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目的论视角浅析保罗·维亚尔的《阿诗玛》译本的翻译策略
【摘要】保罗·维亚尔是第一个将彝族长诗《阿诗玛》介绍给世界的西方人,他不仅仅是传教士,更是文化的传播者,本文拟从目的论的角度浅谈保罗·维亚尔在翻译《阿诗玛》时的翻译策略。
【关键词】目的论;阿诗玛译本;翻译策略
一、研究背景
保罗·维亚尔在云南彝族地区滞留了近30年,保罗·维亚尔不仅完成了他最初的传教任务,更对彝族文化做了非常系统的调查研究,撰写编著了很有代表性的作品。保罗·维亚尔是第一个向海外介绍《阿诗玛》的人。
目前很多对《阿诗玛》的翻译研究多集中于英语或日语的版本,而对法语版本的分析几乎没有,对第一个翻译《阿诗玛》的保罗·维亚尔的版本的分析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本文拟从翻译目的论的角度简略分析一下保罗·维亚尔对《阿诗玛》的翻译策略。
二、理论背景及研究意义
传统翻译一般以“信”、“达”、“雅”作为评判翻译作品好坏的标准,基本上以原文本为中心,把“原文中心论”作为评价翻译的最高标准,特别强调译文与原文的对等性,认为译文就应该是原文语言符号的一种忠实转换,特别是文学翻译,尤其要忠实于原文。但随着翻译研究的“文化转向”,翻译理论同其他学科理论开始相互交叉,互补、互识,不仅扩宽了翻译研究的研究视野,同时也为其他学科的理论研究提供了独特的视角。
与其他翻译领域不同的是,长期以来文学翻译一直强调对原文的忠实,即要做到“信”,因为一部分学者认为文學翻译不具有明显的目的性,所以否认了译者对文学文本的再创造,然而,文学翻译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本身就是一个充满目的性的再创造工作。
现代翻译理论认为翻译的根本性质和最终目的是文化之间的互动和交流,是对他族文化的阐释和再现,通过译者自身对源语文本的阅读和理解,将源语文本中所表现的异族文化传达给译语文化。所以翻译决不是简单的语言层面上的语义转化,也不仅仅是语言学意义上的生成形式,而是文化的双向流动。
保罗·维亚尔到中国来的目的就是传教,这是当时的西方人对非西方文化进行的人类学的考察活动之一,对他国实施殖民统治,因此传播基督教精神的重要方式之一的翻译活动打从一开始就具有了鲜明的意识形态的色彩。保罗·维亚尔对彝族文化和彝族长诗《阿诗玛》的译介活动本身就带有鲜明的社会文化目的,可以从目的论的角度对保罗·维亚尔的翻译活动进行研究,分析其翻译策略,探讨其如何在彝族地区成功实现中西方的跨文化交流。
三、保罗·维亚尔《阿诗玛》的翻译策略分析
翻译不是无意识进行的,而是有目的的一种行为,目的论就认为翻译是一种有目的性的行为活动,这种行为活动将决定译者采取何种翻译方法和策略。
现代翻译理论认为,翻译不仅仅是不同语言符号的简单转换,同时更是文化的转换,是从代表一种文化的语言表现形式转换到代表另外一种文化的语言表现形式,从翻译的目的和特色来看,它是思想层面上的交流;从功能方面来看,翻译则承担着传播文化的作用。
《阿诗玛》是在彝族中用撒尼语口传的叙事长诗,它不单向我们讲述了一个美丽且悲壮的爱情故事,更反映了撒尼人的生活习惯和风土人情。诗歌语言蕴涵着非常丰富的文化信息,而不同的民族却有着各具特色的民族文化,所以在翻译诗歌时最困难的就是如何向异国的读者传递原诗中那种含蓄而微妙的文化信息。所以就翻译策略而言,在诗歌翻译中主要存在着异化和归化两种翻译策略。
(一)保罗·维亚尔译本中异化策略的体现
异化和归化翻译法其实是直译和意译的延伸。异化翻译法是从源语文化出发,使译文突破目的语常规,保留原文中的异国情调,是20世纪90年代中期由美国翻译理论家劳伦斯·韦努蒂首先提出来的。异化要求“译者尽量不惊动原作者,让读者向他靠近”,“把外国文本中的语言文化差异注入目的语文中,把读者送到国外去。”[1]这种翻译方法有利于保留源语文本中的异国情调,虽然给人感觉译文会不流畅,但正是这种不流畅的风格,给读者带来了一种不同于阅读熟悉的本族文化的新鲜感,可以更直观地感受到和体验到不同的价值观。
保罗·维亚尔在彝区居住了近30年,作为一个外国人,他熟悉当地文化,又通晓本国文化,这一优势使得他在彝区传教时得到了当地人的欢迎。他在向外介绍《阿诗玛》时保留了彝族诗歌的特点——复沓。在他的书中明确的提到了彝族诗歌的这一特性:“(在他们的文学中)重复是非常常见的;如果要表达同样的意思,作者就会使用同样的句子。”[2]
《阿诗玛》原诗中为了表现阿诗玛的母亲看到自己女儿的成长的喜悦心情,原诗分别从阿诗玛出生满三个月开始,每一小节末尾都用了阿妈喜多少场的句式来表达母亲看到女儿成长的每一步那种无以伦比的激动心情。而在保罗·维亚尔的译文中也忠实的再现了这一重复形式:“阿妈喜两场”——Le coeur de la mèretroisfois content;“阿妈喜三场”——Le coeur de la mèretroisfois content;“阿妈喜四场”——Le coeur de la mèrequatrefois content;“阿妈喜五场”——Le coeur de la mèrecinqfois content;“阿妈喜六场”——Le coeur de la mère six fois content……
彝族诗歌中经常用数字表达概数,常使用数字6,99,120来表达很多的意思。而这在法语中没有对应的文化概念。所以在翻译到数字的时候,保罗·维亚尔并没有采用法国人熟悉的表达方式,而是沿用了彝族人民的表达,让读者直观地感受到彝族的数字文化。比如,原诗中是这样描写阿诗玛取名时的热闹场景:“女儿的父亲,灌满99坛酒,请来120名客。女儿的母亲,挑选99朵花,请来120名客”[3],保罗·维亚尔的译文为:Le père de la jeunefille/Remplitquatre-vingt-dix-neuf dames-jeannes; Il invite cent vingtconvives. La mère de la jeunefille/choisitquatre-vingt-dix-neuffleurs blanches; Elle invite cent vingtconvives.[4]这样通过具体数字的翻译,让读者仿佛亲自到场感受到当时场面的宏大和热闹,也体验到了彝族人天性热情好客。
(二)保罗·维亚尔译本中归化策略的体现
归化理论来自于美国交际翻译理论家奈达,根据其理论,“归化”的主要目的是最大限度地使目的语读者做出月出发语读者一样的反应,主要强调译本的交际功能,该理论认为只有译入语读者获得与出发语读者一样的信息才能说这个译本是忠实的,是成功的。与异化不同,归化理论是把原文作者请回来,在翻译中采取归化策略可以淡化原文的陌生感。
在保罗·维亚尔的译本中可以找到“归化”的痕迹。比如,在提到阿诗玛的夫家和阿诗玛家为了要孩子去拜神时译文中使用了lEsprit(Troisfoisil adore lEsprit;)这个词,而没有使用Dieu, Divinité这些通常用来表示神灵的词语。这说明保罗·维亚尔作为神职人员的专业性,他通过lEsprit一词很好地将彝族人崇拜的神灵和基督教中提到的神灵进行了区分。因为在天主教中,lEsprit指的是圣灵或者是圣神。根据教义上帝借助圣灵和人类对话,圣灵只是上帝的三个位格中的第三位格,但绝非上帝。因为保罗·维亚尔到中国的目的还是传教,所以在向法语读者介绍彝族文化时,使用lEsprit一词能使教徒在阅读时不至于出现混淆概念的情况。
又如在提到给阿诗玛取名时的场景中,原文提到了阿诗玛的父亲用99坛酒宴请宾客,原文是这么说的:女儿的父亲,灌满99坛酒”,保罗·维亚尔的译文为:Le père de la jeunefille/Remplitquatre-vingt-dix-neuf dames-jeannes,此处使用了dames-jeannes一词,这个词在法语里面表示一种大肚玻璃瓶。诚然,当时的彝族人不可能使用玻璃瓶来装酒,现在也没有使用玻璃瓶,而是使用陶土做的大土罐,然则这种装酒的容器在法国是没有的,保罗·维亚尔就巧妙地使用了法国人日常常用的酒瓶dames-jeannes来暗示,让读者比较直观的能理解原诗想要表达的意思。
四、保罗·维亚尔译本中的其它策略
除了上述两种比较明显的翻译策略外,保罗·维亚尔译本中还存在其他的翻译策略:
(一)音译加注
因為保罗·维亚尔的译本是来自口头唱本,所以在译本中为了保持原文的特色,保罗·维亚尔在翻译名词时尽量的保持了原来的发音,比如提到阿诗玛的名字时,原文是这么写的:Elle sappelleraChema(belle doré),此处的chema和普通话中的阿诗玛的发音不太一样,所以笔者推测此处应该是演唱这个版本的歌者口音的问题,或者是当时本地人对阿诗玛的彝族发音,为了让读者更直观的理解这个名字的意思,保罗·维亚尔在后面还加注了解释“美金花”,这也是学者黄建明推测这首节选诗来自《阿诗玛》的证据之一。
对于诗中出现的地名,保罗·维亚尔也保留了原来的发音:Adjo, Jeka, Neka,这使得整首诗充满了异域风格。
(二)模仿
前面提到了保罗·维亚尔译本主要是根据彝族的口头版本,不同的人在演唱时版本会有所变化,因此保罗·维亚尔译本为了保持口头特色,在用语上也尽量的口语化,其次译本的时态多以直陈式现在时为主,体现了口头的特点。同时为了保持诗歌的流畅,在需要表示过去时态时,保罗·维亚尔使用了简单过去时,在常规语法中,简单过去时是不可能与直陈式现在时并用的,而在这个译本里,保罗·维亚尔这样使用,只能解释为是为了保持诗歌行文的原有的节奏感。其次,在译本里大量的使用了排比和重复的句型,比如:Enmontant au pays dAdjo/Enmontantjusquau haut; Troisfoisil adore lEsprit/Troisfoisil se prosternedevantlEsprit…/Troidfoisilssacrifient à lEsprit/TroisfoisilsadorentlEsprit; 这样的处理方式是在模仿原诗中复沓的表现形式,同时也完整的再现了原诗的行文特点,原汁原味的传递了原诗的文学魅力。
意识形态决定翻译的方式。通过对保罗·维亚尔的《阿诗玛》译本的翻译策略分析,我们可以看出翻译《阿诗玛》并不是保罗·维亚尔最初的本意,在原文中,他也提到只是通过这首节选的诗来表现彝族的诗歌特点。其次,保罗·维亚尔对彝族地区文化的研究出发点还是为了更好地在当地进行福音布道,所以他对彝族文化的翻译也是以此为出发点,对《阿诗玛》的其中几个小节的翻译也就显得很质朴,并没有非常精深的用词和行文规范。但正是这一无心插柳的行为,让其翻译正好体现了彝族诗歌中要表现的简单,纯洁和质朴的特点和特色。
参考文献:
[1]黄建明.19世纪国外学者介绍的彝族无名叙事诗应为《阿诗玛》.民族文学研究.2001年第2期.
[2]Susan Bassnett.The Translators Invisibility[M].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1994.
[3][4]Paul Vial. Les Lol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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