彝族中部方言毕摩经传说故事:洪水淹天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宇宙间只是黑朦朦的一大片,没有天地阴阳之分。这时,宇宙间出现了一个称为“窝梳波玛”的天神,窝梳波玛看到如此不成世道,就派七位男仙人造起了天,又派七位仙女造起大地。天地造好之后,由于没有日月,宇宙间还是黑朦朦一大片。窝梳波玛又派男仙人造得七个太阳,派仙女造得了九个月亮。但由于太阳和月亮造多了,夜晚天上的月亮太亮,结果天上的星星也看不到了。白天太阳把大地晒得滚烫,地上的树木死了,地里的庄稼晒枯死了。地上五尺高的人,被晒缩成小泥巴团似的,人们饲养的大水牛也被晒成小猪似的,地上的胖猪晒成树上的小松球似的,生灵涂炭,地上已是无法生活了。
天神窝梳波玛看到七个太阳和九个月亮,不但没有给人们带来幸福,反而给天下的人们遭受难分白昼的热炼之苦。马上就决定把多余的日月除掉。窝梳波玛派身边的一员天将乔装成一老翁来到人间,要找一位射箭能手来射落日月。老翁整整找了七十二天,最后终于看到在大黑山中的一个烂泥塘里,睡着一个身披兽皮,肩挎弓弩的猎人。此人就是射箭手“切拜颇”,乔装的天神老翁请他来射日月,切拜颇答应了老翁的请求,对着天空连发数箭,终于把天上的太阳射落了六个,月亮射落了八个到了这时,天上只剩下唯一的一个月亮和一个太阳,剩余的月亮和太阳感到很孤独,生怕被神箭手射落,撒腿就往东跑,逃到东洋大海边躲了起来,再也不敢露面了。结果又一次使大地回到了黑暗的世界,从此庄稼不会成熟了,树木又不长了,这时的人们又是多么渴望日月能给人们带来光明。
就在人们祈盼光明又无法找回日月的时候,传说有三个彝家少女阿乌、阿罗、阿诺,自告奉勇地辞别父母乡亲前往东方寻找失落的太阳。三位姑娘不停地找啊找,找到头上的头发都变白了,才终于在东洋大海边见到了失落的太阳和月亮,但不论三位姑娘如何恳求,太阳和月亮生怕回来之后又被射落,又怕喜欢黑暗的夜猫精咬他们,就是不肯回来,最后三位彝家姑娘跪在地哀求说:“暖暖的太阳,晶晶的月亮,自从你们走了以后,地上一片黑暗,庄稼不成熟,树木不生长,人们盼望你们回来,请你们回去吧,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敢射你们了,而且每逢初一十五都要烧香敬祭你们,如果夜猫精敢伤害你们,人们将敲锣打鼓,鸣枪放炮把夜猫精吓跑”。这样,太阳和月亮才答应跟三位姑娘回来,三位姑娘端着香盘,一步一鞠躬地把太阳和月亮从很远的东方接了回来。从此以后,白天有太阳,晚上有月亮照,大地恢复了生机。普天下的人们又过上了风和日丽的生活。三位彝家姑娘因为辛劳过度也已寿终,她们的身躯化作了三座青山(三尖山)。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少朝代,慢慢的地上的人烟又繁衍到了比蚂蚁还多,俗话说:“天上星多月不明,地上人多心不平”。天长日久,时光流逝,渐渐地人们把当时三位彝家姑娘对日月的承诺给淡忘了,初一十五不敬日月了。十天有个戊日,是天神巡游日,本来不许耕种田地,人们也忘了。自己的父母也不赡养了,杀牲害命的人也多了。天神窝梳波玛看到人世间已不成世道,再也没有善心可言了,就想从天上撒下一些毒药把地上这些黑良心的人统统毒死,再重新更换人种繁衍一次人烟。
正当天神从天空撒下毒药之时,正好被天庭出来巡游的阿罗老爷看见了,阿罗老爷想,天下的人不一定个个都是坏良心,窝梳波玛要毒死所有的人,不是冤枉了好人吗?倒不如要死就死我一个,便伸过手来就把窝梳波玛撒下的毒药给接吃了,好心的天神阿罗吃了毒药之后,睡了七七四十九天,等他醒来,自己的脸都被毒药给毒黑了,就变成了黑脸天神。
窝梳波玛眼看洒下的毒药没有把地上的人毒死,很是奇怪,一计不成又施一计,又吩咐天龙爷下它七天七夜的暴雨,来一次天翻地覆的洪水泛滥,将大地淹没,我看你天下的人要往哪里逃。正当窝梭波玛指派天龙下暴雨时,他们的说话声被地龙(穿山甲)听到了,好心的穿山甲在想天下虽有良心丑恶之人,但不一定所有人都是黑心肠,天龙要将天下所有人收尽灭绝,这实在是不公平。穿山甲决定把天神要降灾于人的坏消息告知天下的好人们,可是穿山甲是白天睡觉夜间出没,而人们又是在白天劳作,夜间睡觉。把这一信息传给人们确实很难。正当穿山甲感到为难时,突然看见一农夫架起耕牛在地里犁地,当天晚上,穿山甲就出来把农夫翻起来的土块,重新翻回来恢复了原来的模样,穿山甲的意思是暗示人们,马上就要发生天翻地覆的事情了,你们赶快逃命吧!当人们看到头一天犁翻的地,又被穿山甲翻了回来,都以为是穿山甲在捣乱。还惧恨穿山甲,他们再一次把地犁翻起来,穿山甲又再一次把土块恢复原样。可是,尽管穿山甲用心良苦,人们始终不能领会穿山甲的用意。最后,穿山甲只好往山上跑,它看到山上有许多打猎人,决定把洪水泛滥的事告诉打猎人,可是刚来到山腰,不幸误入猎人捕猎的扣子,被扣子绳索套住了手脚吊到半空中,在那吊了大半天,突然山中传来一阵阵猎狗的嘶咬声,紧接着一只大公麂子窜到穿山甲处,穿山甲恳求说:“麂子阿哥,我被猎人的扣子给套住了,请你帮忙把我放下来吧!如果我能够逃生,我将把天下的大事情告诉你。”麂子望了望穿山甲,回答说:“穿山甲弟弟,我很愿意帮你,可我现在前有猎人堵截,后有猎狗追赶,正是自身难保了,我只好赶快逃命去,对不起,不能帮你忙了。”
大公麂子刚跑过,凶猛的猎狗就追到穿山甲跟前,可怜的穿山甲就求猎狗说:“猎狗阿哥,请你救救我,要是你把我从扣杆上放下来,我得已逃生,我会告诉你一件极为重要的大事情。”无论穿山甲怎么说,猎狗总是不理穿山甲,还对穿山甲说:“你这穿山甲,要皮没有皮,要肉没有肉,只是一个硬壳壳,你的身上没长肉,麂子身上才长肉,麂子肉才香呢,如果我来帮你解开套索,那不是耽搁我追麂子的时间吗?我得赶快追,要不然就追不到麂子了。”就这样猎狗又过去了,猎狗过去没多久,又来了一位身挎弓箭的打猎人,可怜的穿山甲又向猎人哀求说:“打猎人阿哥,求求你放了我吧,我这可怜的穿山甲,要皮没有皮,要肉没有肉,要是你能放了我,我将好好地报答你的放生之恩。”猎人阿哥说:“你这穿山甲,要皮没有皮,要肉没有肉,只是会哄人,是个白话鬼,你这穿山甲不是个好东西,要是来放你,耽搁我时间,我忙着打麂子,没有时间来放你。”可怜的穿山甲,叫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这下它真的气极了,开口对着猎人骂道:“你这打猎人,真是黑良心,尽做些杀牲害命的事情,见死不救,自从今日后,叫你十日打猎九日空,一世打猎穷到老,最多能糊你的嘴,永远成不了富贵家。
可怜的穿山甲在扣杆上整整吊了三天三夜,在感到生还无望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原来是有两兄妹上山来砍柴路过这里,当两兄妹来到穿山甲跟前,可怜的穿山甲哀求说:“砍柴小阿哥小阿妹,我误闯猎人的扣杆,吊在这里已是三天三夜了,又冷又饿的,求求你们把我放了吧,如果我能死里逃生,我要好好报答你们。”俩兄妹看见穿山甲吊在扣杆上,实在可怜,二话没说就把穿山甲放了下来。穿山甲得救之后,就对俩兄妹说:“好心的阿哥阿妹,今天我遭此劫难,你们救了我,我要好好地报答你们,请俩兄妹细细听我说:“当今普天之下,人烟太多了,人心不齐了,有的人良心变坏了,那些黑良心的人,初一不敬日,十五不拜月,戊日不忌耕,乱犁乱耕种,不尊老,不爱幼,违背天旨意,如今惹怒了天龙,天龙发怒了,要把天下的人统统灭绝掉,到了九月里,天要降暴雨,要把大地淹没。你们俩兄妹,无爹又无娘,可是良心好,今天救了我,我要报答你们。明天逢街天,你们去街上买些葫芦种回来,把它种到园子里,种下葫芦种之后,你们一天要浇三次水,待葫芦伸滕结小葫芦时,你们一定要好心管理,等葫芦长到牛肚子大的时候,你们才能摘下葫芦,到降暴雨洪水淹没大地时,你们就躲到大葫芦里,你们就能漂浮在水面上,逃过洪水劫难。”
俩兄妹听穿山甲这么一说,第二天,俩兄妹就带上卖柴得来的两文钱去街买葫芦种,俩兄妹大街找了三十六条,小街找了七十二条,但就是不见有人卖葫芦籽,俩兄妹一天找到晚,太阳快要落山了,来到街口准备回头时,突然看见街口坐着一位白发老翁,俩兄妹走近一看,老人正是卖葫芦籽,许许多多的人拿出大块大块的银子和老人买葫芦种,而他们俩兄妹,手中只有两文钱,站在卖种人跟前一大半天,就是不敢开口问价买葫芦种,老人看着俩兄妹衣着褴褛实在可怜,开口便问:“你俩兄妹想要卖葫芦吗?要买多少,天快黑了,买买赶快回家吧。”俩兄妹回答说:“老爷爷,我们想买葫芦种,但身上只带两文钱,斤斤两两我们买不起,不知老爷爷能不能卖给我们几颗葫芦种。”那位卖葫芦种的老爷爷,干脆不收钱,送了七颗葫芦种给他们,并吩咐俩兄妹要好好种植,可怜的俩兄妹手捧着葫芦种,如获宝贝,谢过老爷爷后,急急忙忙就回家了。
回家之后,俩兄妹把葫芦籽种到了房后的园子里,兄妹俩很勤劳,每天为葫芦籽浇三次水,但不知为何,七颗种子最后才有一颗发芽出苗,葫芦苗慢慢伸出了长滕,他们好心管理,给葫芦搭起展架,让葫芦把长滕伸上棚架,到了六月里,葫芦滕结上了小葫芦,小葫芦一天一个样长得非常快,兄妹俩一天看几次,一天摸几次,小葫芦越长越大,最后终于长到有个水牛肚子这么大,葫芦长定之后,俩兄妹把大葫芦抬回了家。
深秋时节,洪水要泛滥的消息传遍普天地下,多少富贵人家有的打铜柜,有的打铁柜,准备在洪水到来之时躲到柜子里逃生,俩兄妹因穷,打不起铁柜,只好掏空大葫芦,为在洪水中逃生做准备。终于到了九月土皇天,天神窝梳玛要准备收人了,他命天上的龙王乱施雨步,突然天空乌云滚滚,七天七夜暴雨不停,这时地上的山谷快不见了,山川要被彻底淹没了,富贵人家躲进了铜铁柜里,而他们俩兄妹只好躲进葫芦里。当大水淹来时,富贵人家躲到铜铁柜里沉进了水底,而这俩兄妹却躲在葫芦里漂在水口上,随着洪流一直往前漂,最后漂到东海大海边,等洪水退去,大葫芦挂落在一棵杨柳树杈上,最后是天神派老鹰、蜜蜂到东洋大海边找到了藏有人种的葫芦,又派老鼠啃破葫芦,俩兄妹得已生还,从此,人烟才得已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