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显宏：黄大琮为何来镇南
黄大琮，一个福建人，在清军中服役，是军队中有一定学识的军事官员，为何会从四川巴东突然调往边疆云南？当时的国际国内形势如何？搞清楚了，对我们读懂他写下的这些诗作，大有裨益。细致考证分析一番，不难得出我们自己的结论。
图为作者在内蒙古呼伦贝尔大草原
晚清政府腐朽无能，对内压迫剥削人民，民不聊生；对外丧权辱国，签订了许多不平等条约。这一时期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都遭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社会矛盾不断加剧，内忧外患，政权风雨飘摇，局势非常严峻。
八国联军侵华战争进一步暴露出中国旧式军队的实力不堪一击，满清政府决心在全国编练新军，以卫戍国家的安宁，计划以北洋新军为中央军，全国各省的新军为地方军，共编练新军36镇（即36个师）。其中云南三镇，四川三镇，贵州一镇，后因云南财力贫弱减为两镇。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三月，锡良奉旨调任云贵总督。他针对云南地理位置险要，但由于守备军纪涣散，疏于训练等弊病，提出应练兵为先：“欲顾全局必先救滇，救滇必先赎路，赎路必先筹款，理不诬也。然不练兵，路虽赎回不能保。”然云南财才两乏，练兵亟难。锡良在交卸四川总督大印当日即致电军机处，力陈其窘境，力争清廷对其云南施政的支持。
光绪三十四年(1908 年)六月二十四日，清廷谕令外务、度支、陆军、农工商、邮传各部对云南练兵给予大力支持：“云南系西南各省安危，强邻逼处已久，现值地方初靖，若不亟图善后，兴办一切要政，后患何堪设想……所有开办及常年经费、军装、器械等项，著该部商明云贵总督核实确数，分别筹拨，务须源源接济，毋误要需。”此后，各部协议滇省练兵经费由川、鄂、湘、粤四省从应解部款中划拨。而人员方面，云南缺乏训练有素的武将，“各营管带颇少翘楚”，以致新军纪律散漫，训练废弛，“军情尤为困惫”。鉴于此，锡良一面商请陆军部选派武将入滇，一面和相关省份咨调军事学堂毕业生赴滇。锡良曾任职四川总督，他由川赴滇时即随带陆军毕业生20余人，又于光绪三十三年(1907)八月二十八日致电赵尔丰，请调四川武备学堂速成毕业生国安以及军事研究所速成毕业生赵兰森来滇。后又调取四川武备学堂毕业生曾鹏程、胡忠亮等 21人来滇。此外，锡良与两江总督端方交好，亦曾致电端方请调军事毕业生数人来滇。这是清末外省支援云南军事人才，加固边防的一个情况。也是云南新军诞生的一个过程。到宣统元年（1909年）,云南新军一镇按全国陆军序列被定为暂编陆军第19镇，“滇省盖自是始有陆军”,并且“较之南方及西南各省为早且多”，是晚清西南新军之冠。云南第19镇一共辖有步兵、骑兵、炮兵21个营。第19镇统制为钟麟同，总参议为靳云鹏。
黄大琮是一位从事带兵打仗的官员，也有可能是在这样一种大环境下从四川来到云南的。但这一时期，援助云南的军事人才，大多刚从军事学校毕业，显然黄大琮应该不属此类。
从时间上看，黄大琮从四川转战云南应该与孙中山领导的革命党人在云南边境河口发动起义有关。1908年4月30日，黄明堂受孙中山委派，率领义军二百余人从越南边界渡河向河口进攻，清军防营一部起义响应，革命军胜利攻占河口，杀河口副督王镇邦，得枪千余支，子弹七万发，黄以“中华国民军南军都督”名义布告安民。云南人民久受清政府残酷压榨，纷纷响应起义，清军亦倒戈迎降，革命军“数日内增加至千余人，声势大振”，遂分兵出击。关人甫率义军四百人左趋曼耗，拟取蒙自，一路连克巴河、田防、安定、新街、万河等地。王和顺亦率义军占领南溪。
云贵总督锡良闻警，一面急调署蒙自关道增厚及开广镇总兵白金柱率军南下救援，一面频电清廷告急。孙中山委任黄兴为云南民军总司令，节制各军，立即赴前线督师。黄兴赶到河口，投诚清军拒不听从调遣，黄明堂、王和顺亦不服其指挥。锡良奉命亲自督师前往镇压，起义军最终因粮食子弹缺乏而遭到了失败。为了镇压河口起义，清廷共动用兵力七十余营，军费超过一百万两白银，仅赏银就达十万两。黄大琮《镇南从军》一诗，从时间及行动上看，与清廷镇压河口起义相吻合。
飒飒风号起战声，羽书如雪起行程。
雄关窄道难旋马，破屋人家半避兵。
壁垒渐完防夜警，田园无恙觅春耕。
潢池盗弄成何事？我为穷民恸再生！
注：[羽书]，是古代插有羽毛的军事文书，表示军情紧急。[潢池盗弄]，是旧时对人民起义的蔑称，也指发动兵。
黄大琮带兵在镇南驻军两个月，防范的可能是滇西边境一线防务。事实是仅隔三年，滇西腾越驻军反清起义爆发，比蔡锷、李根源领导的“重九起义”还要早三天，是我们南华县龙川镇柿子树钱泰丰（时任清军云南省西防军营官）打响第一枪。
黄大琮虽身为清军，处于镇压革命者一边，但身为军人的他未必没有立场和同情心。他在《镇南杂咏》自序中说到每当想起杜甫笔下的石壕村，就让他感慨万分。他还说到我们镇南这个地方，自嘉庆、道光到咸丰年间的杜文秀农民起义后，家庭从两万户减少到两千五百户，三十多年来人口“所增无几”。那是对广大镇南民众遭受兵乱和苦役的深度同情。
1908年11月14日，光绪皇帝驾崩，第二天即11月15日，慈禧太后再病逝，年仅3岁的爱新觉罗·溥仪继位，由其父摄政。宣统为清朝第十二位皇帝爱新觉罗·溥仪的年号，也是中国封建王朝历史上最后一个年号。黄大琮的《镇南杂咏》成书于宣统元年正月，当时的历史背景大致如此。
（2023年9月13日于家豪小区）
古老的彝族，还能有多少东西能在时代大潮中存留下来，也许不会有明确的答案，但我们可以尽力去为她留存一些有价值的文化，这就是彝 族 人 网的价值所在。所属专题：
彝族作家普显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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