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存荣:“马旷源效应”与楚雄文学
莽莽苍苍的云南高原博大精深,千百年来用她汩汩淙淙流淌不息的血液,哺育了一代又一代勤劳朴实的高原儿女,创造了灿烂多姿内涵丰富的高原民族文化。
近几年,“昭通作家群”拓展了云南文坛天空,成为云南文坛一束耀眼的亮光。在楚雄彝州,“马旷源效应”与“昭通作家群”两者异曲同工,却又犹如长江黄河各有千秋。概括的说,“昭通作家群”是个体构成群体的文学“组合”现象;“马旷源”却是一种个体影响带动群体的文学“行为”现象,前者强调的是“个体”,后者突出的是群体,两者皆是文学天地的奇葩,各有光晕。
高原是神圣的,彝山是高原的精华。风风雨雨中繁衍生息,辛勤耕耘的楚雄彝州民族群体——彝山人,构成了支撑彝山天地的骨架和灵魂。在“马旷源效应”影响带动下,这块神奇土地上从无到有、从小到大茁壮成长起来的楚雄州作家群,多年来在火热的社会生活实践中,用他们的聪明智慧和对彝山一草一木的拳拳眷恋,为彝山谱写着一曲曲亮丽高吭催人奋进的颂歌,用歌声装点、滋润着彝山,推介着彝山。
读马旷源的作品,首先要读他多彩的人生经历:马旷源,回族,云南腾冲人,1974年赴德宏州遮放坝飞海寨插队务农,1982年毕业于云南民族学院中文系,后历任楚雄卫生学校教师,云南省楚雄师专校学术委员会副主任、学报常务副主编、副教授,云南省楚雄彝族自治州政协副主席,云南省当代文学研究会会长,中国回族学会常务理事,云南省回族学会副会长。1979年马旷源开始发表作品,1994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著有专著《马旷源民族文化论集》(全四卷)、《<西游记>考证》、《回族文化论集》、《雁峰书话》、《“人学”门下》、《芜园书话》、《松风书话》、《云水书话》、《天南书话》、《月影集》、《我与钱谷融先生》、《腾冲集》,长篇小说《忘川之恋》,小说、散文集《飞海寨》、《春水桃花旧板桥》、《老木寒云满故城》、《幽闲鼓吹》、《我的知青文学》、《一声云雀》、《风寒日冷江湖晚》,诗集《旷源诗选》、《迷乱的星空》、《秋声集》、《边城风云》、《月逐坟园》等。
寥寥数语的文字简历背后,凝聚着马旷源几十年为文为官为人的心血,诠释了他对人生辛酸苦辣大彻大悟的真情感受。楚雄的文学朋友相聚,天南海北高谈阔论总少不了“马旷源”这个话题,论者,赞之,叹之;听者,亦然。因为其特殊丰富的经历,在政界,他是体制中人,已融入中国政治体系中;教育界、文界,他始终生存于体制之外,未被接纳进入体制内(他担任的云南省当代文学研究会会长,属于民间学术团体);政界,他是楚雄州的州官;教育界、文界,他自誉为只是一个小小老百姓。再以文学界、学术界论:他是有影响的作家、理论家。现任中国当代少数民族文学研究会副会长,业绩被专节写入中国社会科学院主编的十二卷本《中国二十世纪文学史》。在云南,他是现任当代文学研究会会长,可以当云南省的排头兵。马旷源在云南有学生近万人,州级作家中,多半是他的学生,且在楚雄文坛均属颇有建树之列。
马旷源与文学结缘,当从小学时期算起。从当“红小兵”(文革时遍及全国的少年儿童组织)写第一篇日记、第一首诗,至今三十余年光阴,他写了大量内涵丰厚的小说、散文、诗歌、评论、杂文作品,且样样都有脍炙人口的上乘之作。2009年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的个人著作《一声云雀》(小说散文集)、风情旅游小说《鄂嘉故事》、《茶花箐》等受到文学界广泛关注。
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的书话随笔集《风寒日冷江湖晚》和2010年中国作家出版社出版的“风啸斋小丛书”《大风集》、《冷趣——生殖文化与“蛊”》、《云南回族文学论稿》、《万木自凋山不动——旷源自述》、《云南看云——云南作家文学谈片》,深得各方读客喜爱,读之,叹之,赞之,更让楚雄文坛“色彩”大增,文气大增,对楚雄文学产生了极大的推动促进作用。
“马旷源效应”影响下,楚雄州的文学创作在原有基础上逐步进入了一个较有组织和规模的健康发展阶段,即作家(作者)群成长的第二阶段,一大批享誉彝州内外成绩卓著的老中青优秀作家(作者)、艺术家不断涌现出来,创作出许多无愧于时代和人民的好作品,为繁荣彝州文艺,推进“三个文明”建设作出了积极贡献。特别是近几年来,彝州文学艺术事业蓬勃发展,各民族作家、作者队伍日益壮大,如今全州已有中国作协会员8人,省作协会员79人,州级作协会员410人,他们中最有代表性的是芮增瑞、马旷源、熊望平、黄晓萍、杨永寿、刘天良、王红彬、李成生、李阳喜、毕继爱、米切若张、刘存荣、谷志坚、苏轼斌、杨继渊、毕增堂、李云华、苏忠诚、张学康、杨志光、苏燕、吴玉华、卡罗、吴应昌、王颖、饶云华、段海珍、刘亚萍、敖成林……这群土生土长在彝州这块充满爱的土地上成长起来的作家队伍,以她们敏锐的眼光和独特的思维,自觉把自身命运和祖国的命运、人民的命运联系在一起,满怀激情站在时代前沿,为时代而歌,为人民而歌,为彝州撑起了一片文学艺术的亮丽天空。其中,马旷源的《西游记考证》、《雁山书话》、《忘川之恋》受到广大读者普遍好评,在全国文坛备受关注。在深入生活提高创作水平的同时,马旷源为培养彝州文学人才,致力发展彝州文学艺术事业做了大量工作。在时任楚雄州文联主席周文义重视努力下,2001年中国作家出版社为彝州推出了一套《金沙江文艺丛书》(10部)。这套丛书是楚雄州文学界出版文学作品出版档次最高作者参与人数最多的一次。无论是小说、散文、诗歌的创作,都基本反映了楚雄州作家队伍的创作水平,是楚雄州作家(作者)多年深入生活、潜心创作的成果。这些作品以比较自由的文学形式,别具风格地反映了彝山丰富多彩的风土人情和火热的现实生活,反映了党的改革开放政策给彝山带来的巨大变化。这些作品文笔清新流畅,具有浓郁的民族生活气息,充分展示了彝州作家继承民族优秀文化传统与火热的时代精神相结合的美学追求和创作风格。2003年云南民族出版社又为彝州推出了第二套《金沙江文艺丛书》(10部)。楚雄幅员辽阔,历史悠久,地处滇中高原腹地,北有金沙江,南有绿汁江、礼舍江奔流不息,三江环抱中,哀牢山、乌蒙山、百草岭巍然屹立,青山秀水之间,诞生了人类远古文明,其间尤以彝族传统文化艺术根深叶茂,源远流长,孕育了大批作家、艺术家。这些作家、作者成为了彝州文学创作的主力军。这批不断成长起来的老中青作家群及其作品,拉近了楚雄彝州与外界的距离,使楚雄这块古老神秘而又充满生机的天地与外界融为一体,成为文学艺术蓝天上一道亮丽风景。这些成效与“马旷源效应”的影响密不可分。
马旷源的许多作品,让人读后印象深刻,如《忘川之恋》、《大风集》、《云南看云》等,不论从哪个角度都让人受益。他的作品文风质朴,字字涌溢着一种温暖人、启迪人、鼓舞人的大美情调。他在《快乐文学》一篇小文中这样阐释他的文学观,读后颇受教益:
“文学是快乐的。春天山花怒放,小溪一路欢歌,百鸟无拘无束在天上飞,走兽自由自在在林中嬉戏。世界充满勃勃生机。生命在流动中一路向前,一代又一代,在欢乐中传宗接代,承前启后,既发展了人类自身,又发展了人与畜牲的根本区别:文化。文化的主旋律是欢乐。
文学与美同在。美的立足点是愉悦。
含蓄如沈从文,他说:“我只想造希腊小庙。选山地作基础,用坚硬石头堆砌。精致、结实、匀称,形体虽小而不纤巧,是我理想的建筑。这种庙供奉的是‘人性’。”“我除了用文字捕捉感觉与事象,俨然与外界绝缘,不相粘附。我以为应当如此。一切作品都需要个性,都必浸透作者的人格和感情,想达到这个目的,写作时要彻底独断。”(《<从文小说习作选>代序》)精致匀称的希腊小庙中,便有了美丽的翠翠与夭夭,还有那美丽的湘西山水和湘西人的歌。沈从文的湘西题材小说,与时代的确有一段距离,你可以贬它为镜花水月,可是它美,美得人心为之颤抖,荡悠悠找不到着落。它不雄强,一股蓬蓬勃勃的原始生命力贯串其间,野得生动,野得欢乐。人性在这种欢乐中,如辰水、沅水,清可见底,一泻千里。”
马旷源在《少年诗情》一文中这样阐述他的文学情结:
“少年是幼稚、激情的,少年时有那么多追求和幻想,虽头破血流而不知转向,少年是值得怀念的。
我写“诗”,始于小学六年级。那时,我在边地一所中心小学“念书”。“复课闹革命”后被选为学校“红小兵团团长”。一个同级的女同学,写了首“诗”登在墙报上,激发了我的好强心理,于是,我也开始写“诗”,这一写就是三十余年,“成绩”在《迷乱的星空·后记》里,说得很清楚。
我写诗,走过了一段长长的弯路。早年试笔,内容多不离阶级斗争、路线斗争。形式以为诗如小说,当以塑造形象,结构故事为主,竟不知诗之生命在于抒情。这一期的诗作,我写得多而且滥。发表出来的有《共产党员》等……这样的诗,直到八十年代时过境迁,竟不能有一首选入集中。我将诗歌创作的前史一刀割弃了,因为前史阶段的诗作,“惨不忍睹”。这篇文章,是想掇拾前史,留点历史的忆念。”
1981年5月,参观了全国青年画展获奖作品之后,马旷源有感于一幅题为《再见吧,小路》的画作,归来后写成一首同题诗,文采情采兼具:“再见吧!泥泞小路/下了一夜秋雨已渐渐停住/一条通向远方的弯弯曲曲的路/尽头/闪出万缕金光/飘着一丝薄雾/再见吧!野花凋零的小路/站在寨头等我的/是年迈的老父/青春年华随着板锄点点消瘦 磨秃/细密的皱纹爬满了昔日丰满的面部/再见吧!长满野草的小路/雨下着/霉了床/霉了铺/我骑着一头青牛/披块斑驳的塑料布/哦,朋友/别哭/别哭/我们来读本海涅的书/再见吧/通向墓地的小路/那儿长眠着我的“战友”——小李、小朱/小李厌倦了人生/自杀在四面透风的茅屋/小朱死时/还哼着“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歌曲/再见吧/荆棘遍野的小路/离别你时/心里翻滚着酸甜辣苦/我似乎失落了什么/整整十年的梦魇/我似乎找到了什么/哦,那是人生的道路/太阳冲破了云团/从东方喷薄而出/把细碎的金光/铺满长长的小路/再回过头来看一眼吧/看一眼青春、探索和痛苦/然后/挺直我们干瘪的胸脯/向着太阳/迈步”……
透过简朴的文字,马旷源的文采情采背后其实隐含着一种让人深思的严酷。知青生涯二十余年后,他写过长篇小说《忘川之恋》,回忆录《飞海四年》和散文集《飞海寨——知青生活散记》。用他自己的话说,为装点计,故作轻松与幽默,都没有这一首诗和当时所作诗表现得那么严酷。生命从严酷中走出,显得分外艰辛厚重。
1989年马旷源当选楚雄州文学工作者协会(后改名作家协会)副主席、州文联委员,至2002年。这期间他以甘为人梯的博大胸襟,培养、扶持了大批青年作者,如他的学生李光辉、李茂尊、文有贤、李德梅、毛素梅、吉霍旺甲、李云华、杨继渊、张升荣、杨春华、琚建波、杨荣昌等,2000年后,楚雄文坛的大批后起之秀大都是在马旷源影响带动下在文学界崭露头角的,这个时期,楚雄文学界悄然形成了“马旷源热”的“马旷源效应”。
读过马旷源作品,了解他的人生经历,我认为马旷源其文其人有六大特点毫不夸张构成了“马旷源效应”的核心:
特点一:故土情结。马旷源的故乡腾冲,位于滇西,史称“极边第一城”,始建于明朝。现代有“焦土抗战”,是中国政府从日本鬼子手里武力收复的第一座县城。人物有北洋政府代总理李根源、著名哲学家艾思奇等。风景有火山、热海及高黎贡山的大树杜鹃、珍禽走兽。关于故土,马旷源写过许多情真意切的文字。如《元吉村纪事》、《“红学”故事》、《啸斋年谱》等。听他多次谈过,退休之后搬回老家居住,尘归尘,土归土,埋骨于斯。
特点二:“韧”性情结。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说到底,还是鲁迅倡导的“韧”性。设定目标之后,勇往直前,不受任何干扰。哪怕碰得头破血流,只要不伤及性命,依然执意向前。这就是马旷源让楚雄文坛大受教益的经验之谈。
特点三:友情与事业情结。马旷源的观点:友情是处世的扶手,事业是处世的立脚。用他的话说,他的一生,得亲人、亲戚之助少,得朋友之助多。朋友之交,首在一个“义”字。求大同,存小异。交友,首选便是个“义”,俗称“汉子”、“好汉”。 “路见不平一声吼”, 肝胆相照,无娘娘腔,大气,不拘小节,关键处,两肋插刀,旗帜鲜明,无骑墙行为,可托孤。事业成功,离不开朋友之助。“一个好汉三个帮”,是至理名言。一个成功的男人,必有一群好汉相助,事业上自拿主意。
特点四:爱憎分明的文风情结。马旷源的文风大致可分为三类:第一类(主类)是鲁迅风格,前溯至魏晋风格。老辣、凝炼,讲究炼词造句,思理中夹杂幽默。主要用于书话体写作。第二类美文体。以民间语入书,清新明丽,是经过提炼后的大白话。用于小说、散文写作。第三类是表态文章,官话一堆,引文甚多,但也羼入不少文史与思理,成为“我体官文”。
爱憎分明,嫉恶如仇;努力学习,奋斗不已;交友甚厚,宽于待人;嘴似利剑,心如豆腐;认真负责,承担责任;过河卒子,永不后退;咬紧牙关,保持个性;不见黄河,死不甘心。这就是马旷源的文风。
特点五:“与书为伍,不亦乐乎”情结。马旷源一生的全部事业,可归纳为:读书、编书、教书、写书。尤其是读书,可谓朝朝暮暮,天天读,日日读。他老家腾冲那个地方,是云南传统文化的精华荟萃之地,什么奇书、怪书都可以找到,他便不加选择的一概吞下。他说“家有藏书近万册,以文史哲为主,当成了我之主食。读之不厌,真正是废寝忘食。下乡四年,劳作之余,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也日日读之不已。至今年已五旬,每日阅读量仍在20万字以上”。
特点六:倡导“大文化”情结。马旷源在文中这样阐述他的“大文化”观:“传统文化即民族特色,它是一个民族经过数万年形成的一整套民族特色文化。有意无意间,构成了传统文化最核心、最恒定的部份。在中国,就是无所不在的“《易经》文化”、民俗文化,外化为儒家文化、道家文化。对传统文化的继承,说到底,是民族特色的保存。没有保存,就没有发展。发展建立在保存基础上。日常生活中的穿衣吃饭,言谈举止,中国人都有自己的特色。离开民族特色,就离开了自己的根,无本之木,哪怕你天天过圣诞节、情人节,你也只是一朵浮萍。邯郸学步,在异地扎不下根,在家乡断了流。抛弃传统文化的民族,是一个失了根的民族,结果是民族文化毁灭之后的民族灭亡。中华民族,自传说中的夏、商、周,现实中的秦王朝一统天下以来,民族的团结,国家的统一,历数千年而不倒,得益的,就是传统文化——大中华文化。
中华文化源远流长,是世界古代四大文明中唯一延袭下来,并保有强健生命力的一种。故土难离,生在中国,长在东方,我们应该热爱自己的故土,热爱自己的文化。印度神话中有不死鸟的说法,中华文化便是一只千年不死鸟,她有缺陷,有失落,有暂时的回环与低潮,但她根深叶茂,有不死的主干,所以,她永远青春亮丽。”
这些正是“马旷源效应”之所以警醒人、教益人的内涵所在。中国民族大学哈正利教授曾在《回族研究》杂志上《<回回原来>及其相关研究述评》一文中将《回回原来》的研究分为“两种策略:第一种是从实证史学思想出发,讨论该书史料的真实与否;第二种途径是将其视为一个民族民间文学样式来研究。哈正利将马旷源列入第二种策略的代表人物,在结论中说:“马旷源的研究在很多方面都以一种较为新颖的方法,从不同角度对作品本身及其相关问题做了分析。有的方面是可以继承和借鉴的,比如,考察作品的流传范围和其变体的关系、民间文学作品和创作心态的关系、文体形成中隐含的中国文化和伊斯兰文化的关系、文学表述和伊斯兰教教义阐发的关系、民间文学和民族自我的历史传承和教育的关系等等,都值得后学参考。马旷源在较为开阔的视野中,使《回回原来》的研究,基本上摆脱了实证主义的局限性,而将《回回原来》的成书、文体形式及社会效果等,视为一种客观真实。这正是第一种研究路径中所忽视的,也是第一种研究无法面对和难以面对的。”
当然,这里阐述的是马旷源的文化史观,其实内中也包含了他的文学观、人性观。《保山日报》曾这样解读“马旷源效应”:“马旷源,腾冲元吉村人,早年外出。现偶尔回乡,引起对久居诸多往事回忆。作者虽以“童趣”题,字里行间,却跌宕出动人心魄的人事沦桑;加上遣词造句的“别出一路”,读来简洁厚重,意味深长。作者将其笔法称之为“效法鲁迅”,但一路读去,却时时显出大家熟知的《浮生六记》之风。”
文风是“马旷源效应”的天空,仅从语言上说,我认为他的“天空”,他的风格大致可归纳四大特点:一是情挚;二是言畅;三是境广;四是意深。
说到“情挚”,我们不妨回顾一下古今中外名篇,哪一篇不是以“情”为先?而“情”之外泄的唯一途径便是语言。马旷源的文笔之所以以“情”见长,靠的就是过硬的语言功夫,这从他的字里行间就能咀嚼得出,真可谓“雨润山青,雨泽情沛”。无论是借景抒情,还是借物言志,文章皆因情生鲜,因情活性,因情取胜,因情感人。记得《诗经》的序中有段关于感情的精辟论述:“诗者,志之所之也,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行于言,言不足故嗟叹之……”其大意是说,诗情乃源于一个人内心思想感情的体现,当这种感情还没有发出来时,仅仅是思想感情而已。一旦表达出来,就成了诗情。与“情动于中”相对的一个成语叫“无动于衷”,如果一个人任凭世界闹翻了天,他还能做到心平如水,这样的人,大抵是不会抒情的。
楚雄注定是马旷源人生旅程中的重要一站,与其说这是命运的安排,不如说是古道的纽带把他从腾冲牵到了彝山。数十年风风雨雨,彝山的所有喜怒哀乐从他踏上这块土地的瞬间,就如烙印般深入了他的内心,以后又满怀实践的热忱与这片土地的脉动一起起伏时,一条激越并且充满存在意义的“河流”在马旷源心海中漫延开了,于是彝山就不单单是山,而是一种让生命活得更加灿烂的激情,因为它永远窥视着生命的秘密在最大限度贴近这片伟大的土地。
细细品味,读过马旷源作品的人都会感觉到他文字背后对人生的深刻感悟,这种感悟是在悠然宽广的视角思维意境中自然而生的。我觉得,为文,语境中不可或缺的是美,马旷源的文学世界中恰恰不缺乏文化审美的成分,因为在他身上,经济学人的理性文化人的豁达与官员的思维没有拒绝他诗人般的气质,非但不拒绝而且还互为表里,所以才会有像《云南看云》、《忘川之恋》这样的悠扬大度之作。
这个世界并不缺乏美和意义,缺乏的是发现美的目光及介入世界的境界。马旷源在大量散文和诗歌作品中表述他对人间大爱的情怀,他认为爱一个地方,重要的是让自己的某段历史在这个地方逝去,然后让你的新的历史再在这个地方的一块泥土中一天天长出来,越是长成参天大树,你越有爱这片土地的权利。
1964年召开的全国青年文学创作积极分子代表大会,楚雄州分到一个名额,七找八找实在难以找到,放弃又不甘心,最后好不容易在一个县里找一位小学教师,之所以找到这位小学教师,是因为他曾在《云南日报》发表过一篇几百字的短文。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又召开全国青创会,楚雄州推选出席会议的是彝族诗人李阳喜,此时的李阳喜已经公开出版了自己的诗集,在全国多家报刊上发表过诗歌作品。1978年8月之后,千里彝山出现了创作热潮,不仅大大丰富了国庆30周年的活动内容,还使我州过去较为稀有的文学样式,如短篇小说、中篇小说、散文、报告文学等纷纷涌现……给人一种‘春色满园关不住’之感。正是这种令人欣喜的势头,终促成了楚雄彝族自治州首届文代会一年以后正式召开。
因此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马旷源效应”就是这种大背景下顺应时势的光彩产物。
王国维在他的《人间词话》中说,人生有三种境界,第一种境界是宋朝晏殊的《鹊踏枝》“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西楼,望尽天涯路”;第二种境界是宋朝柳永的《蝶恋花》“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第三种境界是南宋辛弃疾的《青玉案》“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马旷源的文学情结也经历了这三种境界。
经过数十年风雨洗礼,楚雄州的文学艺术事业而今在滇西高原健康茁壮成长起来,如金沙之水汩汩长流,为祖国的文学艺术大花园增添了一片风情芬芳的绿色花叶。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如今,彝州已经有一百多位作者出版过自己的作品专著。马旷源在这过程中数十年如一日发挥了文学追求者向上攀登的阶梯作用。
金沙逶迤歌盛世,丽日辉映照物华;激扬文字豪情涌,但愿金沙水常流……
愿“马旷源效应”的天空,永远宽广,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