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显宏:寻找适合的写作路径
早上潘灵以批评、敲打楚雄作家为主,提醒楚雄作家群要警醒、要加倍努力,小心落后了。下午,雷杰龙转过来以夸赞楚雄作家为主,他说楚雄作家不差,谁比谁也好不到哪儿,也许就比在座的好一点点。再说,写得好又能怎么样?一反一正,真是很有意思,但两个人的出发点都是好的,都是为了激励楚雄作家。
《边疆文学》主编潘灵在牟定“楚雄作家群骨干培训”影像
雷杰龙一上来就感谢大家,说高兴有这么多作家来听课,如果没有人写作,《边疆文学》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他特别讲到我省的西双版纳已经多少年没有人写作了。热爱文学的作者都是他的衣食父母,不然编辑就成孤家寡人了。雷说写作就是诗话,诗从言、从寺,演绎阐释了一番,这跟我有一次听刘年谈诗歌创作是一样的。我们一般谈写作,只会讲作品要接地气,也就是过去说的“三贴近”,雷除了讲接地气外,还讲了个要接天气,讲人的渺小与伟大。这里的“天气”,应该是指高层的意识形态,即符合时代要求。感觉还是比我思考得多呢。他说过去全世界的作家们写作路数都差不多,但自从卡夫卡的《变形记》出世,就打乱了千余年来写作者的思维,五花八门的写作就变得没有套路了,各种风格让人眼花缭乱。我至今没有读过卡夫卡的《变形记》,但感觉雷杰龙把他的功力夸大了,在写作上,一部中篇小说《变形记》不可能有这么神乎。
雷特意强调写作的“与时俱进”,按他的说法,不跟上时代步伐的写作,就是在做无用功,写得再好,也没有出路(可能是指得不到发表),写得再好又能如何?他说舒婷、北岛、顾城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假如你比照他们当年的诗歌去写作,毫无创意,就是写出他们当年那样的水平,他也不会给你发表。雷讲了口语诗的好,就是使诗歌门槛变低,作者读者成倍增长,利于诗歌的传播。他也讲了口语诗的缺陷,粗俗、随意,诗歌的唯美遭到破坏。
2019年11月楚雄州作者在牟定县听雷杰龙文学写作讲座
这就与我平时的写作观念不一样。我主张,写作还是目的性、功利性不要太强为好,“与时俱进”就是紧跟时代潮流,紧跟时代是作家的大忌,紧跟时代也许首先会被时代所淘汰。按常识,作家与时代要保持一段距离,独立思考,不随大流,不迎合政治宣传。作家是独立的个体,要做一个时代的思想者和叛逆者,而不是时代的传声筒。
雷提醒我们:每个作者都要找到适合自己的写作路径,寻找到自己的写作资源,明确自己的写作方向,然后去努力。作家精神上要有一种孤独感,要有强烈的写作意识,责任意识和表达欲望。写作观念要不断更新,心理上没有障碍,要有一束敏锐的眼光。在散文写作上,首先语言要过关,看着要让人舒服,作家的个性特点要鲜明,风格要独特新鲜。
雷杰龙说,自己至今未加入中国作协,也不想加入。早些年,有一牛逼的作家投稿给他,竟然指责他:“老子是中国作协会员,你一个小编辑,敢改我的稿子?你算什么东西?”
最后半小时的互动,有两个问题比较尖锐:有人说在攻坚脱贫的今天,假如我们依然用夏天敏当年获鲁迅文学奖的中篇小说《好大一对羊》的表现手法来写,可不可以?假如夏天敏的《好大一对羊》是现在才创作出来的,能否得到发表?雷杰龙说,《好大一对羊》到今天仍然可以发表,但肯定会有删改。他讲了他写志愿军抗美援朝的一个六万多字的中篇小说,为了符合发表的要求,一删再删,一改再改,最后发表出来只剩下两万多字。本来《小说选刊》要转载,但了解情况后,还是怕出纰漏,再说删得太多,可能作品本身丢失的太多,再发也意义不大了。
参加“楚雄作家群骨干培训班”的双柏县作家
雷杰龙在讲授时表达了自己不看好古体诗写作的观点,认为写得再好也没有出路。他有一个文友在北京,坚持写古体诗词三十多年,韵律平仄应用得炉火纯青,但从未因写古体诗而有点名气,给自己带来一点好处。结果互动时被我州酷爱古体诗词写作的李恒生一口气向他提出了五个诘问。雷杰龙呵呵一笑,说不怕,去年在红河州,有五个穿旗袍的女士就此问题向他兴师问罪,今天才一个男的。雷杰龙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依我的理解,这与他前面所说的“与时俱进”有关,唐诗宋词,已经鼎盛过了,辉煌过了,已是“过去式”了,写得再好,也不会写出名堂来,不再可能超过前人。他说古体诗词到清朝已是狗尾续貂,到民国已是江郎才尽,到如今已是死翘翘。话语刚落,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一种文体的存在,必然有其缘由,有爱好是好的,现在虽然写古体诗的人在减少,但有一些退休的老同志还在写她,国家级的《诗刊》也还保留古体诗的栏目。又不是为了获奖,也不是为了出名,自己喜欢而已,修身养性,娱悦心情,写古体诗词更没有违法,我看这个不成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