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大小凉山的一朵彝族文化奇葩——《佐木莫》序言

彝族是一个历史悠久、文化璀璨的民族，现有人口八百多万，主要居住于中国大西南的四川、云南、贵州和广西等省区。位于川滇交界处的大、小凉山，是中国境内最大的彝族聚居区，居住着约四百万彝族人口。在本书《佐木莫》编委会全体人员的努力之下，《佐木莫》一书由四川民族出版社出版问世了。《佐木莫》是一部气势磅礴的彝族历史史诗，其内容涵盖彝族社会历史、政治、经济、哲学、天文、宗教、谱系等各个方面，它以民间口头传承的方式在彝族婚俗文化中存在了几千年，可谓彝族文化中盛开的一朵奇葩。本次编辑出版的《佐木莫》主要流传于四川境内的大、小凉山彝族聚居地区，尤其以大小凉山的峨边、马边、美姑、雷波等县的彝族聚居区最为流行。由于社会变迁和现代外来文化的渗透，彝族地区的一些传统文化面临频危甚至绝迹的境遇，因而引起社会和广大有识之士的广泛关注，一些彝族人依然自觉坚守着自族文化的最后一束稻草，使一些文化的精神或精髓不至于快速走向灭亡。因而《佐木莫》的出版发行是彝族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传播和发展的需要，也是为乡村振兴提供传统文化的活态经验，创造和输送乡村文化新鲜血液提供保障的迫切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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彝族人有“婚事想三年”“事事均可开玩笑，婚姻不能当儿戏”等谚语充分说明了彝族人对待婚姻十分重视的程度，要想结缔一桩婚姻，需要许多约定俗成的必定程序，这些程序为婚前礼仪、结婚礼仪、完婚礼仪等，每种礼仪过程又有若干子程序。婚前礼仪有说媒合婚、订亲行聘、报请婚期、备婚与闹婚、节食禁水等程序，每个程序有其相应的仪式内容。而“佐木莫比赛”是彝族出嫁女儿当晚由主、客双方参与的一项比赛项目之一，它是一项在大庭广众之下众人参与聆听的歌吟比赛项目，也是彝族文化的直接传播与传承的重要载体，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p3k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佐木莫”是一句彝语，单从字面意义上来看：“佐”具有“唱、跳、舞、对歌、对赛、表演、歌唱、比赛”等含义；“木莫”是“诗词、诗文、语言”之意，因此“佐木莫”就是“对唱诗文语言的比赛”之意。而要完全理解“佐木莫”的含义专从字面意义上来理解是不够的，它至少具有三个方面的特定含义：一是“佐木莫”是一种边唱边舞的对唱比赛，其舞蹈动作是在一个相对宽展的堂屋里，参赛人员以来回走动一个“8”字形舞步完成一句歌唱语言，循环往复直到比赛结束；而每一次完成一个“8”字形舞步只需上前“三步”后退“三步”共计“六步”便能完成一行诗句的吟唱，如果遇到稍长点的语句则在走动“三步”时稍微停顿一下脚步而口腔则不停吟唱，这样一来再长的诗句也都能唱完。二是“佐木莫”比赛是彝族婚俗文化中比赛类节目的一个项目之一，俗称“佐”，而在彝族婚礼中除了“佐”之外还有“克斯”“摔跤”等比赛项目。特别是彝族婚俗中的“佐”比赛，只有在女方家庭举行出嫁女儿仪式的当晚举行，因而从比赛时间上来说是一个晚上的比赛时间。三是整个晚上的“佐木莫”比赛，从开头到结尾的主要内容以及先后顺序都有其约定俗成的规范程式，没有经过严格的拜师学艺者是不可能在这种场合抛头露面的，唯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知识渊博之人才能参与这种“佐”比赛。四是“佐木莫”比赛，必须由主（女方）、客（迎亲男方）双方各二人，其中一人主唱一人跟唱，双方共四人来完成比赛，中途不能换人，技不如人则认输便是。彝族“佐木莫”比赛具有强烈的仪式性、即兴表演性、人人参与性（听者）、诗意创作性等特性，其一时的感染力十分强烈，情到深处时十分感人，更是彝族人相互学习和传播文化的有效途径。这部《佐木莫》根据流行于峨边、马边、美姑、雷波等地的彝族婚嫁女儿时举行的“佐”比赛中收集整理而成，总共九章201篇彝、汉双语对译诗文。现将主要内容介绍如下：p3k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第一章《欧佐杵》共收录2篇。“欧佐杵”是彝语，“欧佐”是彝族人用荞面做成的一种叫“欧佐”的美食，“杵”是“做饭、煮菜”之意。就像彝族人在遇到外出、狩猎、打战等重大事项时首先要准备粮食一样，“欧佐杵”在整场“佐”比赛中就是“开场”或“序幕”之意。在这一环节，主人家要派一对妇女上场，客人方则派一对男人上场即可。彝族人认为在“佐”比赛中赢得比赛的一方不仅显摆荣光，更是象征着往后一切顺利和吉祥如意，而输方则相反，因为基于这样的认识基础，彝族人对待“佐”比赛的重视程度窥见一斑，但比赛嘛如同战场一样总会有一方会输掉的。彝族人有在战场之上，只要看见有一方的女人披着特制彩旗扑向战场中间，交战双方都要立即停止的习俗，因而主人方首先要派两名女人上场“欧佐粗”这是习俗，也是有一番寓意的，而男方则派两名男士上场即可，可以不是当晚比赛的主唱人员，而一旦正式比赛，中途不能更换人员，一旦换人算输，但是主唱与跟唱则是相对而言的，谁在前领唱谁就是主唱，因而主唱与跟唱之间是可以调换的。p3k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第二章《克智》：这一章收集了流行于民间的彝族口头传承克智56篇。克智是整场“佐”比赛中的重要环节，但在习惯上在这个克智环节是不评判输赢的，除非一方主动投降认输。“克智”是彝语，“克”是“口”之意，“智”是“传承”之意。因而“克智”就是“口头传承的诗文”“口头传承的文化”之意。彝族克智早已与2008年由美姑县申报被审批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所以近年来编著出版的各种克智书籍很多，为了避免一些内容的重复，因而这部《佐木莫》的克智部分只选择了流传于峨边、马边、雷波等县的采集整理于民间实地、实人、实名的克智篇章；同时也注重了古籍收集整理的编辑要求。p3k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第三章《木色久》共收录6篇。这一章是《克智》和》博帕》这两个环节承上启下的过渡段，虽然是过渡段，但也是在整场佐比赛中必须经过的重要环节。从内容上来看主要叙述彝族祭祀活动的来源、彝族居住区域名川大山的守护神，著名大山、平坝等自然风光的叙述，实则体现了彝族人处于自然崇拜和神灵崇拜的原始宗教信仰体系，是大自然馈赠给彝族人民的宝贵财富。 当然，我们不能简单地以“有神论”“无神论”这样的理念去评论彝族人的宗教观念，任何一个民族都有其独特的信仰观念，彝族也不列外。p3k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第四章《婚娶溯源》共收录22篇。这一章的主要内容十分丰富又繁多，通过千百年来的凉山彝区积淀形成习俗，一些内容只能由主人方吟唱，如本章中《婚姻源流》《女儿成长史》等篇章；一些内容则必须由客方吟唱，如本章中《“佐”习俗溯源》《身价礼金源流》等必须由客方吟唱并且不能唱错内容。p3k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第五章《事物源流》共收录32篇，也是属于溯源篇章的内容。彝族人认为万事万物都有其产生、成长和走向灭亡的规律，之所以把事物源流单独列为一个章节，不仅因为溯源类篇幅较多，重要的是《佐木莫》作为彝族婚俗中的一项比赛，重点还是以与婚俗有关的溯源为主，作为《事物源流》这一章节的内容在时间不允许的情况下可以省略不唱，也就是说可以直接过度到下一章节的内容。p3k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第六章《神祇溯源 》共收录8篇。顾名思义，神祇就是天地中的神灵，这是汉语之意，然而在彝语“斯惹博帕”中的含义比汉语“神祇”一词的含义丰富得多，这个篇章中的“斯惹（神祇）”大多是真实的历史人物，主要记载了彝族先民崇拜过、敬仰过的祖先或帝王、君王等历史人物，是现实社会中真实人物的神性化、诗性化的一种叙述方式，是彝族民间口头传承的一种诗歌文学体裁。p3k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第七章《勒俄》共收录19篇。“勒”是“耳闻”之意，“俄”是“历史传说、故事”之意，因而“勒俄”就是“流传于民间的历故事”或“流传于民间的历史传说”之意。据说在明末清初时期，手抄本的《勒俄特依》就诞生在昭觉地区了，后来各种手抄版本流传于大小凉山各地，因而一说到《勒俄特依》时，许多人并不陌生，但也因流传的地区不同而有所差异，本书收录的19篇文章是以流传于峨边民间的口头流传版本收集整理而成，因而与其它彝族地区流传的版本有所不同是正常的。彝族人民在漫长历史上是没有正式出版刊物的一个民族，许多历史传说和历史故事都是以口头流传的形式代代相传，直到巴胡木木收集整理的《勒俄特依》于1981年7月由四川民族出版社出版发行。“勒俄”并不完全是真实的历史叙述，但它为我们提供了研究彝族历史的原始资料，是我们研究和了解彝族历史的宝贵资料。如本章《洪水漫天》一文使我们可以了解到居木乌武时代就是彝族婚姻中“坑蒙拐骗习惯法”诞生的时期；《石尔俄特》一文使我们可以了解到石尔俄特时代就是彝族从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的过度时期，是彝族一夫一妻制诞生的时期；《寻找君住地》一文使我们了解到彝族先祖迁徙的历史、彝族毕摩活动中送祖灵到昭通的路线图等等。p3k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第八章《谱系》共收录彝族谱系44篇。其中总概述彝族谱系4篇，从元朝到新中国成立之间的彝族土司谱系7篇，各个彝族大家支谱系33篇。在历史上，彝族是一个十分重视家族谱系文化的民族，本书收录的33篇彝族谱系都是大小凉山著名的彝族家族谱系，都是古侯、曲涅两个部落后裔，都是能够从《雪族十二子》中的“窝者惹（雪子）”开始溯源到古侯、曲聂分支，又从古侯或曲涅身上开始溯源到如今新一代人身上的大家族谱系，可为研究彝族家族文化和彝族历史文化提供宝贵资料。p3k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第九章《妮伙博帕》共收录妮伙12篇。“尼伙”在这里具有“百科知识”之意，比赛过程恰似猜谜语一样，以一问一答的方式进行，不管你问什么内容都不受限制，只要你能够阻拦住对方就算你赢，而对方提出的问题你回答不上来就算你输，但也不是随便出题那么随意，因为对方答不上来的问题自己要说出来，让对方和观众都认可才算你赢。p3k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佐木莫”是彝族人民在长期的生产生活中形成的文化积淀，具有十分悠久的历史。它叙述内容包罗万象，诗体语言通俗易懂，艺术性强，诵之朗朗上口，易于铭记，是彝族儿女学习彝族传统文化的好资料，对彝族传统文化在新时代的传承、传播、开发和利用具有特殊的意义。p3k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以上只是对《佐木莫》的篇章结构作出了简要介绍，意在抛砖引玉，望更多热爱彝族文化的读者、专家、学者更多地关心支持彝族文化的发展，为彝族文化的发展推波助澜，贡献力量，使彝族文化更加璀璨，更加繁荣。p3k彝族人网（彝人网）- 彝族文化网络博物馆

2021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