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上将杨得志回忆红军长征路过彝族地方趣事
我们在刘、聂首长的指挥下,夜间占领了进人彝族区的必经之路一一冕宁城。部队休息后,我和黎林同志正在刘、聂首长那里,听随先遣队行动的工作团的肖华同志介绍彝族区的情况。不料,担任前卫的三营营长尹国赤跑来报告说,冕宁县的县长及其老婆等逃跑时,被彝族群众捉住,不仅所带财物全部被没收,连身上的衣服也统统被剥光了。尹国赤愤愤地说:“这帮家伙没羞没噪,男的女的都光着身子来找我们要衣服。”“给他们一点嘛。”我说。“给了。”尹国赤说,“但这事对部队影响不小。战十们都担心,怕过不去这个‘倮倮国’哪!”黎林同志严肃地对尹国赤说:“首先是干部。你就不该叫什么‘保课国’,而应该叫彝族同胞,彝族兄弟姐妹们。这不是个简单的称呼问题,这是尊重少数民族的大事。不是讲过了吗?由于国民党反动派对少数民族长期的剥削和压榨,他们怀疑、敌视汉人是自然的。刚才刘司令员和聂政委还特别强调,进入彝族区后,不论发生什么情况,我们都不能开枪。你回去告诉孙继先(一营营长)、陈正湘(二营营长),还有王耀南(军团工兵连长),要把道理向战士们讲清楚,把纪律讲明自。天亮以后,我和团长还要分别去给你们讲的。”我们在刘、聂首长那里待了整整一夜,研究了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和应付的办法。对我们来说,重要的是如何管理好部队,保证在复杂的情况下坚决执行党的民族政策。不但要顺利通过彝族区,还要在这里留下好的印象。彝族同胞受压迫比汉族穷人还深,他们也是要革命的。刘司令员对我说:“得志同志呀,现在全军的同志都看着我们,等着我们哪!”大亮后,我和黎林同志从刘、聂首长那里出来,分别去三个营和工兵连,反复向大家介绍情况,讲解党的政策,强调一定要不折不扣地执行民族政策。这个教育搞了整整一天。第二天一早,部队开始进入了彝族区。这一带全是苍黑墨绿的山峦。山上树木繁茂稠密,像一道道深邃莫测的屏障。有些地方顽石压着陡坡,怪石悬在半空,像随时都可能坠入地面一样令人担心。许多腐朽的老树东倒西歪,霉烂的树叶杂草中生长着带刺的藤蔓,左缠右绕,脚踏上去有时竟拔不出来,行走起来非常困难。我们只好让王耀南同志带工兵连走在前面开路。我带着三营掩护刘、聂首长,走在后边。谁知工兵连出发不久,有位同志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担告说:“杨团长,我们连长的枪被彝民下了,衣服也被抢走了!”“人呢?”我问,“你们的人呢?”那同志说:“彝民不伤人、只要东西。王连长他们回来了。”“走,”我说,“你带我去看看。”我们正往前赶着,王耀南同志走过来了。要在平时,他那样子确实可笑,但在当时的情况下,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我问王耀南:“情况怎么样?部队呢?”王耀南同志却笑了。他说;“部队都撤下来了。”我问:“有损失吗?”王耀南依然笑着说:“枪支、工具都被‘没收’了。人员没有损失。”“他们怎么放了你们哪?”王耀南说:“碰到一个彝族同胞,说他是什么头人的代表,要见我们首长。他跟他们叽叽咕咕,说了些什么我们也听不懂。于是,就把我们放了.”我瞅着王耀南同志那副样子,也禁不住笑了,说:‘赶快找衣服穿上。我去向刘、聂首长报告。你要把部队带好,前面还要你开路哪!”王耀南同志说:“请杨团长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我看彝族同胞不错,他们光扯着嗓子喊,却不开枪。可惜语言不通,不然,讲清道理,我看他们是会让我们通过的。不过.....”王耀南停了停,摇摇头,又笑了,“我们红一军团的工兵连,这还是头一次‘打’这样的‘败仗’哩!”我们的同志真好。他们被不了解红军的彝族兄弟“缴了械”,甚至剥光了衣服—这不仅是工兵连,在红军战史上也是没有的事—不但没有怨言,而是坚决相信党的民族政策一定会得到彝族同胞的理解,一定会取得胜利。后来,我们找到一位“通司”(翻译),通过他认识了当地彝民的首领小叶丹。刘司令员亲自出面,同他饮鸡血盟誓,结为兄弟。并赠送枪支帮助他们建立了“中国彝民红军沽鸡支队”。这是彝族同胞中第一支群众武装。这支在党的民族政策照耀下谱写的红军与彝族同胞的团结友谊之歌,一直流传到现在。刘司令员同小叶丹结盟后,小叶丹派代表为我们带路。这位代表拖着长腔“噢一一噢”地喊几声,众多的彝族同胞便从山上、林中跑出来。他们站在道路两旁,,用惊奇、欣喜的目光看着我们。有时也“噢.一一噢”地喊着。我们虽然不懂喊声的意思,但从他们那纯朴、憨直的脸色和眼神里,看懂了他们对红军的良好祝愿。于是,战士们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喊着:“噢一一噢!噢一一噢!”后来听到有人喊:“红军长沙沙!红军卡沙沙!”我问那位代表这是什么意思,他说:“卡沙沙是谢谢。红军卡沙沙就是谢谢红军的意思。”我说;“应该说彝族同胞卡沙沙。谢谢彝族同胞!”那位代表笑了。他送了我们二十几里路,停下来说:“前面不是我们的地方了。”原来彝族区当时分部落。小叶丹的部落叫“沽鸡”,前面那个部落叫“罗洪”。小叶丹的代表请来“罗洪”部落的一个人给我们带路。我们有了通过‘沽鸡”的经验,过“罗洪”就更顺利了。国上将杨得志回忆红军长征路过彝族地方趣事
我们在刘、聂首长的指挥下,夜间占领了进人彝族区的必经之路一一冕宁城。
部队休息后,我和黎林同志正在刘、聂首长那里,听随先遣队行动的工作团的肖华同志介绍彝族区的情况。不料,担任前卫的三营营长尹国赤跑来报告说,冕宁县的县长及其老婆等逃跑时,被彝族群众捉住,不仅所带财物全部被没收,连身上的衣服也统统被剥光了。尹国赤愤愤地说:“这帮家伙没羞没噪,男的女的都光着身子来找我们要衣服。”
“给他们一点嘛。”我说。
“给了。”尹国赤说,“但这事对部队影响不小。战十们都担心,怕过不去这个‘倮倮国’哪!”
黎林同志严肃地对尹国赤说:“首先是干部。你就不该叫什么‘保课国’,而应该叫彝族同胞,彝族兄弟姐妹们。
这不是个简单的称呼问题,这是尊重少数民族的大事。不是讲过了吗?由于国民党反动派对少数民族长期的剥削和压榨,他们怀疑、敌视汉人是自然的。刚才刘司令员和聂政委还特别强调,进入彝族区后,不论发生什么情况,我们都不能开枪。你回去告诉孙继先(一营营长)、陈正湘(二营营长),还有王耀南(军团工兵连长),要把道理向战士们讲清楚,把纪律讲明自。天亮以后,我和团长还要分别去给你们讲的。”
我们在刘、聂首长那里待了整整一夜,研究了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和应付的办法。对我们来说,重要的是如何管理好部队,保证在复杂的情况下坚决执行党的民族政策。不但要顺利通过彝族区,还要在这里留下好的印象。
彝族同胞受压迫比汉族穷人还深,他们也是要革命的。刘司令员对我说:“得志同志呀,现在全军的同志都看着我们,等着我们哪!”
大亮后,我和黎林同志从刘、聂首长那里出来,分别去三个营和工兵连,反复向大家介绍情况,讲解党的政策,强调一定要不折不扣地执行民族政策。这个教育搞了整整一天。
第二天一早,部队开始进入了彝族区。这一带全是苍黑墨绿的山峦。山上树木繁茂稠密,像一道道深邃莫测的屏障。有些地方顽石压着陡坡,怪石悬在半空,像随时都可能坠入地面一样令人担心。许多腐朽的老树东倒西歪,霉烂的树叶杂草中生长着带刺的藤蔓,左缠右绕,脚踏上去有时竟拔不出来,行走起来非常困难。我们只好让王耀南同志带工兵连走在前面开路。
我带着三营掩护刘、聂首长,走在后边。谁知工兵连出发不久,有位同志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担告说:“杨团长,我们连长的枪被彝民下了,衣服也被抢走了!”
“人呢?”我问,“你们的人呢?”
那同志说:“彝民不伤人、只要东西。王连长他们回来了。”
“走,”我说,“你带我去看看。”
我们正往前赶着,王耀南同志走过来了。要在平时,他那样子确实可笑,但在当时的情况下,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我问王耀南:“情况怎么样?部队呢?”
王耀南同志却笑了。他说;“部队都撤下来了。”
我问:“有损失吗?”
王耀南依然笑着说:“枪支、工具都被‘没收’了。人员没有损失。”
“他们怎么放了你们哪?”
王耀南说:“碰到一个彝族同胞,说他是什么头人的代表,要见我们首长。他跟他们叽叽咕咕,说了些什么我们也听不懂。于是,就把我们放了.”
我瞅着王耀南同志那副样子,也禁不住笑了,说:‘赶快找衣服穿上。我去向刘、聂首长报告。你要把部队带好,前面还要你开路哪!”
王耀南同志说:“请杨团长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我看彝族同胞不错,他们光扯着嗓子喊,却不开枪。可惜语言不通,不然,讲清道理,我看他们是会让我们通过的。不过.....”王耀南停了停,摇摇头,又笑了,“我们红一军团的工兵连,这还是头一次‘打’这样的‘败仗’哩!”
我们的同志真好。他们被不了解红军的彝族兄弟“缴了械”,甚至剥光了衣服—这不仅是工兵连,在红军战史上也是没有的事—不但没有怨言,而是坚决相信党的民族政策一定会得到彝族同胞的理解,一定会取得胜利。
后来,我们找到一位“通司”(翻译),通过他认识了当地彝民的首领小叶丹。刘司令员亲自出面,同他饮鸡血盟誓,结为兄弟。并赠送枪支帮助他们建立了“中国彝民红军沽鸡支队”。这是彝族同胞中第一支群众武装。这支在党的民族政策照耀下谱写的红军与彝族同胞的团结友谊之歌,一直流传到现在。
刘司令员同小叶丹结盟后,小叶丹派代表为我们带路。这位代表拖着长腔“噢一一噢”地喊几声,众多的彝族同胞便从山上、林中跑出来。他们站在道路两旁,,用惊奇、欣喜的目光看着我们。有时也“噢.一一噢”地喊着。我们虽然不懂喊声的意思,但从他们那纯朴、憨直的脸色和眼神里,看懂了他们对红军的良好祝愿。于是,战士们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喊着:“噢一一噢!噢一一噢!”后来听到有人喊:“红军长沙沙!红军卡沙沙!”我问那位代表这是什么意思,他说:“卡沙沙是谢谢。红军卡沙沙就是谢谢红军的意思。”我说;“应该说彝族同胞卡沙沙。谢谢彝族同胞!”
那位代表笑了。他送了我们二十几里路,停下来说:“前面不是我们的地方了。”原来彝族区当时分部落。小叶丹的部落叫“沽鸡”,前面那个部落叫“罗洪”。小叶丹的代表请来“罗洪”部落的一个人给我们带路。我们有了通过‘沽鸡”的经验,过“罗洪”就更顺利了。
古老的彝族,还能有多少东西能在时代大潮中存留下来,也许不会有明确的答案,但我们可以尽力去为她留存一些有价值的文化,这就是彝 族 人 网的价值所在。原载:节选自《杨得志回忆录》;文字来源:白马茶馆。 特此向图文原作者致以敬意和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