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毕摩大师——沙马尔阿穆
岁月沧桑,彝区历史上著名的史洛拉达(三垭)日新月异,昔日崎岖不平的弯弯山路,今有一条宽敞明亮的油路通向那里。曾在那片土地上预言未来,警醒人世,毕摩法术如虎显威,名曰龙女的一位老人早已远去了,可他的神奇故事如今依然是那么犹新。
公元1880年12月5日,一个婴儿出生在九龙县三垭乡拉呷村沙马毕摩世家,因当年是龙年,又是龙月、龙日生(龙彝译为尔),因而父母取其名为尔阿穆(意为龙的女儿)。尔阿穆是沙马家的独子,父母对他百般关爱外,自然也列为沙马家毕摩道教(1)的唯一传承人。幼年的尔阿穆看起与别的孩子没什么两样,唯有不同的是:他的舌胎是乌黑的,喉管长有一颗多余的牙。5岁时,尔阿穆开始学习彝文了。8岁时,他对彝文史诗《妈妈的女儿》及《玛牧特依》背得滚瓜烂熟,并随父辗转南北,开始学习毕摩法术及彝文经书了。12岁时,当尔阿穆到该乡散尔村惹扣毕摩家拜年送猪头时,惹扣毕摩说:“尽管你也是毕摩世家的儿子,但目前三垭还是我的天下”这句话深深刺痛了少年沙马尔阿穆的心,他背着父亲向后母要一升糌粑面后,悄悄出家到冕宁、越西等地求更高明的毕摩大师拜师习法去了。走到今冕宁沙坝一带,几经调查了解后,他先后敲响七家毕摩名师的门,说明来意后,那些毕摩家看着他似乞丐而又丑陋的面孔将他拒之门外。最后在一夜间找到一沙马毕摩家,他绞尽脑汁,刚一开门就立即将一只脚跨入门内,那家主人看见陌生人后立即关门,将他的那只脚狠狠卡在门口,他痛得哎哟直叫,那家人才慢慢放他进去,说明来意后,主人家看他是否真心,便令他挑三天粪,才勉强的教他一天法术,就这样艰难的挑粪习法,最后主人被他的真心感动了,才安心收他为徒弟,教他法术绝技。到了18岁,沙马尔阿穆终于学成归来。一个高大的个子,浓浓的双眉下,是一对凹不外露的眼珠,那嘴内多长的牙很坚硬,扁扁的嘴顶着一个圆而平的大头而得外号叫哦头。
毕摩 (曲比哈布)
诺伙阶层的残酷压迫,曲伙家族间的竞争,毕摩法术绝技的较量,注入沙马尔阿穆血脉的是:不断钻研,不断进取,内外法术结合,取其精华。
功夫不负有心人,沙马尔阿穆学成归来后能预测未来,听懂禽畜语言,毕摩法术绝技高超,成为四川、云南等彝区无人不晓的彝族毕摩大师。
下面笔者讲述这位毕摩大师的神奇故事。
无奈之下赌咒死一头牛
彝人常言道:“父欠子债,娶媳修桥;子欠父债,养老送终”,养老送终的含义不仅是孝敬老人,安葬老人,更为重要的是,为老人做道场,送灵牌,让老人到天国去享乐来生,这事必须由毕摩去做才能完成。
有一年,尔阿穆应邀前往魁多乡甲坝村阿苏家去做道场,法事完成后,主客双方相互敬酒送别,这时,带有几分醉意的阿苏头人指着一头牛说:“远近闻名的沙马大师,我们今天打个赌:您能咒死这头牛,我给您一个银元,你若咒不死,这次就算免费给我做道场?”,沙马尔阿穆道:“我们此行是送灵行善的,不做那种亏心事”,阿苏道:“久闻不如一见,今天这个赌注我打定了”,尔阿穆道:“怕是你又赊财”,说着叫徒儿们收拾行李准备出发,阿苏立即派几个小伙子挡住去路说:“你的神奇怎么神法?怕是虚伪的吧?”醉意朦胧的沙马尔阿穆顺了阿苏家的意,叫徒儿们原地休息后,开始念咒语经。几分钟后,那头牛倒地,四肢不停挣扎而亡。阿苏家人个个举起大拇指称赞道:“神!真神奇。”并叫人拿来一马掌大般的银元作赌注时,尔阿穆拒绝他的银元,并说声:“毕摩大师不送别”而匆忙上路了。
听出一只母羊唤儿告别生死
彝族驱邪逼鬼等许多法术活动都叫做毕。当家中有人生病时,根据翻算命经书、打卦或“八卦图”推算,找一合适的禽畜进行驱鬼,献祭灵神等信教活动。有一天,俄尔乡尼尔石布家一孩子肚痛而病危,沙马尔阿穆应邀前往,当师徒们行至半路时,遇见一群羊,羊群急促被陌生人吓跑,唯有一只母羊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鸣叫,一会儿,一只小羊羔跑来吸奶,看着小羊羔欢呼雀跃地饮母汁,这时,母羊对小羊羔叮咛说:“我今晚就走了,你在今后莫走在前,怕被狼吃,莫走在后怕被人抽,路途在群中吧。”尔阿穆对徒弟们说:“尼尔家今天准备的,是这只母羊,此时它正流泪向儿道别了”,两个小时后,已经坐在尼尔家屋里的师徒们看见尼尔家果真牵来那只母羊时,徒弟们个个面面相觑,尔阿穆却果断地说:“这只母羊我不毕了!至于你家孩子的病,全包在我的身上,请换来一只鸡。”随即,沙马尔阿穆及徒弟们开始吟经诵文。半个小时后,痛得倒在地上打滚的尼尔家孩子被止住了,一个小时后,那孩子完全康复。这时,尼尔石布家老小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当他们准备送给尔阿穆一只大母羊时,尔阿穆道:“孩子好就对了,治病行善时,我一般不收礼”而离去。
深夜听到一只狗在叫断根
在九龙县俄尔乡境内有条河流,跨过河通往哇铺子村是座木制桥,桥下是十几米高的白色哗哗瀑布,瀑布落入处是个如锅一般的石头形成的凹荡。一百多年来,人们都称这石锅叫孙老五墓地。一天晚上,尔阿穆及弟子们到哇铺子村罗洪孜莫家做毕摩法事活动时,半夜听见一狗在哀叫,尔阿穆立即丢下手中的法器给主人家及弟子们说:“你们快去看,那是谁家的狗?怎么哭道:“我的主人被水淹死而断根呢?”罗洪家主人及徒弟们出门一听,那是河对面的狗而不留意地回家继续进行法事活动。原来,河对面住有一家姓孙汉族,是从冕宁县窝铺乡逃生来此隐居的。事隔数日,他的主人从窝铺乡突袭来,将孙老五家两口子及三个小孩同时捆绑,抛入那如开水在沸腾的桥下漩涡内。
看见妖风进人怀
三垭地区四面环山,气候温和,物产丰富。曾在那片土地上居住的藏、汉、彝三种民族关系融洽,是康巴地区的鱼米之乡,素有史洛拉达比西查洛洛(意为手足暖洋洋)而著称,居住在那片土地上的人们,都是为逃避割剧战乱而来到那里隐居的。然而,在那暗无天日的奴隶等级制社会里,下层人怎能长期逃避诺伙阶层的统治呢?知道那片土地上居住着无人管制的彝族曲伙阶层人士及藏、汉民族后,部分诺伙阶层闻风迁来瓜分及管制,三垭也不再安宁了。一方面,他们对彝族曲伙阶层人士进行分户管制,另一方面对藏汉民族进行驱赶,疯狂的掠夺和抢杀,沙马尔阿穆对此充满了厌恶之感,可又无可奈何。
1934年12月17日,居住在老洼的罗洪尔勒病痛时,沙马尔阿穆及其家族弟子瓦若、打达、尔呷一行应邀前往他家做法事,当师徒一行到三垭石梯子梁附近时,尔阿穆突然说:“弟子们,快让到路砍上边,妖风来了。”当师徒们即刻让到路上时,果真有一股强烈的气团风顺路旋来,扑在后面离他们约100米左右,骑在马背上的当地藏民革达身上,这时尔阿穆又对弟子们说:“我们躲过了,可那藏族革达近些危险凶死”。当时在三垭地区比较富有的革达威风地杨鞭而去。大约超过他们300米时,当时在三垭无恶不作的阿尔布批隐藏在一岩边,将骑在马背上的革达狠狠一脚蹬下悬崖致死后,组织其家属人员将革达家所有财产洗劫一空。
这种疯狂屠杀与抢夺财产,导致三垭地区藏、汉、彝民族关系紧张,藏、汉民族先继逃离而去,并留下“三垭倮倮恶得很,三垭树子辣椒辣得很”的对当地彝族恶霸的不满之语。
逼迫咒仇敌经特灵验
沙马尔阿穆先后娶过七个妻,养过几多孩子,但都各种因素而不幸夭折,几个妻子也各种因素而死亡。直到42岁那年,才出双倍的婚娶价钱,冒名(因尔阿穆那时再也不好娶妻了)娶回勒勒俄色家族一女,生育泽伙、泽打、泽布、泽呷四个儿子及两个女儿。
老三泽布又名沙马木勒(木勒彝意为风),他从小机警灵敏,谈吐如风速一般快而取名木勒(风儿)。1932年冬天,他带着下人苏久那底到尔四甲沙(今冕宁泸宁区)经商时,被当地统治阶层人士的俄足家族绑走(彝族旧时遇陌生人时强行绑走而掳做娃子)。由于俄足家住高山,加之路途险峻,当夜只好在半坡中露宿。当俄足家得知掳来的是沙马尔阿穆之子时,惊慌、恐惧、悔恨等百感交集,可又丢不下面子放走人。于是,他们在夜间悄悄为两人松绑,暗示其逃走,这时,苏久那底说:“快跑吧,你的后台硬,我可完了!”木勒说:“这时跑,那么险的路,我们怕摔死,你是跟着我来的,咱俩同生死,共患难,看他能把我怎样?”俄足家也只好把二人带回家中。消息传到三垭,沙马尔阿穆家只好忍痛割卖四亩田,换成银元再加两支步枪,一串珠宝,才赎回二人。
相传尔阿穆家儿子被绑,诺伙家族出面干预此事了:我们是上层人士,是你的主人,俄足家欺人太甚了,我们丢尽了面子!你一个毕摩大师,若不采取行动,一是我们通知远方宗族再来绑你的儿子,二是你从今以后在三垭地区不能从事毕摩法术活动了!”,无奈之下,沙马尔阿穆拿出其经书中的《咒仇敌经》放在他家房顶,将一公鸡关在家门口的竹筐内活活烧死。事隔数日,俄足扑体家房子半夜着火,有一独子活活被烧死。
山上羊肠牵挂竹林了
沙马尔阿穆家,是为逃避割据战乱而从凉山州冕宁县搬迁来三垭居住的。最先来时,他们靠开垦荒地,猎捕动物而维持生活。1918年,尔阿穆家经济条件逐步好转,家畜家禽逐步增多。有一天,50多只绵羊放在他家西部约500米处的阴坡上,而放羊娃们都在家中嘻哈打笑时,一只乌鸦从远处飞来,哇哇地叫个不停,正在室内午眠的沙马尔阿穆听后立即跑出来吼道:“孩儿们,你们快点,听说羊肠牵挂在竹林间了!”这时,孩子们边吼叫,边急忙向羊群跑去。当孩子们走近羊群一看,才知道羊群遭到猎豹袭击,豹子留下脚印远去了,可其中的12只羊子被咬死,羊肠子被猎豹拉来竹林间到处牵挂着。
用天菩萨默写经书
彝族世袭毕摩家族有阿鲁、沙马、吉林、吉克、索铁等家族中的部分分支,旧社会富贵人家做道场时,将这些家族中的毕摩名人都请到家中,浩浩荡荡地为祖送灵。
在今冕宁县窝普乡居住的倮伍惹且玛麻(3)家,是旧社会彝区威望较高的家。1916年,倮伍惹且玛麻家为祖送灵而做道场时,先后请来了大凉山的吉林、吉克、阿鲁等毕摩,再到史尔拉呷请去沙马尔阿穆。远近闻名的毕摩名师聚集在倮伍家中,倮伍家族感到很兴奋。在做正式仪式之前,他们想尽各种办法,考考毕摩们的法技及文字。惹且突然在名师间提出:“你们谁会送甲朗鬼(4)?我的一孙女被甲朗鬼害得经常尿床”。彼此陌生的毕摩们一方面是谦虚,另一方面也相互惧怕(5)而推诿一阵后,来自越西的一吉林毕摩说:“我会送”,那吉林毕摩编织完象征甲 朗鬼的草人后,开始吟经送鬼,念完经书时,那草人自己走了出去。所有毕摩名师及家人正为此惊呆时,玛麻又提出:“你们谁会写出<咒仇敌经书>,请写一卷给我”。此时,众人的目光都盯住了远近闻名的尔阿穆,他也不再推,叫倮伍家备好墨纸后,理理自己的头帕,理直长长的天菩萨,埋下头,蘸蘸墨汁后,开始挥动着头写了起来。一个小时后,那长达一万多字的经书挥就而成。他那灵活的颈子,不停飞舞的天菩萨让各毕摩名师及主人无不为之称赞。
预测老虎何时经过
彝族人非常崇拜虎,讲究虎的图腾观和虎的宇宙观。特别是那些毕摩大师们常将自己比作猛虎而能制服各种妖魔鬼怪,时常炫耀自己是:“毕哈拉里惹、拉都里把惹;拉兵色各惹。”其意思是我是虎上的儿,虎降临后与我换身,虎敲响法器对主有灵。与历史上的千古毕摩大师一样,沙马尔阿穆也非常喜欢虎,常将自己比作虎。更为神奇的是,1899年元月,他对三垭的父老乡亲说:“今年夏天将有一只老虎会路经我的居住地,在今后的几十年间,都将会有一只老虎会路经这里。”人们将信将疑地等待青年沙马尔阿穆的这一预言。果然不出预测,当年7月15日有一只老虎从高山走来,路经该乡九草坪,翻山梁至拉呷境内,沙马尔阿穆对它进行祭拜后,那虎上路又到高山了。从那年以后,沙马尔阿穆居住地的每年7月15日左右,都有只老虎路过那里,每
到彝族“火把节”前后,沙马尔阿穆都用一木制的桶精心准备一桶水,放在九草坪翻往拉呷境内的山梁附近,让路过那里的老虎喝上几口水,再吃上几口虎草(据说那里过去有一窝虎草),才匆匆上路到高山。路经此地一年一度的虎,沙马尔阿穆告诫人们切忌伤害,这是“我如猛虎一般显威”的年代。拉呷彝意为虎路,是沙马尔阿穆的出生地和居住地。那里地处三垭的半高山,与该乡九草坪山梁相隔。九草坪彝名叫过依(彝意为山外),而拉呷叫过枯(彝意为山内),自沙马尔阿穆这一神奇的预言成事实后,取名为拉呷而成为三垭的虎路之意,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沙马尔阿穆去逝后,那只老虎也不见踪影了。
呼风唤雨在伟勒
1912年,是伟勒(今冕宁县团结乡一带)气候比较干旱的一年,眼见洋芋苗晒得枯黄,刚下种的包谷苗也不能吐芽。居住在那里的彝民非常焦急,他们叫天天不灵,呼地地不应,无奈等待来年大自然带给人间的饥荒。
就在这十万火急之时,他们想到了远在三垭的沙马尔阿穆大师,家家凑点粮酿好一坛包谷酒后,派三个小伙子,牵着马匹到三垭请沙马尔阿穆大师。听说来意后,沙马尔阿穆乐意接受而骑马跟着到了冕宁伟勒。当地彝族罗洪、阿乌、吉胡、布无等头人端出酒坛欢迎沙马尔阿穆一行人的到来。沙马尔阿穆几番客套话,令徒弟们给当地彝族头人每人敬上一碗酒后,便翻出《防雹经》、《呼风唤雨经》开始吟念、、、、、、一个小时后,那晴朗万里的天空渐渐转黑,雷声阵阵,两个小时后,雨点果真下来了,那是当地彝民历史上最为激动的一刻:“雨来啰!沙马大师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呀!”包谷酒一碗接着一碗,双膝跪地的彝民双手举着高高的酒敬献给沙马尔阿穆。
鸟脚栓线飞仇家
解放前,康巴彝族奴隶社会实行同族内婚与等级内婚的婚俗制度。且当诺伙阶层女嫁出时,根据贫富、高低、贵贱之分,讲究有多少下层女陪嫁。有一年,三垭一奴隶主女远嫁到湾坝时,逼迫沙马家族一年仅十二岁的少女陪嫁,少女死活不从,可那万恶的《习惯法》对她几鞭抽打,绳子一绑,强行令之陪嫁。当送亲队伍翻山越岭行至湾坝小伙房时,小女趁人不备,跳岩自尽。这事深深地激怒了沙马家族人士,他们召集会议,头人们全都跑到尔阿穆家中,求他用毕摩法术进行报复时,尔阿穆善意为他们做思想工作,并没有理采这事,这时,居住在三垭、俄尔、小金等地的曲伙家族全部头人都来下令道:“沙马大师,你若不报此仇,我们曲伙阶层人士今后怎么生活,况且这是你沙马家族内部的事。”当尔阿穆说我们毕摩多为人行善事,不能有恶意时,曲伙名人们发指了:“三垭境内曲伙阶层人士从今以后不跟你家开亲!”在众人威逼之下,尔阿穆使出法术绝招:活捉一黑水鸟,在鸟脚栓一根细毛线,念完《咒仇敌经》,放飞水鸟。三天以后,那水鸟从三垭飞到湾坝。当那刚进门不久的新媳妇为表顺心而到猪圈喂猪时,惊奇道:“你们快来看呀!有一带毛线的水鸟在此栖着”不到两分钟,她用右手准备调匀猪食时,中指连根部整齐被猪咬断,几天以后,手指感染脓肿而死。当有人问尔阿穆为何选手指下手时,他笑着说:“正如三垭曲伙阶层人士们所说的那样,我们三垭地区应该十指连心,各个民族间连心,上下层之间也连心,我选手指下手,是让那些草菅人命的恶人懂得,断其一指,伤及十指,死其一人,伤及全家”。
准确预测毕摩遭遇和复苏时间
沙马曲比家族,是彝族道教毕摩文化的世袭制传承家族。但由于过去受彝区奴隶制度的残酷压迫,该家族为逃生而四处奔波,或隐居在深山老林,毕摩文化很难发扬光大。居住在三垭地区的沙马家族至今有历史文化记载的,仅有三千余年。而来三垭居住,就只有三百年左右。就其家谱记载书看来,该家族从未放弃过毕摩文化。因而,沙马尔阿穆与历史上的千秋骄子一样,一方面为传承祖业而积极培养后代,另一方面哀声叹息到:“嗯,狗年(1950年)以后,我悠久的毕摩文化将会遭受一次蒙难!但你们千万不能放弃,经书及法器要妥善保存好,把它藏在隐蔽的岩窝内,特别是那野人指夹(2)(它是当年尔阿穆的护身符)千万不能落入他人之手。若需做毕摩法事也只能在夜深人静时悄悄进行。但你们放心,这种事态到龙年(1976年)以后,将会停息。”
的确,1950年以后,彝区在左倾思想影响下,毕摩文化受到一定制约。特别是在文革期间,毕摩被狠狠批斗,法器被砸烂,经书被烧毁,毕摩文化遭受极大的摧残,毕摩人身自由受到限制。禁止毕摩从事任何法事活动,甚至连彝文字都难以传承,可见,“四人帮”对毕摩文化带来的灾难是不可估量的。
1976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国家拨乱反正,《宪法》规定的民族宗教信仰自由正确得以实施,毕摩文化又重放光芒, 部分经书得以恢复。这在一百多年前,就在沙马尔阿穆的预言之中。
听懂两只猫头鹰的怪叫
三垭地区气候温和,山峦重叠,林木苍苍,各种野生动物和鸟类频频出现。然而最令人心烦意乱的,莫过于那夜间惊人的猫头鹰叫声了,因为彝人们称它的叫声是来呼唤人类灵魂的。
1913年的一个宵夜,尔阿穆家如同往常一样,点燃火把,在毕师指导下,徒儿们正在吟经诵文。突然,有两只猫头鹰飞来,栖在他家房后的一窝核桃树上,发出两声尖锐刺耳的叫声,打破那宁静的夜。奇怪的是这两声叫后,两只猫头鹰好像似人在哈哈大笑,徒弟们都被这一突来的叫声惊呆着,尔阿穆却镇静地说:“孩子们,不要怕,这两只猫头鹰是来告诉我们,明年三垭地区的曲伙家族(下层人)与诺伙家族(上层统治者)进行抗争而发动起义,但终因斗不过诺伙而部分曲伙人士遇难!”1914年,三垭地区历史上有名的改汉运动“拉库起义”爆发,起义领导人达久布楚、曲木那格、吉克约呷、邱木力卡等来三垭组织发动说:“我们受剥削、受压迫,世世代代当奴隶的时代该结束了!从今以后,搞改汉运动,大家齐心协力,我们将会成为主人!”灾难深重的穷苦人很受欢心鼓舞,斗志昂扬,三垭、俄尔、小金、窝普等地的曲伙团结起来,没收了诺伙家族的财产,限制诺伙家族的行动,迫使部分诺伙外逃,部分诺伙低头服管,狠狠打击了一次诺伙家族的统治。
但由于外逃至凉山越西、昭觉等地的诺伙不甘心失败,一方面求其同宗家支的支持,另一方面重金收买汉官,时机报复。1916年6月,诺伙武装进攻三垭等地,在武器落后,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起义遭到镇压而失败,江郎阿且、马日什曲等起义领袖及部分民众惨遭杀害。而部分领袖达久布楚、俄尼克毕布达逃到泸定磨西隐居而形成今磨西彝族:“曲住不容诺、平地不容山、有水难容鱼、看见诺伙足迹追七天七夜。”的曲伙家园。
自知死期死日死因和死后变故
1940年冬天,老人前往俄尔乡罗洪毕合阿玛家做道场时,中途在后园休息。突然一只黑蜂飞来,在他们上空嗡嗡盘旋着。尔阿穆就对身边耍玩的徒弟们说:“听说天国今年要做道场,派一只小蜂接我来了!我说过我的孩子还小,可上苍就是不依,从此,我不再人间当你们的师傅了!”徒儿们个个伤心流泪时,尔阿穆又说:“你们赶紧做完罗洪家的法术,我们就回家”。平时,随徒儿们行走时,他是很少骑马的,可这次回家的路上,他一步也没走路,当他们行至距离家只有400米时,突然路边垮崖成险路,他刚下马,那马匹便摔死。他只好步行回家,并叮嘱道:“那拉走我灵魂的马可以去牵了!”。回到家里,他静静地躲在床上说:“我是今天该死了,依照我的命相看,我该是凶死而不是痛死,我就睡在这床上,看今天怎么死法?”牵马来的孩儿们回来了,对老人说:“马匹不知那里去了,没有找到了时,老人笑着说:“你们吹的,那黑驴刚才就被栓在后园了”,接着,他叫孩儿们全部过来后说:“我死后,那火化我的迹地下十年内不能住人户,指定火化我的地也不能更改,七天以后,我的灵魂将会变成一只长尾巴鸡回来看一次!”说着说着,一阵狂风吹来,房顶落下一石头(彝区过去修房子都为篱笆墙,瓦板房,房底为避免瓦板被风吹走而压有石头),砸在他的头部,沙马尔阿穆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的生与死,都是龙年、龙月、龙日,享年60岁。七天以后,一只美丽的长尾巴鸡飞来他家园子里,食了几口落在地下的小麦后,远远飞去。时隔八年,在那焚烧他的迹地上起龙(山洪爆发),形成今三垭拉呷至店子沟深深的大峡谷沟。
沙马尔阿穆啊,您的生与死,都是龙年、龙月、龙日,您的名字叫“龙女”,是我们九龙“九条龙”中三垭龙的真实写照,也是沙马家族毕摩文化、彝文、经书在其悠远历史岁月中的一个亮点,您的毕摩经书文化传承光大,我们永远怀念您!
【注】
(1):中央民族研究所原所长刘尧汉,南京大学天文系原主任卢央先生研究成果得知,彝族是道教的创始人。
(2)注:沙马尔阿穆家有一“野人指夹”,呈乌黑色,长0.3cm,宽0.1cm,形如人指甲而光滑,根部有毛,丢入火中自然跳走。
(3)惹且与玛麻是父子,彝俗一般父子连名。
(4)对害人鬼的一种称呼。
(5)旧时陌生毕摩聚集时,怕相互耍法技或咒而有些惧怕。
(2018年3月25日,九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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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沙马鲁石:男、彝族、生于1966年06月。1986年10月参加工作,四川九龙人,祖籍破窝拉达斯打波西(今越西县丁山乡),大专文化,中共党员,武警消防退伍军人。现供职于九龙县雅砻江矿业有限责任公司选矿厂综合办公室主任。2010年至2011任九龙县《彝族谱系》编委、《九龙县彝族历史风情人物》编委,2019年任政协九龙县笫十三、十四届委员会委员。 系四川民族文化影像艺术协会藏羌彝走廊委员会专家委员(会员证编号:00193)、甘孜州作家协会会员(会员证编号:00137)、康巴(甘孜州)民族文化研究学会会员(会员证编号:00108)、九龙县摄影协会理事等。业余爱好文学·摄影创作,自九十年代创作文学.摄影以来,各类作品载于《民族》、《四川党建》、《康巴文苑》、《星星诗刊》、《当代诗人》、《作家》、《散文》、《新时代摄影》、《人民摄影报》、《西南作家》、《凉山文学》、《贡嘎山》、《甘孜日报. 康巴周末》等报刊近百余篇,部份文学·摄影作品荣获省、州、县级二、三等奖、创新奖、优秀奖。多次被各级报刊文化单位授予优秀文化先进个人,优秀通讯员等。
马玉霖(沙马牧萨):男、彝族、生于1963年01月。1978年9月参加工作,四川九龙人,祖籍史落拉达马金子(今越九龙县三垭乡),大学文化。原供职于九龙县检察院办公室主任。现退休。
2001年,正是互联网兴起的年代,彝-人-网团队便确立了构建彝族文化数据库的宏远目标,初心不改,坚持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