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显宏：黄大琮五首镇南地理诗
图为作者在沈阳采访留影
《镇南杂咏》一书开端为自序，正文一至五为记述南华山川河流特征的五首地理诗。因一个区域的山川地貌一般几百年不变，仅有行政区域划分会随时代变迁而有所改变，故诗中的记述仅有一些文学意义，而留下的史学信息意义有限。镇南州，古蛮夷地，濮落蛮所居，川名欠舍。清末姚州举人甘孟贤称镇南：濮夷故国，欠舍旧疆，内分四界，外列三乡。为姚安之屏障，实威楚之关梁。
跨连九府此当冲，
地鲜平原道却通；
延广西南缩东北，
孤城如翁万山中。
在云南横断山脉中，南华城是个相对平缓的“坝子”，故黄大琮说镇南是万山中的孤城，是他自己的感觉。我2011年从楚雄州吕合煤矿来南华县城龙川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工作的时候，当时县委、县人民政府给南华县的文化定位是：九府通衢地、革命老区县、野生菌王国、生态美食城。作为文化人，嘴上一天到晚说着南华是“九府通衢”的要冲，但若别人问起是哪“九府”，几乎没有人能够回答，这就是个笑话，关键时刻会出洋相的。于是与县文联主席李天永交流，他安排县志办的李茂忠梳理历史文化脉络，终于把“九府通衢”中的九府搞清楚了。
“九府通衢”一词最早出现在《云南通志》里，“九府”是明朝云南行省设置在滇西片的9个地方官府。即大理府（今大理白族自治州大理市大理镇）、鹤庆府（今大理白族自治州鹤庆县）、丽江府（今丽江市丽江古城区）、永宁府（今丽江市宁蒗县永宁乡）、北胜府（今丽江市永胜县）、永昌府（今保山市保山隆阳区）、蒙化府（今大理白族自治州巍山县）、顺宁府（今临沧市凤庆县）、孟定御夷府（今临沧市耿马县孟定镇）。
当然，在不同时期，这些府的所在地会发生变迁，有的降格成乡镇，有的又升格为今日的州府所在地，这些都是正常的。
路稍低平出郭东，
二桥横亘野烟中；
乡村一过高峰哨，
吕合交衢即楚雄。
（东三十里入吕合，即楚雄县界。）
“二桥”我查了一下康熙《镇南州志》，应该是长坡桥，在城东二十里，康熙三十九年监生李植建。擢秀桥，在县城东门外，明万历年间知州尹为宪建。如今被320国道占用，两桥已不复存在。我曾在吕合煤矿（长坡煤矿）工作28年，经常去吕合镇赶街，对高峰哨（原来是吕合煤矿的一个煤窑），仙人谷哨（属楚雄，原来是吕合煤矿的北坡煤塘）一带的人文地理非常熟悉，也曾写过一些文章。如今值得记录的还有两首诗能反映当年的一些情况。一首是民国年间镇南王开鼎先生的诗：
高峰前去一坡长，
蔓草荒烟雾茫茫；
回头不见往来者，
频然落下泪几行。
那时的高峰哨到长坡一带，还是茫茫的原始森林，常有土匪强盗杀人越货的事发生，故长坡民间原来又叫杀人坡。
还有一首是不知传唱了多少代人的歌谣，因为这一带有褐煤露出地表，煤中含硫量高，接触空气后氧化，在高温下会发生自燃现象，早就有人看出此地埋有宝藏。历史上这里有一个石鼓县，归属镇南州管辖。吕合镇是一个南来北往的古驿站。诗言：
石人对石鼓,
金银万万五；
谁人识得破,
买下吕合铺。
吕合煤矿1960年建矿，全靠人背马驮，白手起家，是云南省最大的地州露天煤矿。1983年我到煤矿医院工作时，年产褐煤30万吨，有工人及家属三千多人。后来扩产到45万吨规模，1999年煤矿国有企业改制为民营，大批工人下岗，仅留工人400余人，医院、学校交地方政府管理。现在技改年产90万吨规模，完全机械化生产，挖掘机、剥土车等大型机械设备全由工人自己筹资购买及维护，一年能挣二三十万，股东年收入百余万。
和城南望镇川桥，
赵景旁通道里遥；
王小河源由此发，
涓流回折出山腰。
（南界一入楚雄、一入赵州、景东，王小河出南众山中，汇观音洞水入白龙河。）
镇川桥又名土城大石桥，始建于清康熙三十九年(1700年)，由白族土州同段光赞历时十年建成。单孔石拱桥,桥长29米,宽5.7米,高7.2米,石拱跨径11米。是滇西单孔石拱桥规模较大、最贵的一座石桥。2012年政府花一百余万依照古迹“修旧如旧”进行加固维修，现已在其侧修筑了新水泥桥，减轻了过往频次。
徐营柿子树下王河我为踏勘钱泰丰烈士墓去过两次，王小河从此地流过，其名有来历：古时这里有一位姓王的绅士非常聪明，在治理河流时修建了一个闸，消除了洪灾隐患的同时，还便利于农田灌溉，为纪念王姓绅士的义举，由此而叫王小河。我曾寻访过水河源头，为山脉断层的一个地下出水口，南华人俗称“龙潭”。汇金珠河后入白龙河，即现在的龙川江，江水日渐减弱，叫河更为准确。
孔道西通大理长，
沙桥驿外尽崇冈；
天然设险为屏障，
英武雄关镇一方。
（西出沙桥驿抵普棚，山色峻绝，英武关及苴力山最险。）
2018年南华通高铁后，东上昆明仅需一小时，西去大理也仅一小时，“崇冈”“屏障”皆无，交通大为方便。英武雄关遗迹无存。普棚原来行政属楚雄州姚安县，后来划归大理州祥云县。
北峙群山接定姚，
珠盘鹦鹉最岧峣；
环流沙井梅庄外，
双甸河源一线遥。
（北界过白沙水井交定远县，过腊梅庄交姚安界。）
注：[岧峣]，拼音tiáoyáo，意思是山高峻貌。）
县城边的鹦鹉山乃一小山包，称不上“岧峣”。南华城北是咪依噜风情谷，谷底所流之水为双甸河，汇入龙川江。此地连接牟定县凤屯乡及姚安县太平乡。我多次到风情谷和云台山采风，这里已看得到我老家牟定佛教名山化佛山了，连绵的山上矗立着很多风力发电站，旋转一圈能发2.5度电，价值1元。过去镇南去定远须经过云台山一带的山脉。2021年，在楚雄州三峰山州级自然保护区内的云台山，中国华能集团投资8亿多的66台风力发电机遵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土地管理局命令整改拆除，损失巨大。
（2023年9月17日于家豪小区）
古老的彝族，还能有多少东西能在时代大潮中存留下来，也许不会有明确的答案，但我们可以尽力去为她留存一些有价值的文化，这就是彝 族 人 网的价值所在。所属专题：
彝族作家普显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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