。树桩说：“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的事，我就替你做，而且把它做好，让你满意，你说吧”。达惹说：“因我有急事先回去，当我的两个女儿‘阿达’、‘阿达’喊我的时侯，你就模仿我的声音‘哦’、‘哦’地回应”。树桩说：“哦，这我办得到，没有问题，你回去吧”。达惹硬着心肠，一边流着泪，一边往山下走去，越走越远，然后消失在山路的尽头。
达惹走后，姐妹俩一直不停地在前面找瓦呷齐腰的地方，但一直没有找着，嘴里也不断“阿达……阿达……”地喊着。树桩也在后面：“哦…..哦….”地应着。过了一段时间后，姐妹俩没有看到她们的阿达没有跟着后面来，她两心慌了，她两又回到刚才阿达抽烟的地方时，没有看见阿达坐在那里抽烟，只看到一个戴斗笠，披蓑衣，翘着长烟管的树桩。这时树桩也隐去了人脸，再也不吱声了。姐妹俩没有看到父亲在这里，就大声的喊：“阿达…….阿达……”地喊着，可是除了四面山谷的回荡声外，再也没有听到父亲的声音，也没有见到父亲的身影。于是，姐妹俩就伤心地大哭起来。
正当姐妹俩伤心地大哭起来的时候，从山顶上滚下来一个像竹筐样的圆坨坨，圆坨坨一边滚一边唱着歌儿：
“轰隆隆……轰隆隆…
小鸟的肉儿比草果香!
在那里？在这里，
找着小鸟的肉儿尝一尝。”
圆坨坨滚着滚着，当快要滚到姐妹俩面前时，变成了一个全身佝偻而面丑猥獕的老妪措确阿麽，她走到哭着的姐妹俩面前，装着好心而慈祥的样子向姐妹俩问道：“两个阿依⑥啊，哭什么？你们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吗？我帮助你们。”姐姐吉石说：“我叫吉石，她是我的妹妹，叫吉曲，我们的阿达带我俩到这里採瓦呷，当我俩到前面找瓦呷的时候，我们的阿达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我们也迷路了，你是什么人?”妖婆：“我住在这山村里，你们称我‘阿麽’⑦就行了，至于迷路不要紧，这里的每个山、每个坡、每条峡谷、每片森林我都非常熟悉，夜里走路也用不着打灯笼，我一定领你们回家，不过今天晚上不能走了；路上有老虎、有豹子、有狼、有金花蛇。先到我家去歇歇吧，我家离这里不远；我家有香肠、有羊肉、有猪肉、有牛肉、有荞子粑粑、有燕麦馍馍、有洋芋、有圆根萝卜、有连渣菜、有豆腐汤、有酸菜汤，包你们吃得香、吃得饱、吃得好，睡觉睡得舒服”。妹妹吉曲走了一天，实在是太困了、太饿了，听说有吃的，就暗暗拉着姐姐的手，示意要到措确阿麽家去过夜。但姐姐不放心这陌生老妪人，怕她是个妖婆，摇头说：“阿麽，谢谢你，我们一夜也没有离开过妈妈，还是请你送我们回家吧”。
妖婆抬头望望天，做出很为难的样子：“太阳不是已经落山了吗？现在谁翻得过这九山九岭呢？”姐姐吉石说：“我们还是得回去”。妖婆：“这样行吗?我们来一个割猪草比赛，看谁先割满，今晚就到谁家去，你说怎么样？”姐姐吉石无法，只好答应道：“那好吧，比就比”。
姐姐吉石和妖婆各自在草坪上忙着割草。吉石一边割，一边用眼睛打量着妖婆，只见老妖婆一边割，一边把树叶杂草往筐底里放。吉石看着这一切，自己也抓树叶和杂草往筐底里放，很快把背筐装满了。对妖婆说：“阿麽，我的先割满了，现在你该领我们下山了，到我们家去”。但一心想到妖婆家去吃东西的妹妹在旁边噘着嘴说：“阿麽，不要相信她，虽然她割满了，但下面不是猪草，而是树叶和杂草”。妖婆翻开姐姐的背筐，看到不是猪草，很生气地骂道：“你怎么这样不老实啊？”姐姐不服气，也去翻妖婆的背筐看，也不是猪草。妖婆没话说，假装放声大笑，然后说道：“好精灵的丫头!这回不算，我们再比一比，这回真的割猪草”。两人又开始割，这一回妖婆先割满，姐姐无法，只好牵着馋嘴的妹妹，跟着妖婆来到妖婆住处。
姐妹俩来到妖婆家，妖婆家三锅庄旁坐着两个披着兽皮衣、瘦弱的妖婆女儿烤火，其中一个是拐子手，叫布玛；另一个是跛腿，叫采玛。姐妹俩走进屋还没坐下来，布玛和采玛同时嚷起来：“阿莫，你带回来香喷喷的鸟儿肉呢？我们都想吃鸟肉了”。妖婆向她俩吼道：“住口，别在客人面前胡言乱语。今晚，就陪着客人吃燕麦馍和羊奶吧，明天天亮，就有鸟儿肉吃了”。说着，妖婆从木柜里取出“燕麦馍”和“羊奶”分给四人吃。姐妹俩接过妖婆递过来的“燕麦馍”和“羊奶”一看，“燕麦馍”并不是“燕麦馍”，原来是牛屎做的，“羊奶”也并不是“羊奶”，而是一碗腥臭的生血。姐妹俩一吃就发呕，吃不下去，放到布玛和采玛面前，布玛和采玛吃得津津有味。妹妹吉曲要张口说话，姐姐吉石按了按她，示意她不准说话。
姐姐吉石对这家人很不放心，她借着火塘里一点点闪幽幽的柴火光向四处查看，仿佛看见墙上挂满了人的骷髅和带发的人皮，再看自己下面，发现她们坐的是人皮。姐姐看到这一切，吃了一惊，心里发怵，但她马上镇静下来，克制住惊慌失措，稳住神情。晚上睡觉的时候妖婆叫姐妹俩睡里边，叫布玛和采玛睡外边，然后自己到外边去磨刀去了。妖婆在外边磨刀时，姐姐吉石对布玛和采玛说：“好妹妹，我们的衣服穿厌了，我们换换吧。另外，这地方我们睡不着，我们也换换吧”。布玛和采玛一听换衣裙，立刻就同意了；布玛和采玛的兽衣和姐妹俩的衣裙进行了交换。然后姐姐吉石带着妹妹吉曲睡在布玛和采玛睡的地方，叫布玛和采玛睡她俩睡的地方。
半夜三更，妖婆摸到原先姐妹俩睡的地方，摸着布玛的脖子狠狠地扼，布玛惊叫道：“阿莫，我是你的布玛呀!”妖婆恶狠狠地说道：“你这精灵鬼，谁听你的撒谎”。说着，一使劲就把布玛扼死了。妖婆扼死布玛后，又去扼采玛。采玛哭道：“我是你的采玛呀!”妖婆同样恶狠狠地说：“你这精灵鬼，谁听你的撒谎”。于是，又扼死了采玛。
第二天天亮，妖婆端着装有布玛和采玛肉的库珠⑧对睡觉的“布玛”和“采玛”说：“女儿呀，好好看家，我端点鸟肉给舅舅家送去，你们饿了的时候，竹篼里有鸟肠肚，你们取来吃吧”。说完，端着库珠走出了门。路上，正当妖婆措确阿麽端着库珠急急忙忙赶路时，一只乌鸦跟在她后面不停地叫道：“你端的是你女儿的肉，你吃的是你女儿的肉；你端的是你女儿的肉，你吃的是你女儿的肉”。妖婆看了它一眼，不相信它的话，急急忙忙摆着裙子快步走着。乌鸦又赶上来叫道：“你端的是你女儿的肉，你吃的是你女儿的肉”。妖婆再看它一眼，又急忙赶路，但乌鸦仍然继续赶着叫着。这时，妖婆有点怀疑，停下脚步，端起库珠仔细察看，一看就认出布玛的手指和采玛的脚趾，这时她大惊失色、心肝俱裂地大哭起来，声嘶力竭地吼道：“我的布玛采玛呀……我的布玛采玛呀……..我的布玛采玛呀………”。她哭了一阵，又神智错乱地疯笑了一阵，然后咬牙切齿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一定杀掉吃掉吉石和吉曲……..我一定杀掉吃掉吉石和吉曲”。妖婆叫着吼着神魂颠倒地往家赶。在妖婆措确阿麽还没有回到家之前，姐妹俩换上了自己的衣裙跑到路上，被两位猎人救走了。猎人和姐妹俩返回把妖婆措确阿麽杀了。后来，姐妹俩嫁给了这两位猎人，两家都过上了富裕而幸福的生活。
多年以后，姐妹俩出远门在集市上出售兽皮，路过一间破烂的瓦板房时，门边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姐妹俩走到老妪面前，对老妪人说：“阿麽，我们远道而来，天气太热，我们想喝点水，你可以给我们一点水喝吗？”老妪说：“傻孩子，怎么不可以，你们等着，我进屋舀水来给你们喝”。老妪进屋不大一会儿，从屋里端出一库珠燕麦面、两个木制彩碗、一大瓢水和两双筷子。把燕麦面、水、筷、碗一一放到姐妹俩面前。姐妹俩搅和燕麦面吃时，老妪在一旁痴呆呆地望着她俩，望着望着，老妪眼中滚出泪水。姐姐吉石向老妪问道：“阿麽，你为什么流眼泪啊？”老妪说道：“今天，我看到了你们，好像看到了我的两个女儿，而且我那两个女儿多么像你们两个啊”。妹妹吉曲说：“你那两个女儿是怎么一回事？说给我两听听吧”。老妪：“那是多年前，我们夫妇两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那年油菜花开的时候，小儿子得了病，请一个苏尼作法撵鬼，因听了苏尼的鬼话、坏话。把两个心爱的女儿撵出去，结果儿子没有保住，还是死了。现在两个女儿是死是活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整天整夜以泪洗脸过日”。老妪说着说着又歔欷起来。姐妹俩一听老妪的诉说，泪水夺眶而出，她俩一下子扑在老妪身上，把老妪抱住。姐姐吉石向老妪说道：“阿莫啊，你的两个女儿就是我俩”。老妪一听面前的两个女人就是她当年失去的两个女儿，紧紧地抱住她俩，在她俩的脸上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总是看不够、摸不够。然后三人抱头大哭，三人都泪如泉涌。
三人见面后，老妪杀了一只鸡给姐妹俩吃后，交给了姐妹俩一口袋燕麦面，并说道：“自从你们弟弟死，又失去你们俩以后，你们的阿达脾气很坏，每天又酗酒又骂人，我真不知道他认不认你们，等他回来，我告诉他你们回来了，若他说：‘快去追回来，快去追回来’，你们就笑着回来；若他说：‘让她们去，让她们去’，你们就哭着上路吧，让阿莫从此为你们流一辈子眼泪，这燕麦面就做你们路上的干粮”。老妪说着又哭起来，两个女儿也哭了。三人哭后，老妪在草垛里挖了一个洞，把两个女儿藏在里面。隔了一段时间，达惹喝酒喝得醉醺醺地进了屋，他进屋后在三锅庄边摇摇晃晃地坐下来许久后，老妪吞吞吐吐对达惹说：“你的两个女儿回来了，我宰了一只鸡款待她们，现在她们已经走了”。达惹一听，酒醒了大半，生气得说：“什么？我的两个女儿回来了，那你为什么不把她们留住？你这个无情的老婆，快!快!快!快把马牵出来，我要追她们”。两个女儿一听到阿达的话，一起笑着走进屋来，紧紧搂住她们的父亲。一时间，全家哭成一团。
注释
①苏尼：彝语，意为驱鬼的巫师。
②背燕麦面：这是一种习俗，彝族成了家的夫妻死时，有儿子的，送到火葬场的燕麦面（意为死者带在阴间路上吃的干粮）由儿子背，表示死者后继有人；没有儿子的，燕麦面挂在抬尸的担架上，表示死者已绝嗣，是一件非常耻辱的事。由此，彝族生育观念上刻意追求生育儿子。
③额萨：附在苏尼身上驱、咒妖魔鬼怪做法的神灵
④瓦呷：一种可榨油的野油菜。
⑤阿达：父亲。
⑥阿依：小孩。
⑦阿麽：奶奶、外婆之意。
⑧库珠：一种盛饭菜用的彩绘木钵。
在梨树上智斗妖婆
在一个山村里，有一户人家有个母亲，叫阿呷，她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女儿叫石乌，儿子叫石都。有一天，阿呷回娘家，走到路上的时候，有一个妖婆措确阿麽在阿呷的身后追着撵着，最后在一条深沟里，妖婆措确阿麽踩着阿呷的后裙，等阿呷摔到后，妖婆措确阿麽扑上前把阿呷杀死吃掉，然后，穿上了阿呷的全部服装，戴上首饰后，向阿呷家走来。
妖婆措确阿麽走到阿呷家屋外叫两个孩子开门。女儿石乌已长大懂事，儿子石都还小不懂事。当妖婆措确阿麽在门外边叫喊着开门，边对屋里的石乌和石都姐弟俩说：“妈妈回来了，快开门吧”。姐弟俩听到妖婆措确阿麽的声音不是妈妈的声音，就说：“你不是我们的妈妈，我们的妈妈回来的时候，背着水桶回来的”。妖婆措确阿麽：“哦”了一声，返回走到外面，用法术变了一个水桶，背在背上走到门边说道：“你们的妈妈回来了。”姐弟俩说：“你不是我们的妈妈，我们的妈妈回来时，一边捡柴、一边吆着猪鸡回来的。”妖婆“哦”了一声，又返回走到外面，学着一边捡柴，一边吆猪鸡回来，说道：“你们的妈妈回来了。”姐弟俩说：“你不是我们的妈妈，我们的妈妈回来时，穿着漂亮的衣服和百褶裙子，串戴在身上的耳环、珍珠玛瑙、首饰、手镯响动着回来的”。妖婆措确阿麽“哦”了一声，再次走到外面，甩动着身上的耳环、珍珠玛瑙、首饰、手镯声音回来，说道：“你们的妈妈回来了”。姐弟俩说：“反正你不是我们的妈妈，你回去吧”。
妖婆哪里肯轻易回去，哪里肯放过这个吃姐弟俩的机会呢？她使劲推门，还是没有打开，又叫喊道：“快开门!不开门，你们的妈妈走路走累了，再也没有力气开门了”。姐弟俩说：“你不是我们的妈妈，我们凭什么给你开门？”。这时，妖婆措确阿麽原形毕露，吼道：“你们再不开门，我就狠狠地推门了”。姐姐石乌说：“我们家的门是用铁杠杠的，你根本推不动”。弟弟石都不懂事，又急切想见到妈妈，天真地说道：“刚才姐姐哄你的，没有用铁杠杠，用大麻杆杠的，你一掀，门就开了”。妖婆一听高兴起来，用力一推，门果然就打开了，妖婆措确阿麽就进了屋。晚上要睡觉的时候，妖婆措确阿麽就对姐弟俩说：“你们没有虱子的睡在我的前面，有虱子的睡在我背后”。姐姐石乌说：“我们俩都有虱子，你看”。说着，从背后抓了一把菜籽撒在衣服上，在火上烤，菜籽被烤焦火烧后，发出“吱吱”的响声，就说：“你看，我身上虱子很多很多，身上到处都有”，妖婆信以为真。弟弟石都却说：“我没有虱子，我要睡前面”，姐姐石乌没有办法，只好让弟弟睡在妖婆前面，姐姐石乌就睡在妖婆后面。到了半夜三更，姐姐石乌听到妖婆的咀嚼声，就问妖婆：“阿麽，你是不是在吃我的弟弟？”妖婆反诘道：“你疯了，我怎么会吃你弟弟呢？我在吃邻居送来的爆玉米，你不要胡思乱想，马上给我闭嘴，给我睡觉”。姐姐石乌断定妖婆措确阿麽已吃掉了妈妈和弟弟，她知道她斗不过妖婆，只有跑掉，不跑掉，自己也会被吃掉。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趁妖婆措确阿麽还没有睡醒时，石乌含着眼泪偷偷爬上了屋后一棵树枝茂密的梨树上。妖婆措确阿麽醒来时，发现背后没有了石乌，她在屋里到处找没有找到，在房前屋后找没有找到。在屋外草垛边、柴垛前、坎上坎下、田边地角、分路处、凡是可能藏身之处都找，没有找到。最后，她来到梨树下坐下来，想休息后继续查找。妖婆休息时，在梨树上的石乌的泪水掉到妖婆措确阿麽的腿上，妖婆措确阿麽看到后，看了看天，说道：“好奇怪呀，明明出着太阳，怎么会下雨呢？”妖婆措确阿麽说着，就把石乌的眼泪舔来吃。吃后，连连啧着舌头说道：“多么好喝的水呀，再来一滴吧”。石乌的泪水又落下来，恰恰落在妖确阿麽的手背上，她又舔来吃，她一边说道：“好甜的雨水呀，再来一滴吧。说完，抬头往树上面张望，忽然看见梨树上的石乌，妖婆措确阿麽一下子跳起来，怒吼道：“原来你逃到这里来了，这下我可找到你了，你往那里跑，你再也跑不掉了，快下来!快下来!”石乌回答道：“老阿麽，树上好玩得很，我不下来了”。
石乌不下来，妖婆措确阿麽没有办法，想上树抓她，但她不会爬树，她问石乌：“精灵鬼，你是怎么爬上树的？”石乌说：“我是脚底上搽了牛屎才爬上来的，你也找些牛屎在脚底上搽一搽爬上来吧”。妖婆措确阿玛找了些牛屎在脚底上搽后往上爬，牛屎一滑，就把妖婆措确阿麽重重地跌在地上。妖婆措确阿麽恨恨地从地上爬起来，恨恨地责问石乌：“你到底用什么办法爬上去的？”石乌说：“我是搽猪油爬上来的，你也搽猪油爬上来吧”。妖婆措确阿麽把脚底上猪油往上爬，这下更滑了，妖婆措确阿麽更没有办法爬。这时妖婆措确阿麽再也不信石乌的话，想擦掉脚上的牛屎和猪油，再次试着爬树，石乌看到这一情景，害怕妖婆措确阿麽真的爬上来，急中生智地从身旁树枝上摘下梨果向妖婆措确阿麽说道：“阿麽、阿麽、阿麽不要爬了，我摘梨果给你吃”。说着，把手中的梨果掷给妖婆措确阿麽，妖婆措确阿麽接来吃，吃了觉得很好吃，就坐下来要求石乌多多地摘梨果给她。这样，石乌一个接一个地把梨果摘给妖婆措确阿玛，妖婆措确阿玛一个接一个地送进嘴里，吞进肚里。石乌摘着、摘着，身边的梨果慢慢摘完了。妖婆措确阿麽在树下说：“多好吃呀!快摘，快摘”。妖婆措确阿麽喊着，叫着，又试着爬树。石乌在树上望了望远处的梨果，试着摘，摘不到，把她急得脸上冒出了冷汗。她看到树下又试着爬树的妖婆措确阿麽一时不知所措，对她恨之入骨，恨不得拿一个大铁饼砸向妖婆措确阿玛麽的头，杀死她。但不可能，她想着想着猛然想到，便对妖婆措确阿麽说：“阿麽、阿麽，不要爬了，树上的梨果我的手够不着了，你上来也没有用。这样吧，你到屋里拿长矛来，让我继续摘给你吃，这样，你想吃多少就有多少”。妖婆措确阿麽听话的到屋里拿来长矛，交给了石乌。石乌在树上用长矛刺住了一个梨果，对妖婆措确阿麽说：“阿麽，你把嘴张开，让我把梨果喂进你的嘴里，这样你就可以尝到果子的真正滋味了”。妖婆措确阿麽把嘴张开，但她不放心地问道：“精灵鬼，你不会用矛杀死我吧？要是杀了我，你就活不成，我的血要变成大河，肉要变成荨麻，骨头要变成大山，头发要变成森林，大肠要变成毒蛇，小肠要变成蚂蝗，那时，你再也别想回去了”。石乌说：“阿麽，我怎么敢杀死你呢？不杀，不杀，你放心的吃吧”。
妖婆措确阿玛相信了，坐在地上让石乌用长矛刺梨喂她，她每吃一个梨子，都闭着眼睛，细细咀嚼着尝滋味。石乌见机会来了，当妖婆措确阿麽张开嘴吃几个梨子以后，用足全身的力气，把长矛从妖婆措确阿麽的嘴里狠狠戳了进去。妖婆怪叫一声，嘴里喷出鲜血，在地上挣扎几下就死了。她一死，立刻起了旋风，妖婆尸体不见了。霎时，梨树一侧变成横跨千里的大山脉，山下有一条惊涛骇浪的大河，梨树的另一侧变成了一望无际的大森林，而梨树下长满了荨麻，荨麻中满地爬着蚂蝗。这下把石乌吓呆了，她一手握着长矛，一手紧紧抓住树枝。
看着这一切，这时石乌又害怕又担心，情不自禁地喊：“妈妈、妈妈”，她的声音在四面回荡着。这时，有一只獐子从树下跑过。石乌马上向獐子求救说：“獐子哥，请你停一停，救救我吧”。獐子停也不停地说道：“姑娘啊，后面猎狗在追我，我自己都救不了自己了，我怎么救你啊？”说着，就飞快地弹着它的两只长后腿向前跑了。獐子跑了，接着又跑来一只猎狗，石乌又马上向猎狗哀求说：“狗大哥，请你停一停，救救我吧”。狗也不停地说：“姑娘啊，有麝香的獐子跑了，我哪有空救你啊？”说着，射箭般地跑过去了。狗跑过去以后，又来了一个背着弓箭的猎人，石乌向猎人哀求道：“打猎的大哥，你停一停，救救我吧”。猎人说：“姑娘啊，狗和獐子不见了，它们是我最值钱的东西，我哪有时间救你啊？”石乌说：“打猎的大哥，你是我在山里碰见的唯一亲人，你怎能不救我呢？打猎的男子最勇敢，不救落难的人还算勇敢吗？还算英雄吗？”这时，猎人同意救石乌，他把披毡铺在地上，让石乌跳在披毡上，猎人把石乌救走了。此后石乌嫁给了猎人，他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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